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中的熱度傳遞進沈似燃的掌心,慢慢地滲入她的血管,再流進她的心髒,再度輕易地喚醒她對他深刻不減的愛意。但她急于抹殺、不顧內心真正的聲音,急著想與他徹底撇清關系。
「我……我們怎麼可能見過面?」沈似燃突兀地笑出聲以掩飾心底的慌亂。既然他要繼續作戲,那她就奉陪到底。「時野社長是多麼了不起的大人物,不是我們平凡百姓想見就見得到的。或許我只是長得和社長擦身而過的某個路人很像罷了。」
她這番話似在賭氣。這下他更肯定見過她了,否則他腦中不會殘留著對她的熟悉感,她也不會以那樣略帶怨懟的語氣說話了。
一般女人哪個不是巴著和他扯上關系,但她卻像是急于撇清,不願和他有絲毫牽扯一般。值得他探究呀,這個異于尋常女人的女子,引起了他的興趣!
「是嗎?」他邪氣地對她挑挑眉,不予置評。
沈似燃被他那與從前如出一轍的壞模樣給逗得紅了一張粉臉,欲抽回被他握得冒汗的手,但他反而握得更緊,霸道野蠻得可以!
「時野社長,請……請你放開我,我還要去做事。」她不想這麼說的。她好貪心,她貪戀著手被他握住的感覺,那讓她感到幸福。幸福?沈似燃你瘋了嗎?你忘了自己前一秒鐘是怎麼決絕的想和他劃清界線嗎?沈似燃低聲嘲笑自己。
時野燻微微一笑。女人之于他,不過是伴、是寵物,在他談公事時,是不會將心思放在女人身上的;但在他卸下一日沉重的公事後,他又是狂野的情人了。這就是他時野燻能有如此卓絕能力的原因——公私從不混淆。
他松開了緊握住沈似燃的手,開始專注地和呆愣在一旁的汪全談論合作事宜,完完全全地將沈似燃拋諸腦後,仿佛剛剛的一切從沒發生過似的。
沈似燃愣愣地看著時野燻冷靜淡漠的俊臉,心里不禁一陣酸楚。到底要經歷多少歲月,自己才能從這個感情的牢籠中釋放出來?
星期日的早晨,沈似燃的單身小套房來了一大二小的訪客,來人大呼小叫地喳呼著,沒半刻安靜,將沈似燃由睡夢中吵醒過來。
「你也幫幫忙,我今天好不容易休假,你為什麼要來擾人清夢?」沈似燃穿著白色棉質睡衣,睡眼惺忪地對著窩在沙發里、悠哉地吃著麥當勞薯條的沈煙然抱怨道。
沈煙然靈活的大眼轉了一圈,很不以為然地說︰「拜托!姊,大好時光睡什麼覺呀?多出去走走,多認識一些好男人。」
唉!她這個姊姊呀,自七年前拿掉孩子後,原本就少話的性子,更是變得沉靜寡言。假日少出門也就罷了,連男人的追求也不放在眼里,只有那個方大少還死心塌地地巴著她!
姊姊心里住著誰她會不知道?哼!還不就是那個負心人嘛!騙了她姊姊的身,還帶走了她姊姊的心,真是個十惡不赦的大混蛋!
沈似燃听了,微笑了一下,擁來妹妹的小兒子,捏著那粉女敕的小頰,回道︰「會的,你放心吧!倒是你,都兩個孩子的媽了,還小孩子個性!」
「有什麼關系?胤他也愛呀!這兩個小表也愛。」沈煙然喜孜孜地宣布她全家都愛煞麥當勞的奇事。
「孩子還在發育,給他們吃這種垃圾食物很不好的,到時候發胖可就不好了。」
「不會啦!像我,從小吃到大,還不是健康得很?生了兩個蘿卜頭,身材還是一等一的好。」沈煙然自夸地說。
對于妹妹的樂天,沈似燃只有無奈地搖搖頭了。她對懷中的小孩又親又憐,仿佛是對自己的孩子似的,那讓她心里有慰藉,不再為那失去的小生命而哀傷。
「唉,瞧我,一吃起東西就什麼事都忘了。」沈煙然敲了一下自己的頭。「路嘉胤說他報社里有幾個有為青年還挺不錯的,說要介紹給你認識。」
沈似燃沉思了一會兒後,搖了搖頭。
「我就說嘛!你一定不會要的,胤這家伙就是不信。」沈煙然喃喃自語道。
「因為目前我不想談感情。」她還在奢望些什麼嗎?她知道,但不想承認。
「那方大少呢?他對你可是一往情深耶!現在這麼痴情的男人,除了我們家路嘉胤之外,就只剩方逸東了。」夸贊別人之前,她不忘先褒獎自己的老公。
沈似燃靜靜地想著。
方逸東也等了她好多年了,說她沒感動過是騙人的。她不禁思及七年前,那次被王雪花摑了一掌的事。
那次,出手制止的,是方逸東而非臧燻。那時臧燻是以怎樣冷酷的態度說著他沒出面的原因?他說有方逸東幫她就夠了。為什麼他不出面呢?為什麼就是不肯出面保護她?
早該明白了,卻還是一再地放任自己陷溺。是她活該!
綻出一抹淡笑,沈似燃只說︰「逸東是個不錯的男人。」
沈煙然聞言大驚小敝地嚷嚷︰「他本來就是好男人呀,他呀,總比那個叫臧燻的家伙好多了……」待發現自己說錯話而捂嘴時,已經來不及了。沈煙然睜著一雙無辜的眼,害怕勾起姊姊傷心的情緒。
「沒關系的,煙然。」沈似燃對一臉歉疚的妹妹說道。
沈煙然挨進姊姊懷里,摟緊她,低語道︰「姊,你要學會想開呀!那個家伙有什麼值得你眷戀不舍的呢?我最最看不起的就是那種愛傷女人心的臭男人!」
「我會學著去釋懷一些事的。」但她似乎沒什麼把握。她沒有告訴妹妹她遇到時野燻的事,就怕煙然嚷著要去找那個家伙算帳。
「好棒,姊,你真的放下他了,對不對?」沈煙然誤把姊姊的話當成是要忘掉臧燻的決心,她開心得手舞足蹈,完全沒個大人樣。
沈似燃只能扯開一抹淺笑,看著妹妹欣喜若狂。當下,她才知道,原來自己總是那麼的教人憂心呀!
翌日一早。
「沈特助,進來一下。」汪全的聲音中帶著莫名的焦躁。
沈似燃知道有不尋常的事要發生了,不敢延著,立刻來到汪全的辦公室。「汪總,有什麼事嗎?」沈似燃必恭必敬地問道。
只見汪全坐在桌前,一臉的嚴肅,眉頭緊緊皺著,沉重地看著她。那眼光似乎含著歉疚與……乞求?
「汪總,究竟發生什麼事了?」沈似燃的心中有不好的預感。
汪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說︰「只有你幫得了我。」
沈似燃沒料到汪全開口的第一句話會是如此,頓時被那句話壓得喘不過氣來。她屏住氣,等待汪全接下來的話。
「我們跟‘時野財團’的合作,只有你肯出面,這事才談得妥呀!」汪全幾近哀求地說道。
沈似燃一听,不禁蹙起秀眉,心里的不安越益擴大。
「時野社長表示,若要合作,我們公司就必須派你出面交涉……我一定要爭取到這個合作的機會,不然我們公司對銀行的借貸,絕對是還不了的,到時候要是公司倒了……」汪全急得都快要掉淚了。
沈似燃听了,震驚得倒退了一大步。
他到底有什麼企圖?為什麼要指定她出面?他安的究竟是什麼心?沈似燃的思緒被這個突如其來的訊息攪成一團。
「他……他要我怎麼做?」沈似燃顫聲問道。
她拒絕不了汪全的要求,因為在公司這三年,汪全幫了她不少忙,也教會她許多事。沈似燃這麼對自己解釋。
是嗎?心里傳來另一聲譏嘲似的反問。還是她根本還奢望著時野燻能夠記起她呢?奢求著他的腦海中仍有她的存在呢?也許,她就是因為這些原因才想答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