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恐怕弄錯了,在下只是個普通商人,車隊里運送的全是藥材和衣料,並無寶物。」上官靖仔細的防備著那不懷好意的來人。
「少裝傻,你半個月前曾救了個山中采藥老人,他臨死之前交給了你什麼?那寶物乃是稀世奇珍,人人欲得,你想獨吞,那叫痴心妄想,趁早交出來,省得爺們動手。」
「在下真無寶物,要如何交出來?」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休怪爺們辣手無情。」那人陰惻惻的大喝一聲,金鉤一揮,一群蒙面人一擁而上,樹林里登時一片刀光劍影,刀劍交錯之聲不絕于耳。
「哇!這是怎回事?」蘇小惜換好衣裳,由馬車里探出頭,還沒來得及看清眼前場面,就又被大掌推回車內。
「你的頭發還是濕的。」殷無恨擺開架式,巡視著四周。
不一會兒,小腦袋瓜再度探了出來,這次頭上多了塊布巾,兩只小手胡亂擦拭著頭發,「到底是什ど寶物,讓那些蒙面人這麼覬覦?」
殷無恨自然也不知道。他皺眉看著眼前的這場廝殺,本以為只是尋常盜匪見財起意,但這批蒙面人的武功卻出乎意料之外的高,足可晉身一流高手之列,上官靖
的家丁完全不是他們的對手,在蒙面人的圍攻之下,節節敗退。
盡避不敵,眾家丁卻無半絲怯意,一個個像不要命似的,前僕後繼,奮勇殺敵,一名家丁一只手臂被硬生生的砍斷,臉上卻無痛楚之色,用另一只手抄起武器,繼續廝殺。
如此奮不顧身,著實教人驚栗。蘇小惜看在眼里,冷不防的打了個寒顫。
另一頭,上官靖獨斗那使金鉤的蒙面人,那蒙面人雖矮小,身手卻矯健俐落,金鉤在他的舞動之下,宛如一條靈蛇;上官靖明顯不敵,左支右絀,節節敗退,之後,沒接幾招,他「呀」的一聲慘叫,右臂已被單鉤打出一道傷口,手中長劍因而落地。
那蒙面人桀桀愛笑,「我勸你還是乖乖把那寶物交出來,那寶物雖有起死回生之效,可救不了無頭之人。」
起死回生?
蘇小惜與殷無恨忍不住互望了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差異。
上官靖撫著傷口!忍痛道︰「我的手上真無寶物。」
「哼!既然你要寶物不要命,就休怪我不客氣。」說著,他單鉤一揮,劃出一道金芒,卷向上官靖的頸項。
上官靖急忙矮子,就地一滾,狼狽的避過單鉤攻勢。
他長劍在手,尚不是蒙面人的對手,如今手無寸鐵,情況更加凶險。
一開始狀況不明,殷無恨不願冒然出手,但上官靖此時性命已然危及,他畢竟有恩于自己與蘇小惜,既遭危險,豈能見死不救?
大掌伸出,他再次將小腦袋瓜推回帷幕後,低聲道︰「躲好。」
接著!斑大的身子反身躍出,一掌劈向矮小蒙面人,就在手刀堪堪劈到他胸口時,再倏地反手一震,拍向那矮小蒙面人的手腕,令他的單鉤應聲落地。
殷無恨足步不停,右掌畫圓擊出,左手屈爪扣腕,快捷身形所到處,就听「啪啪」聲不絕于耳,刀劍槍棍落了一地,一干蒙面人與眾家丁望著自己空空的手掌,全都大驚失色!
不過轉瞬的時間,武器已然落地,矮小蒙面人又驚又怒,對殷無恨喝道︰〔你是什ど人?是不是也看上了那寶物?」
殷無恨不理睬,轉過身,一把拉起重傷委頓在地的上官靖。
上官靖低聲道謝,「多謝殷兄!」他受傷雖重,所幸都只是外傷,不致傷及性命。
矮小蒙面人見殷無恨不理會他,心下更怒,「你究竟是何人?」眼前這高大男子看來似是上官靖的朋友,可剛才他卻連眾家丁的兵器一起繳下,讓他模不清意圖為何。
殷無恨扶著上官靖站好,語意深長的道︰「淮南幫李幫主好歹也是江湖上叫得出字號的人物,什麼時候干起這等殺人越貨的勾當來了?」
來歷被人點破,矮小蒙面人大驚,「你……你……」忽地,橫跨剛硬臉龐上的那一道疤痕,讓他腦袋中靈光一閃,「無極們玄武堂堂主殷無恨?沒想到上官家竟請動玄武堂主親自保照寶物?」
殷無恨也不否認,一派剛毅的屹立在眾人眼前!
李幫主喘了口氣,「敗在武林傳奇手下,李某認栽!既然有殷堂主保那寶物,李某不敢自不量力的前來奪取。上官小子,咱們就四川見。」撂下了威脅,他手一揮,一干蒙面人連兵器也不撿了,立即消失得一干二淨。
上官靖逃月兌大難,虛月兌的坐倒在地。
涼風徐徐,河水掙玲,大地又回復了寧靜!只聞眾家丁沉重的喘氣聲在林間回蕩著。
好一會兒,馬車內那俏麗的小臉再次探了出來,靈活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轉了一圈,還是憋不住好奇的道︰「那寶物,到底是什ど?」
第四章
太寵
晚逐香車入鳳城,
東風斜揭繡簾輕,
行慢回嬌眼笑盈盈。
消息未通何計是,
便須佯醉且隨行,
行依稀聞道︰「太狂生!」
——浣溪沙•張泌
「哈啾!」
幽暗的馬車內,蘇小惜搓搓發紅的鼻子,一臉懊惱,帶著濃濃的鼻音,喃喃自語道︰「才落了會兒水!就染了風寒,這身子,夠不中用了。」
當日在綠柳山莊治療時,兩大神醫就曾說過,她的病即使能好,也無法像常人
一般。這回落水正應了兩大神醫的話,明明沒一會兒就被殷無恨拉上來,也馬上換了干衣裳,擦干頭發!仍擋不過初春河水的寒意,硬是被來勢洶洶的病勢擊倒。
「不過,這身子已比以前好許多了,起碼我還能用自己的雙腳站在土地上呢!總不能太貪心……哈啾!」鼻頭一賽,她捂著小臉又打了個噴嚏。
馬車內突然一亮,殷無恨掀開車窗窗帷探進頭來,蹙著眉看她,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
「殷大哥!」腦袋有些昏沉沉的,她沖著男性的臉龐漾出甜膩笑容。
殷無恨的眉心因探到的溫度而皺得更緊!他伸手將她身上的棉被掖得密實,「很難受嗎?」
「還好。」蘇小惜吸了吸鼻子,撐著額嘟囔,「就是馬車晃得我頭昏。」
「再個把個時辰,就會進城鎮了,到時就可以好好休息。」
「嗯!」蘇小惜乖巧的點了點頭,突然「噗嗤」一笑,眼底閃爍著頑皮,「殷大哥,你知道你現在的表情像什麼嗎?」
殷無恨模不著邊的搖頭。
「像包子。」她學他皺起了眉,指著自己皺折的眉間,「你看,像不像?」
這丫頭!他沒轍的嘆口氣。
蘇小惜呵呵笑的伸出手,憮開他眉間的折痕道︰「人家昨晚才被包子害得肚子痛,現在看到包子就頭疼,你可不許皺著包子臉嚇人。你答應上官大哥替他保鑣呢!還是專心去守著車隊,別教人家說玄武堂殷堂主怠忽職守。」
他闌黑的眼眸深深的看著她,好半晌才道︰「要是難受,定要喚我。」
「悶得難受也可以嗎?」蘇小惜偏著頭,一臉促狹。
都病著了,還有精神淘氣。殷無恨無奈的搖了搖頭,神情卻是縱容的,伸出大掌撫了撫她的頭後,馬韁一提,趕上上官靖。
隨著車窗窗帷一落,隔斷光線,蘇小惜肩一垮,有氣無力的躺回了靠枕,伸手輕輕敲了敲額邊,「頭好疼。」
她隱約听見殷無恨與上官靖正在說話,昏昏沉沉的腦袋不由得想起午時的那場對談——
「回魂花?」
這三個字一入耳,蘇小惜不自覺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錯愕的看向殷無恨,從他眼中,亦看到了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