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該怎麼辦?」面對初蕾所做的一切,SAM還有什麼驕傲和囂張的權利,他放下向來高昂的氣焰,非常非常真摯、非常非常誠懇地向金沛求助。
「以最短的時間學好中文。然後,我們從徐伯母下手。」金沛很滿意SAM的態度,將自己的計劃如實說出。他要用煥然一新的SAM來取得徐伯母的認可,然後再逐步改變徐伯伯對SAM的惡劣印象。雖然對這第二步,他也沒有很大的把握,但無論如何,在愛情的戰場上,SAM不是也贏過了任何地方都優于他百倍的自己嗎?而且,金沛由JEFF處听說,他與初蕾在一起後,規矩到連「女人」都戒了。連自己現在都能不計前嫌地幫他出謀劃策,雖然天生的寬厚大度是主要原因,但SAM身上有著一種難以言喻讓人無法真正痛苦的魅力,也是不爭的事實。金沛相信他這次也能創造奇跡。
只要徐震前肯花心思去打听初蕾的下落,那初蕾就算是跑到外太空,也一定會被挖出來的。其實初蕾的失蹤早在SAM出現前,金沛就已經從JEFF處得知了。憑著初蕾倔強的性格,又怎麼可能返回上海和已經鬧翻的父親言歸于好?金沛當然不會把這些告訴SAM。徐震前因為不接受SAM,所以連惟一的女兒也不打算要了。只有靠SAM改觀徐震前的看法,他才會盡全力去尋找女兒。曾有耳聞,徐家暗地里遍及全世界的情報網堪比一個國家的情報機構。金沛不愧是生意人,雖然與徐家的事業並不沖突,但也希望趁此了解了解傳說中高深莫測的徐震前到底有何高竿手段。
***
「請問,金先生在嗎?」一個溫和而充滿磁性的男性嗓音,涼子不由好奇地抬頭去看。呀!竟然是個西裝筆挺的老外,沒想到中文說得這麼溜。而且,還長得非常英俊。只是這雙綠眼楮……似曾相識呀。
「先生,你同金先生預約了嗎?」涼子露出甜美的笑容,友好無比地詢問著。
男人的綠眸閃了閃,「告訴他,我叫SAM就可以了。」
「好,我馬上通知。」涼子迅速撥通了金沛的直線。
「這位先生,請跟我來。」涼子伸手為他引路。那男人嘴角微微向上輕扯了一下,似笑非笑。明明對方是禮貌性地回禮,可為什麼涼子覺得帶著戲謔的味道?
「金先生,冒昧前來,打擾您了。」SAM踏進金沛的辦公室,很客套地寒暄著,唇邊嘲弄的笑,始終未退。
「你如果能收起眼中的輕佻再把唇角放平,或許我還能勉強接受你的客套。」金沛頭也下抬便知道這小子現在會是什麼嘴臉。
SAM並不怒,綠眼卻已經染上笑意,「KEN,你未免也太高要求了,一年的時間就想讓我變成另一個人不成?」
金沛這才將注意力自文件移到面前站著的人身上。雖然嘴上不承認,可其實SAM的確是超乎任何人的想象,他現在已經完全變成另一個人了,退去了所有的暴戾與沖動,將原本蔓延全身的叛逆與桀騖不馴全部隱藏,只是偶爾在眉眼唇角微顯跡象。而熟悉他的人又很清楚,SAM其實還是原來那個SAM,他仍然不懂什麼叫退讓,不會輕易被打敗,而且不墨守成規的行事原則也是保持不變。只不過,不知是巧合還是SAM的確天賦稟異,他的這些特點運用到商場上,反而讓他變成了無堅不摧的厲害角色。他這一年來在商界引起的軒然大波,金沛又怎會不知道呢?徐家出了個無比厲害的洋角色,商場上一些與他交過手的老家伙至今都對這個綠眼楮的家伙心存戒意,可見他並非浪得虛名。就連徐震前也從原先對他的不屑一顧到現在將之視為繼承人來重點栽培。
「坐吧,我們也很久沒見面了。」金沛招呼他坐下的同時,已經撥通了涼子的分機,「涼子,麻煩你到對面超市去買一些櫻桃。對,再泡兩杯咖啡進來,謝謝。」
SAM微微頷首,「謝了,還記得這個。」SAM自從離開紐約來到上海後,便將煙酒都戒了,他開始迷上了另外一種東西——櫻桃。原本他只是在想念某個人時,才會用那種紅紅的、小小的卻又異常飽滿的水果來緩解相思。漸漸地,便成為了一種習慣。隨身會帶著櫻桃味的糖果,辦公桌上必備一罐糖漬櫻桃,家中永遠會有新鮮的進口櫻桃。
「待客之道,不用客氣。」金沛也是偶爾發現他有這個嗜好的。一年來,他越與SAM接觸越對他的痴情感到震撼。曾經他一度以為,自己對初蕾的疼愛是沒有人能夠相提並論的——默默守候了十幾年,珍愛到踫都不舍得踫一下,可是與SAM一比,他便清晰地明白,自己的愛不過是鯨,雖然龐大但還是有著輪廓;而SAM的愛卻是海,根本無邊無際。SAM的愛沒有理智可言。他如此執著而沉迷,不懂抽身不懂衡量得失,只是一味地付出著。
「對你未婚妻的男朋友還這麼周到,你真是個奇怪的家伙!」SAM打趣著他,流利的中文根本不像是半路出家的樣子。
「什麼?未婚妻?」門外有個聲音突然插入。SAM轉頭,發現是那個蠢蠢的前台,她正臉色煞白地立在門外。
「涼子!你該先敲門才是!」金沛雙眉緊蹙,語氣極為嚴厲,而注視著門邊人的黑眸中卻顯露出了與表情不符的緊張。
「為什麼……為什麼你有未婚妻?」涼子問到一半便哽咽了起來。
「其實……」金沛看到她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便再也沒辦法鎮定從容了,他試圖解釋,卻被SAM截斷了話題,「其實金先生與他未婚妻是青梅竹馬,金先生非常愛她。」
SAM很滿意地听到一聲放聲痛哭及一串碎亂的腳步聲,他的插話成功地氣走了佳人。
「你!你在胡說什麼?!」金沛霍地站了起來,一把抓過SAM的衣領,雙眼的光芒利到可以殺人。
SAM微笑著,不閃躲也不抵抗,「很久沒見到你失控的樣子了。」
「是的,很久沒揍你了!」金沛的聲音低啞得嚇人。當然,這完全嚇不到曾經以惹火他為樂的SAM。
「你再這樣拽著我不放,那個女人可就追不回來了。」SAM揚了揚眉,示意他松手。
「誰說我要追回她了?走了更好!」金沛連忙撇清與涼子的關系。
「那我說什麼又有什麼關系?你緊張什麼呀!」SAM痞痞地道,實在是本性難移。
金沛氣結,「我的事,不用你置喙。」
「哈!」SAM怪笑著,「如果不是看你孤家寡人到現在,又怕你傻頭傻腦的不懂珍惜,我才懶得管你。」SAM中文學得異常地道,成語、俗語不斷地四個字四個字地從口中蹦出。
「本來就不用你管,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金沛一把推開他,一副懶得再與他多說的表情。
SAM仔細拉平自己的領角,打正領帶,「可我卻知道,明明喜歡又不表示,條件再優秀也抓不住自己喜歡的女人。」
「涼子根本不是屬于我的女人。」金沛幽幽道。
SAM走到窗前,極目遠眺前方,「世上沒有什麼是生來就屬于你的,即使得到的也可能會失去。」他原本想說初蕾原本還是屬于你的,就因為你自己沒主動爭取,現在也是我的了,可是一想到初蕾,心緒便又亂作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