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心,急著去哪兒呢?」一個噴著酒氣的大塊頭黑人用身體擋住了徐初蕾的去路。
她睥睨地看了看他,欲繞開他走另一個方向。那男人似乎早就猜到她的用意,先一步封住了她的去路。
「嘖嘖,這皮膚真是滑啊!」一只粗黑的手肆無忌憚地在她的手臂上摩擦。
她又羞又怒,低聲警告道︰「放開你的手!」
「不僅不放開,我還要慢慢享受。」那個黑漆漆的家伙用力將她拴在懷里,他力道大得驚人。
徐初蕾從來不知道,竟然有人的手臂可以鋼鐵般沉重,她的掙扎和踢打似乎根本不能對他產生任何作用。無奈之下,她只得大聲呼救︰「沛哥哥!沛!救命啊!」而嘈雜聲和隆隆的音樂巨響,很快就淹沒了她的求助聲。周圍那些不了解狀況的人,只以為是情人之間普通的打鬧。而那些帶著疑惑的眼神望過來的人也因為徐初蕾中文的求助,而一頭霧水。
她想,自己一定是被他拖出酒吧了。被他巨臂圈住了頭,她根本看不到任何東西,只是憑著突然生起的涼意和與先前形成鮮明對比的安靜得出此判斷。
她懷疑再這樣被鉗制著,自己會不會窒息。雖然前面的掙扎已經耗盡她原本不多的力氣,可是她不甘心,一想到後面可能會發生的一切。報紙上那些無名女尸、無頭冤案,全部涌上腦海,「HELP!」她這聲叫得如此突然,連那個鉗制著她的人似乎也被嚇到,停下了腳步。沒有聲音,沒有任何聲音!她是不是被他帶到什麼偏僻的街道了?會不會是已經到了他要「慢慢享受」她的地方?就在她近乎絕望時,身上的鉗制突然被松開了。她可以感覺到他在……他在發抖?眼楮被他蒙得有些模糊,只看到前方有個人影……慢慢地,受壓迫的視線恢復了清晰。對面,一個金發碧眼的男人,正面帶冷笑地望著她身後的高處。是SAM!他手上,一把槍正對準她所在的方向。徐初蕾身上所有的不安與恐懼都因為SAM的出現而轉為放心。她沒來由地就認定,自己不再會有危險。
「老弟,你想干什麼?冷靜點。」顫抖的聲音從徐初蕾腦後方的高處傳來。
SAM揚了揚眉,並不說話,手上的槍卻緩緩舉高,慢慢瞄準。徐初蕾害怕地緊閉雙眼,腦袋中無數個血腥的畫面交叉重疊著。就在這時,「啊」的一聲慘叫,徐初蕾腦中所有的畫面都粉碎了,她頓覺渾身發涼,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心中個有顫抖的聲音在喊叫︰SAM殺人了!他用手槍殺了那個黑人!
SAM為了自己殺人了。天吶!懊怎麼辦?警察是不是很快就會到?他有沒有逃走?她該怎麼辦?可是……不對勁。為什麼身後並沒有人倒地的聲音。那個黑人如此健壯,中槍倒地後,應該會發出很大的聲響才對。徐初蕾凝神靜听,的確有聲音,但不是轟然巨響,是一串雜亂的腳步聲。她納悶之下,一點點、一點點地張開眼楮,雖然害怕但仍是透過縫隙小心地四望著,她看到、她看到SAM正站在那里含笑望著她。驚訝地瞪大眼楮,回頭望去,哪里還有黑人的影子。
一顆懸了半天的心,總算是放下了。
「原來你也有害怕的時候。」SAM揶揄她道。人沒有動,仍是立在原地,兩手卻已是空空。
「我是普通人,當然會害怕。」她輕輕回道,又恢復成那個鎮定而安靜的徐初蕾。
他垂眸一笑,掏出一根煙來,點上。深深吸了一口,緩緩向上吐著煙圈。原本緊隨煙圈的陰綠眼眸待煙散後停在了徐初蕾身上,游移的目光在她肩膀和手臂的紅腫處停留了下來。是剛才那個該死的黑佬!他的心一緊,心中竟然後悔剛才為什麼不開槍。
「原來KEN把你也帶來了。」他雙目微眯,若有所思。
她該怎麼回答,是?不是?都不恰當。于是,她選擇沉默。
「CHERRY。」他緩緩靠近的腳步聲讓她心跳不止。在沒來得州前,她只是覺得他的嗓音低沉而悅耳,可是現在,這聲音像有著魔力一般地性感,他那時而高亢時而低沉,張狂卻又充滿哀傷的歌聲再次在她腦海回蕩。她這才知道,音樂的力量竟然是如此巨大。
「CHERRY,KEN為什麼不看牢你?」他陰暗的眸子望向她,語調竟然是混合著無奈的傷感。
徐初蕾警告自己立刻離開。因為她已經無法正常地去面對眼前這個男人。她豐富的想象力開始不停地作祟,他所說所做,在她眼中似乎都含了另一層意思。她強忍住想探究他到底承受過多少傷痛的好奇心,告訴自己,一切都只是幻覺。他身心健康,沒有任何自己想象中的傷痛。
「我無須任何人看牢!我有手有腳,我是自由而獨立的!」她討厭他把自己的身份定位于「KEN的女人」。
他陰暗的眸子亮了亮,緣于她語氣中明顯的怒意,「既然這樣,那就讓我來看牢你吧。」他很平緩地說著,听不出是玩笑還是肺腑之言。
他憑什麼這麼說?他是把自己當成那個西班牙女人,還是那個加州性感美女了?她受夠了。搞不懂自己為什麼要像個白痴似的站在這里听他胡言亂語。
「你還是看牢你的加州美人吧!」她月兌口而出。
「加州美人?」他的眼神由疑惑轉為明白,繼而一抹無法掩飾的喜悅染上雙眸。
徐初蕾話一出口,便恨不能咬下自己的舌頭。她希冀自己剛才說的是中文,可是他的眼神明確無誤地告訴她,他听懂且理解了那句話。
天吶!徐初蕾想解釋,自己剛才那句話沒有什麼特殊含義,她不是吃醋,更不是埋怨。
他的綠眸變得明亮起來,像剔透的寶石般漂亮,唇邊的笑容有些放肆,「你還知道什麼?」
「我不知道,我只是隨口胡說的,我要回賓館了。否則……」她胡亂地說著,試圖掩飾自己的慌亂。
「否則什麼?」他壞笑著問,雙手非常自然地環住她縴腰。在擁住她的那一刻,總算為自己這幾日的魂不守舍找到了病因。
「否則……不安全。」她想抬出金沛,可覺得不妥當。于是,就變成了「不安全」。
生平第一次,有女人在他懷里跟他談「安全問題」,SAM抑住想大笑的沖動,打趣她道︰「有我保護你。」他愛極了她慌亂的樣子。這樣性情流露,才最可愛。她為什麼總是要裝出一副鎮定到天掉下來也不會眨眼的強悍模樣?
「就因為這樣才更不安全。」她聲如細蚊,還是被他听見了。
他長長吁了口氣,愛憐地看著她,如夢囈般低語著︰「CHERRY、CHERRY,你讓我拿你怎麼辦?」
「放開我就行了。」她實話實說。
他綠眸閃動著火苗,「不放。我今晚都不準備放你走了。」他語氣如此平淡,仿佛在說的只是「一起喝咖啡吧」這麼簡單的事。
「那你與剛才那個黑人有什麼區別?」她幽幽地問。心中卻清楚知道,他與那個黑人有著本質的區別。
「我有槍,他沒有。」他說得很得意的樣子,眉梢唇邊因笑而扯出的紋卻逐漸隱去,臉上竟然有著自徐初蕾初識他到現在也沒有見過的認真,他用右手勾起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不能閃躲,眼神是專注而灼熱的,「你知道區別的。我為你而迷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