「跟那小子離得遠點。老爺子為你相中的是個日本人,他們不允許女人婚前的失德。」他斂眉,透露出不該透露的信息,睫毛下的眸色中含著旁人無從察覺的笑意。
離得遠點?不允許失德?很快地,一個念頭自她腦海飛閃而過。
「我還有事,先走一步了。」她抓過桌上的手提包,踏著高跟鞋匆匆向店門外趕去。似乎在追趕著什麼。
紀澤脈目送她的同時,緩緩舉了舉手中的酒杯,輕啜的同時,眼中閃過得逞後的亮芒。
「顏,這一局承讓了。」回憶起方才元皓眼中閃過的痛苦時,掌中的小手驟然冰冷。她在乎他。自她為了那個比賽來求自己時,他就已經知道了。唇邊揚起一抹戲謔的笑來,可惜的是,那個倔強的丫頭似乎自己還不知道。
紀澤脈的效率顯然要高于自己。簡單兩句話,就達到了她要的結果——讓他徹底死心。可是,自己真的要這個結果嗎?曾經作為當局者的自己,只認為長痛不如短痛是為他好,可是今天作為旁觀者,才發現所謂的「短痛」並不意味著痛苦的減少。
第6章(2)
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立在他家門口,201的門牌號明晃晃刺著她的眼。
「怎麼,不用陪你的鑽石王老五了?」眼前的門忽然大開,門內人的高大身影投射在她身上,擋住了所有的光亮。
「你真的決定了?」她釋懷地笑,為見到他的安然無恙,更為他語氣中明顯的不悅,「決定從此不在我面前出現了?」
「我知道自己的斤兩,不會再自討沒趣了。」紀澤脈一番話說得已經再明確不過了,他不配不是嗎?
瑩瑩亮的眸子直視著他,「你確定你可以嗎?」
他如被電觸般避開她輕易能窺破自己心事的探視,「確不確定,結果都是一樣的。」
「你說過你不會放棄的。」幽幽的細語再次將他震住,她是在暗示什麼?不是、不是,一定是自己的幻听。自己一定又是在自作多情了。
「喻顏,求你了,不要再這樣折磨我了。」他哀求著,黑眸灼熱而痛苦,到底要怎麼樣?原本他已經打算放棄了。真的,面對紀澤脈這樣的對手,他知道自己毫無勝算,可是為什麼,她為什麼又要來招惹自己?
觸到他眼底的傷痛,心,不由自主地一抽,「如果我說,我決定接受你的建議,嘗試一下‘愛情’呢。」
他不敢相信地望向她,自她眼中讀到鮮見的真摯,「你確定是要接受我的愛情,而不是……」
聞言,嘴角勾出一抹狡黠如狐的笑來,喻顏踮腳勾下他的頸,主動用吻封住他接下來的話。很快,就得到了他小心翼翼的回應。
一開始仿佛還是遲疑地試探的淺吻,可發現眼前一切都不是幻覺時,他的吻變得狂熱而霸道。較之上次的一廂情願,這次他嘗到了更多銷魂的甜美。與她舌相觸的瞬間,心頭越過至死不渝的狂喜來。他愛她,所以不斷更深入;他愛她,所以纏綿著不願松開;他愛她,所以即使窒息也是一種幸福。
喻顏任憑他滾燙的舌肆無忌憚地在自己口中探索著,放任自己的身體為他而喘息而燃燒。半眯似貓的美眸中閃過一絲光亮——他們要她遠離他,她偏要靠近;他們要她謹守的,她偏要放縱。元皓,對不起,選中你來作為自己反抗他們的武器。用身體做代價來交換你的感情,應該也不算坑你了。
好暖和!怎麼從來不知道抱枕貼著皮膚的感覺是這麼溫暖的?她下意識地用臉輕蹭著那片溫暖,心底的感覺,是前所未有的滿足和充實。如果可以,真想這樣睡一輩子。
元皓望著懷中似睡非睡間輕蹭自己胸口的人,憐惜地在她發際印下深情一吻。她好美,怎麼都看不夠。昨晚的一切,仿佛是夢境一般,美得讓他不敢相信,她竟然還是完整純潔的。一夜未眠,疑惑、狂喜、感動,太多的感情混合在一起讓他如何能睡去。
「元皓。」微帶鼻音的輕喚聲似夢似幻。
「你醒了?」
注視著她的黑瞳溫柔得幾乎溺斃了她,也因此,自沉睡中徹底清醒。原來自己睡夢中那個管用又溫暖的抱枕是個大活人,記憶也隨著身體的覺醒而慢慢清晰起來。
「昨晚……」她頓了頓,昨晚的一切比她預想中的要更好,至少到現在她的雙手仍圈著他不願松開。立刻收回自己有些放肆糾纏著他的肢體,垂下睫眸來,緩緩道,「你不必因昨晚而有什麼包袱。你情我願,各不相欠。」其實這些話是說給他听,更是為自己打算。她無須他付什麼責任的,不過只是一場用來反對那個妄想操縱自己命運的陰謀黑手的戲罷了。
「你說什麼?」他怪叫著,手重重地圈住她的縴腰,一把拉回她企圖空開的距離。若是沒有昨晚,他可能會傻傻地以為這是她一貫的生活方式,這是她感情游戲的基本規則。可是事實是什麼?事實是她根本不是風月場上的老手,自己是她生命中的第一個男人。這女人難道是扮壞女人扮出癮來了,竟然在纏綿過後的清晨,就開始學說那些將感情視作兒戲的浪子才會說出的話來。腦海中翻騰的,仍是她昨晚擁著自己時的渴望和無助,仍是她意識漸模糊時自唇中逸出的「我愛你」。
知道自己的力量不足以抵抗他,索性放任自己貼緊他,反正她並不討厭同這個「活抱枕」接近。她雖然不懂愛,但至少她已經知道了什麼是性,而就目前來看,她並不反感。
「我是指,你可以盡避去結交年輕又可愛的女孩子,不必顧及昨晚。而且,如果彼此有需要,我們仍可以親密相處。」她不討厭他,更不厭惡與他的親近。或許,自己真的是太孤單了。沒有嘗過相伴的滋味時,她還能自娛自樂,可是現在,她竟然有些迷戀早上醒時有個人溫柔注視著的甜美。
「你的真心話?」他不動聲色地問,摟著她腰肢的手已邪惡地悄悄收緊。
「當然……啊!」她瞪他,卻很快,連瞪的心思都沒有。這個該死的家伙,竟然撓她的癢癢。
「討厭……求你……求你……快停下……」唔,都是她自己不好,把狼當羊,這回嘗到苦果了。
「那告訴我你的真心話。」她的每寸肌膚如雪如脂,令他十指駐足停留,久久不願離開。
「好……好……我說……」她喘息著,無助地攀著他的肩,嬌弱得完全沒了喻顏該有的鎮靜、干練及小小的詭計多端。分暇想著,總算明白了為什麼會有那句「吃虧的永遠是女人」。原來再厲害的女人只要光身對著一個男人,就一定會輸得很慘。比如現在的她。
元皓停下手來,溫柔的眸中帶著壞壞的笑,「說吧。」
「我承認,」她仍喘著,泛紅的臉頰引得他生出吻她的渴望,「我有潔癖。」
什麼?這絕對不是他滿意的答案,布在她身上的大掌蠢蠢欲動。
「不要!」她掙扎著,為了避免酷刑,再也不敢吊他的胃口,「我有潔癖。所以這張吻過我的唇不許再吻別的女人,這雙抱過我的手不許再圈住其他女人,這個讓我溫暖的胸膛不許再停泊別的孤單靈魂。」
「顏。」太過喜悅于她的「真心話」,連同心都跟著緊揪起來。除了吻她,還有什麼能表達自己那溢滿的愛。
自己竟然是個情話高手?情急之下說出來的那一通話,自己都越想越感動。天哪!又接吻。從昨晚到現在,他們吻了多少次了?唔……反正她也不反感,吻就吻吧。看來只一晚就離開的計劃要徹底擱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