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走近窗邊,看見外頭那個埋頭苦干的人時,黑瞳中滿是驚訝!
火爆的顧璀璨居然願意妥協?
他凝住眼眸,定定地注視她。她本來很認真地專注于工作上,也許是累了,她站起身伸伸懶腰,嘴里嘰嘰咕咕地不知說些什麼?
鮮有的好奇、心使然,柏征優悄然將門扉稍微打開巴巴「好餓喔!餓死了!傍我食物、給我食物!」
接下來的五分鐘,他的耳朵便被這幾句「餓」給轟炸得很徹底。本來不感到饑餓的他,都被她鼓吹得餓了。
既然她知道要喊餓,為什麼就是不願意去吃個飯呢?真是讓人費解的女人。
見顧璀璨拿著水杯進到茶水間去,柏征優抓來鑰匙,沒有多想,打算出門買些吃的給她。
到底是什麼東西在作祟?為什麼听見她頻頻喊餓,卻又沒有出門用餐的打算後,他居然會因此而走不開?真是見鬼了!
柏征優咬牙低咒︰「這麻煩的女人!」
***
當柏征優提著剛買的晚餐回到「幾亞廣告」時,已過了十點半。
這時候的顧璀璨早已餓得頭昏眼花兼四肢無力了。她拚命甩頭,想讓腦袋清醒一點,可是效用似乎不大。
嗚嗚……好想麻煩麥亞棠買晚餐加消夜來喔!可是,麥亞棠和她非親非故的,沒道理要一個工作伙伴在這寒冷的冬天夜里為她這般奔波吧?
「好餓喔……」她伏趴在桌上,氣若游絲地喃道。
「你餓死活該。」
前方突然傳來的低沉磁嗓可嚇壞顧璀璨了。
只听聞她狠狠地倒抽一口涼氣,更夸張的是,她整個人還自座位上跳起。直到看見出聲的人是他,她這才驚魂未甫地拍撫胸口。「你、你不要嚇人好不好?」
彼璀璨不想讓他察覺自己被嚇到的事實,硬是板著脹紅的臉,故作冷漠地說︰「我餓不餓關你什麼事?」
「是不關我的事。我只是不想未來幾天有可能在新聞上看見又一個廣告人犧牲,不是摔死,而是餓死。」柏征優提著食物走進來,擺放在一張辦公桌上,那張薄唇仍然不饒人。
從手提袋里飄來食物的香氣,隱約還冒著白煙……
彼璀璨看了眼一整袋的熱食,而後將復雜的眼光放在他身上,這一放,居然就移不開了,連要反駁他惡毒的言詞都忘了。
他知道她準備熬夜加班,而且沒有吃晚餐,所以買了這些食物來填飽她的肚子嗎?是這樣的嗎?
他既傲慢又冷淡,分明是個討厭鬼。加上這陣子以來,他們之間一觸即發的氣氛、恍若敵人般的相處模式,任誰都看得出來他們的不和。可為什麼在她最無助的時刻,他卻又出現了,而且還對她這ど好?
被她大剌刺的視線盯得有些不自在!他冷冷地低斥︰「你見鬼了?!」
媽的!他柏征優還沒這ど關心一個不相干的人的死活過!
「這邊……都是要給我吃的?」顧璀璨屏住氣息等待他的回答。
「廢話。」柏征優微蹙起俊眉,不耐煩地說。
彼璀璨心里急涌進一股股的暖流,她有些激動地頻頻喘氣。
即使他的回答是不耐的低斥,她也能感覺到在他不耐煩的外表和口氣下,那屬于他獨有的溫柔和關心。不會錯的,她真的感覺到了。
同時,她感覺到被暖流漲滿的胸口,有一個角落悄悄被入侵了……
想不到他也挺有良心的,總不枉上回他生病時,她去探望他。這家伙還有救!
一時之間,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為了化解沈悶,顧璀璨故意找碴地抱怨道︰「柏征優,我拜托你好不好!你要買消夜,也該買咸酥雞或是鹵味之類的,哪有人還特地去買排餐、簡餐的?」說著說著,她的鼻子居然醒了。
她略紅的眼楮讓柏征優十分地不自在,他有些焦躁地低斥道︰「你吃就吃,話這麼多?!」
「我是要讓你知道咩!看你這樣子,就知道你這人不吃消夜的。」
為了掩飾自己滿腔的感動,顧璀璨坐到擺滿食物的辦公桌前。她一雙眼亮晶晶地望著滿桌子的美食,這一看,眼花撩亂到讓她不知道要從哪種下手才好。
「我吃消夜,但不會去吃你說的什麼咸酥雞和鹵味,我討厭路邊攤。」柏征優在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拿來一份簡餐開始吃。
「像你這種人哪,一定動不動就跑『百樂琪』那種講求道地、品味,但卻貴死人的法國餐廳。」顧璀璨習慣性地損他。只不過,這一次少了火藥味。
「你錯了。」柏征優觀了眼她的吃相,暗暗搖頭。
「喔?怎麼說?」顧璀璨滿嘴食物,吃得不亦樂乎!
「你現在吃的東西,是我二姊夫店里的餐食。我講求衛生、營養,所以不喜歡路邊攤。」柏征優很正經地解釋。
「喔,勉強相信你。也不能怪我這麼想,平時的你拽拽的、傲傲的,感覺起來就是享受慣了的人。」她看著他優雅的吃相,不可思議地說。「天哪,你連吃便當的樣子都很拽耶!」
她看看自己的桌面上,吃得」塌糊涂,和他比起來,她的吃相還真是粗魯得教人不敢領教喔!這是柯襄銳的桌子,明天他上班後發現他的桌子油膩膩的,一定會宰了她!
「這是你對救命恩人該說的話嗎?」柏征優挑起一道眉,語氣輕松。
「救命恩人?柏征優你竟然好意思這樣說?不過是一頓飯,居然敢自稱是我的救命恩人?若真要追究起來,上次你感冒、病得要死不活,我特地帶吃的給你,那才叫救命恩人好不好?」顧璀璨大驚小敝地揚聲叫道。
柏征優皺眉。「我很討厭有人在我耳邊大吼大叫。」
彼璀璨忽略他的話,斂下眼,有絲別扭地坦白道︰「喂!其實……其實你這人也不壞。」
「公司上上下下,把我當惡魔的,大概也只有你吧。」
在冷戰了好一陣子後,這還是他們第一次平和地談話,由愉悅的氣氛看來,他們相談甚歡,忘了之前的種種不愉快。
「誰教你有事沒事就找我麻煩?根本就是公報私仇啊!」顧璀璨一臉無辜。
「如果你安分點,我有找你麻煩的機會嗎?」柏征優哼道。
「是沒錯。不過你要知道,每次被你削過後,周被卉都會當著我的面挑釁我。」想起死對頭,顧璀璨不禁咬牙切齒。
「你的個性沖動,的確很容易被激,緊接著一言行便不受控制。例如下午不顧後果撕毀明天該交的企劃案。」這是他這些日子以來的觀察心得。
「你還敢說?下午周筱卉走出你辦公室後,馬上跑來跟我炫耀,說你有多欣賞她的東西。我氣都氣死了,你還批評我的作品,我當然氣啊!」顧璀璨委屈地說。
柏征優挑眉,勸告道︰「你該學會控制你的脾氣。」
「我也沒辦法,如果我不沖動,我就不是顧璀璨。」顧璀璨聳聳肩。
說到這個,他倒有個疑問。「既然你是霍克騫的妹妹,為什麼不同姓?」
「我告訴你,不過你可別說出去。噯,像你這麼拽的人,應該也沒什麼朋友可以說,那我就告訴你吧!」
她這番坦率的話可讓柏征優黑了半邊俊臉。這女人真是口無遮攔,不過,她說的的確是實情。他的朋友只有高天桓。
彼璀璨忽略了他落寞的神情,逕自陳述道︰「我跟霍克騫不同姓,是因為媽媽堅持我得跟著她姓『顧』,我不曉得其中的原因,反正姓顧、姓霍都沒差。霍克騫的媽媽,也就是我大媽,之所以會嫁給我爸,全是因為利益關系而結合,其實他們早就互有情人了;只是礙于長輩的意思,不得不妥協。生下霍克騫之後,他們便協議,彼此擁有各自的感情生活。我大媽去世也好久了,不過,我媽一直不肯到紐約陪我爸住。」當她意識到自己說了太多,連忙揮揮手,笑道︰「不好意思,讓你听我說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