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璀璨停好車後,頂著小雨,往「里昂咖啡」而去。
她一邊走一邊想,想不透自己為什麼會答應他的邀約、更想不透他為什麼主動約她一起吃飯?他可以算是她繼周筱卉之後的另一個敵人呢!
平時被他找麻煩時,她是氣得咬牙切齒兼詛咒他沒錯,現下又是「抱歉」、又是主動邀約的,反而讓她無所適從啊!
誰說「女人心海底針」?她看男人的心也不見得好懂!
當她來到「里昂咖啡」門口,柏征優已經等在那兒了,他的頭發也被雨水淋得微濕,看來性感而迷人。她為自己給的評語而撇唇,為了不使他發現她的異樣,遂低著頭快步走過去。
「進去吧!」柏征優走在前頭,率先進到店里。
彼璀璨則像個跟班,偷偷模模地跟在他身後。進門後,她拍拍略濕的衣褲,心下暗自納悶︰柏征優怎麼一副熟透門路的模樣?
當兩人點完餐後,誰都沒開口說話,顧璀璨盯著桌面看,柏征優則是先看了眼飄雨的窗外,而後又看向店里,兩人的眼神就是對不上,整個氣氛夠僵硬了。
柏征優環視店內一周,恰好看見吧台里的男人滿臉興奮、頻頻朝他招手,要他過去。他在心里暗暗詛咒數聲。
懊死!他怎ど會帶她來這里?這下看來,免不了要被問東問西了。
他低聲道︰「我去打個招呼。」便朝吧抬走去。
被丟在座位上的顧璀璨這才松了口氣。在等餐的空檔,她感到無聊,只好東張西望地打量這家店的裝演擺設。
另一方面——
吧抬里的男人,也就是柏征優的二姊夫——「里昂咖啡」的老板耿聿洋——此刻正伸出一只大手,越過吧抬桌面,朝柏征優寬厚的肩膀上用力一拍,賊兮兮地湊上去問︰「阿優,她是誰?」
「同事。」柏征優睨了眼耿聿洋,語帶警告地說︰「最好別讓我二姊知道。」
「放心放心!我的嘴巴緊得很!」耿聿洋笑眯眯地保證。
他二姊柏真希精明狡黠,當年用計拐到這個好老公。現在她可把剛毅木訥的耿聿洋給教得和她一般精,不能等閑視之。
「噯!說真的,只是同事?」耿聿洋壓根兒不信。
阿優從沒帶女孩子來過他店里,今天可是頭一遭。真是可惜,真希回家去了,要不以他的真希聰明絕頂的腦袋,一定可以套出什麼。耿聿洋為了挖不到八卦而深深感到惋惜。
「對,同事。」柏征優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討厭一句話要他重復說兩次!
「好好好,同事就同事。那你快回去陪人家吧,我看她很無聊。」耿聿洋曖昧地笑著把柏征優趕回座位上。
「啊!這就是年輕啊!」他一手支撐在吧抬上,單手托腮,笑眯眯的眼像看戲似地盯著柏征優和顧璀璨瞧,語帶感嘆地喃喃道。
***
「嗯……我姊夫。」柏征優下巴朝吧始一場。
「喔。」原來這里是他姊夫開的店啊!
初次相處狀態如此不帶著火藥味,反倒讓他們兩人尷尬不已。
彼璀璨再也受不了他的陰陽怪氣,遂清清喉嚨,道︰「喂,你、你干什麼找我來吃飯?」
「你不是說我害你沒得吃?」柏征優挑眉,語帶戲誰。
彼璀璨脹紅臉,不知道該接什ど?她咬咬下唇,不服氣地道︰「本來就是你害的啊!要不是幫你送合約,現在這個時間我早躺在床上看漫畫了。」
「你下班後都沒有活動?」柏征優有些意外。
畢竟以她出色的外型來說,各方邀約應該不少,要不也會和親密的同性好友去吃頓飯、逛個街、喝點小酒什麼的。以她這個年紀、稍有姿色的女性來說,生活應該是多彩多姿的。
彼璀璨聳聳肩。「我喜歡窩在家里。」她偷偷抬起眼偷靦他,忍不住問道︰「喂,今天的你怪怪的,和平常在公司對我冷言冷語的那個柏征優不一樣。」
「喔?哪里不一樣?」柏征優很感興趣地問。
「平常的你呀,動不動就這副樣子——」顧璀璨努力裝出平時柏征優傲慢的樣子。「看起來就很難相處。而且你好象也滿小心眼的,我不過是撞了你的車,也道過歉了,還拚命找我麻……呃,沒事。」
當她發覺柏征優一雙俊眉隱隱抽動,她才發現自己竟不自覺地開始抱怨起他,她連忙丟下一句「沒事」,想藉此粉飾太平。
這女人真是得寸進尺,居然在他面前批評他?原來他在她心里是這樣子的。柏征優冷下臉。
他也不是受不得人家批評的人,只是批評他的人是她,這沒來由的讓他很不好受,心里有些氣悶。
看見他沉下臉,顧璀璨以為他為了她剛剛那番批評的話而不高興;她一方面是心虛、一方面是真的火大了!
「喂!你這個人真的很沒風度耶!」她皺眉指控。
柏征優瞪著她蘊滿怒氣的俏臉,不知道她又哪根筋接錯了?他沒說什麼啊!又擅自定他罪名。
「我沒有……」生氣。
「我真是瘋了才會跟你出來吃東西。」
不等他說完,顧璀璨恨恨地說完便站起身,連聲招呼也沒打,氣沖沖地開門出去,冒著越下越大的雨勢朝停車的方向小跑步奔去。
她做什麼沒事找氣受?還以為他這人不如外表般難以相處,沒想到是她想太多了!他這人傲慢又自負,耳里听不進批評,遲早沒有人願意親近他!
柏征優低咒一聲,眼神追著地的背影,這時才驚覺外面下著雨,而她只穿著一身不夠保暖的休閑服,不到三兩下就會被雨水打濕。
突然升起的擔憂,使他臉色稍稍緩和,當下邁開長腿追了出去。
腿長的他沒幾步便追上她,一把扯住她的手,強迫她停下來,而後使出蠻力把她拖到一旁的騎樓避雨。
扁是那股掌勁,顧璀璨便知道是他,隨即皺眉斥喝道︰「放手!」
「該死!你這沖動行事的女人!」柏征優冷著臉咒罵。他該死的管她淋不淋雨做什麼?好心還被雷親!
用盡九牛二虎之力,柏征優好不容易把她帶到騎樓下,不讓雨水灑在兩人身上。為了怕她偷跑,他還緊緊抓住她。
「我沖動關你屁事?我說放、手!」顧璀璨拚命甩動被他牽制的手,強調最後兩個字。
這一回被他緊抓著手,她可沒臉紅,因為氣到忘了臉紅。
他外表英俊斯文,哪來這麼大力氣抓住她、讓她絲毫動彈不得?而且他的手很大,把她牢牢地抓握住,沒有遁逃的空隙。
「你的措辭十分粗魯。」柏征優眯了眯眼。
「不關你的事!」顧璀璨卯起來咆哮。「我叫你放手、放手、放開我的手!」
「偏、不、放。」柏征優冷睨著她,在她眼中看見兩簇憤怒的火焰,忽然憶起上回他這麼抓住她的手時,她是以什麼樣的舉動來逼他放手。
她咬他。而且,很痛。
他難得妥協道︰「穿上外套後,你愛怎ど淋雨都是你的事。」他以眼神警告她不許妄動,接著迅速月兌下自己身上半濕的西裝外套,遞至她面前,要她穿上。
彼璀璨瞪著一臉堅決的他,弄不懂這家伙到底有什麼用意?不只追出來,還強迫她穿上他的外套?她管不了這麼多了,現在只要能遠離他,要她當場吞下一把她最厭惡的韭菜她也認了!
她一把扯下他手中的西裝外套,咬著牙道︰「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吧?」
柏征優這才放了她。手心一空,忽然,有些眷戀起她手上的溫度……
彼璀璨馬上將他的西裝外套穿好,霎時,她感覺到被他清爽中帶點煙味的氣息所包圍,一股悸動在她心臆間擴散開來……深怕被他看出什麼,她連聲再見也不說,冒著雨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