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星陽今年二十六歲,年紀輕輕,有車也有房,每個月除了固定花費外,剩下的薪資和房租收入統統存在銀行里。據他說,另外還有一筆錢專門用來投資……總而言之,他為了過悠閑散漫的日子,可是絞盡腦汁、精打細算。
「綜合我所說的,你覺得他像不像退休老頭?」章語儂喝了一口咖啡,再咬一口三明治。
孫海柔听得都傻了,她點了點頭。「的確挺像的。」
條件這麼好的男人,一個讓眾女人搶破頭的單身漢,卻獨鐘儂儂一個人,偏偏儂儂卻只當他是哥兒們……真是暴殄天物。
唉,好好哦,哪像她……長得不美又剛被甩,怎麼想都覺得未來日月無光,反觀儂儂,五官俊美,又有人死心塌地喜歡,平平都是女人,為什麼她會這麼淒慘?
只顧著自怨自艾,孫海柔根本忘了要幫姚星陽多說幾句好話,她一把抱住措手不及的章語儂,嗚咽低叫︰「嗚嗚……儂儂,我好羨慕你哦!我愛你∼∼」
章語儂冷著一張臉,也沒推開她緊緊的摟抱,反倒用涼涼的口氣問︰「你愛上姚星陽了嗎?」
「啥?」孫海柔猛然縮回身子,張口結舌地道︰「我……我怎麼會愛上他?我、我才見過他三次面耶!」
「不然你為什麼對他的事這麼感興趣?」章語儂雙手盤胸,黑白分明的眼眸直勾勾地瞅著對面的好友瞧。
「問問而已嘛!」她咕噥道。
「哦?」緩慢的輕揚語調。
「我何必騙你?」孫海柔把椅子滑回辦公桌後,頭低低地整理稿件,也意味著談話到此結束,該開始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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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星陽真的不確定自己可以忍受多久。
今天,他很難得地沒有在辦公室里睡大頭覺,反而精神抖擻地坐在他的辦公桌前工作——但這是二十分鐘前的情景。
然而現在,雖然他依舊坐在原位,可俊臉卻臭得可以,整個人無力地癱在皮椅上,顯然,他對眼前的情況感到十分無力。
很好、太好了,一個美妙的周六下午就這麼被這個女人給破壞掉了。
真的,他沒開玩笑,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可以再忍受眼前的情況多久,他發誓,要是她再繼續悶不吭聲,只知道哭、哭、哭下去,他真的會按捺不住地沖上前去,一把掐住她縴白的頸項,然後硬生生地——扭斷。
姚星陽強迫自己閉上限,在心中不斷復誦︰殺人要坐牢、殺人要坐牢、殺人要坐牢……
直到身體中的殺氣、戾氣、銳氣統統散去後,他才重重嘆了口氣,從辦公桌後移動到沙發區,坐在那個縮在沙發上、搗著臉悶哭的家伙對面。
他為什麼會替自己招來一個麻煩?在認識她之前,他的人生有多麼美好?
誰來拯救他?誰來帶他離開地球?只要可以遠離她,即使去火星也沒關系……
「喂,你夠了吧?」姚星陽伸手抹了抹發黑的俊臉。
「嗚嗚嗚……」
他額間青筋浮上來跳了跳,然後控制不住低吼出聲︰「你別光是哭,哭就能解決事情嗎?!哭就能替你挽回舊情人的心嗎?失戀就一定要哭嗎?」
原本搗著臉哭的人從張開的指縫間哀怨地睇他一眼,然後繼續「嗚嗚嗚」,不過,這回開口說話了。
「你……你沒同情心,我都已經失、失戀了,還、還要罵我……」說完又繼續她的嗚嗚嗚。
「媽的不要再哭了!」姚星陽像下小心坐到仙人掌的黑熊,整個人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然後開始焦慮地走來走去。「你倒是說說,這回又怎麼了?不是上美儀課上得好好的嗎?」
孫海柔總算放下搗臉的雙手,可一雙眼卻死盯著前方的茶幾看,仿佛茶幾是她的殺父仇人。
姚星陽微蹙著眉。「喂,你發什麼呆?快說啊!」
「我……」孫海柔突然抬頭,濕潤水眸瞅著他,問得有些無肋。「我這樣做,真的有意義嗎?他明明跟我分手了……」
她還在煩這個?!
姚星陽猛然吐出一口氣,雙手沒好氣地插腰,從上而下瞪著她低吼︰「你現在才煩惱這個會不會太慢了?!都已經打定主意,為什麼還在煩東煩西?他跟你分手了又怎樣?你的改變也未必一定要為了他,就為了你自己可以嗎?像你之前那副鬼樣子,交得到男朋友才怪!」
他說得又快又急又惡毒,激出了她好不容易才止住的眼淚。
「嗚嗚嗚……」沒同情、心……
「欽款款……你、你又哭什麼?」姚星陽被她說落就落的眼淚給嚇得猛然後退一步,褐眼瞪得好大。
「我覺得好難,我不知道我這樣做有什麼意義?我為什麼要把一本書頂在頭上不斷地走,我不懂我為什麼要學習怎麼坐椅子,我不懂我為什麼要練習說話……我一定要變成那樣,他才會回心轉意嗎?你告訴我啊,嗚……」孫海柔一股腦地把累積在心中的委屈和挫折統統哭出來。
這下子,姚星陽總算听出了些什麼。
「你……剛剛去上課?」他重新坐回她對面,試探性地問。
「對。」她接過他遞來的厚厚一疊面紙,把眼鏡拿掉扔在一邊,開始擦眼淚、擤鼻涕。
「上課不順利?」
「嗚……對……」
還嗚?還嗚?姚星陽揉著疼痛的太陽穴,朝天花板扔了一記白眼。「如果你可以不要再‘嗚’了,是不是可以告訴我,是怎麼個不順利法?」
「我、我連走路都走不好,雖然老師一再說沒有關系,那是需要練習的,可是、可是我就是覺得很挫敗嘛!」說完,又用力地擤鼻涕。
被了,真的夠了!
上周六,她也來找他,那時候是怎麼來著?喔,對了,她說她不敢自己去上課,希望他可以陪她去。
拜托,她又不是國小一年級新生,他也不是她媽,去上個課還要他陪?
再說,他已經和顧客有約,就在一個小時後,他當然不可能扔下顧客,陪她去上課,便委婉地拒絕她。
誰知道,他才剛拒絕,她竟然馬上紅了眼圈,只說了句「對不起打擾了」就轉身準備走出去。
當時,他不曉得自己的腦子里是哪根筋沒有接好,竟然覺得她孤零零的背影看起來好可憐、好孤單、好無助,只有喪心病狂才會不幫她,任她這麼走掉,于是,他嘴巴不受控制地喊住她。
最後,他當然就陪著她上課去了。
趁著她被老師領進課堂的時間,他飛車趕到和顧客相約的地點,即時踩上壘包得分;接著算準她下課的時間,把握剩余時間和顧客談完之後,又急忙飛車回去接她。
姚星陽真的搞不懂自己到底被什麼附身了,干麼對她那麼好?可是,一看到她對自己露出那既感激又甜美的笑容,他心里原本那些橫沖直撞的髒話又統統吞回了肚子里。
必于這種情況,他無法解釋,更無法理解,最後只好安慰自己,他會這麼做都是為了儂儂。然而,她今天又上課上到一半跑來哭,哭得像是被他始亂終棄一樣,有沒有搞錯啊?他欠她的啊?
姚星陽伸手抹了把臉,耳邊還回蕩著她輕聲啜泣的聲音,他無力地呼了一口氣,起身從書櫃里挑了一本書,回到她面前。
「把書頂在頭上走路有什麼難的?」他哼道。
這句話成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抬起頭來,含著淚水疑惑地瞅著他。
姚星陽撇了撇嘴。縱使心中依舊弄下懂自己干麼為了她費盡心思,他還是把書放到頭頂上,兩手大張保持平衡,顫顫巍巍地一步一步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