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惜沒有挑剔的餘地,抓起一個包子大大咬了一口。空空的肚子是最好的佐料,她三口並作兩口,沒一會兒,就把包子吞進肚里。
一口氣吃了兩顆包子,雖然空了過久的腸胃有點不適,但她總算有一種活過來的感覺。
滿足的嘆了口氣,她一刻也沒耽擱,馬上掏出手帕,胡亂包了幾個包子塞進袖里準備充當路上糧食,總算一切妥當後,臨去前她對高踞在爐台上,虎視耽耽看著她的貓扮了個鬼臉,然後逃命去也。
神算山莊不僅所在地隱密,巡莊護衛分班監哨,比皇城禁內還要森嚴,因而才能隱匿于京城不被發現。蘇小惜一路躡手躡腳,矮著身子往山莊外牆模去,這一段距離雖不遠,卻因連連閃避巡莊的護衛而花費不少時間。
屏住氣息,她一個閃身躲進假山山洞里,巡莊護衛已由橋邊巡來,穿過泉流而去,沒有人發覺她的蹤跡。
不壞不壞,還挺順利的嘛!再來,就是設法爬出外牆。
「爹爹、大哥、二哥、蘊華姊姊,你們可別怪我,要不是你們軟禁我,我也不會出此下策,惜娃這就要走啦!澳日再回來跟你們請罪。」她雙手合十,低聲自語,之後,一刻也沒浪費地迅即轉出山洞奔向牆邊,取出鉤索射向牆頂。
「當」的一聲,鉤爪扣住牆頂。她拉了拉鉤繩,確定扣得夠牢靠後,便雙手交錯向上攀爬,好不容易攀上牆頂。怎的,一道黑影突然朝她撲來,還來不及尖叫,她身子一仰,就直直朝下墜落。
變故陡生,讓她嚇白了小臉,神算山莊的外牆足足有三層樓高,這一摔下去,她不死也傷。
疾速墜落中,一只大掌托住她的腰,用力向上一提,嬌小的身子跌進一具寬大的胸懷內,另一只大掌同時捂住她的唇,低聲喝道︰「別叫。」
那聲音好生熟悉,她興奮的抬起頭,一張淡漠剛烈的表情就在眼前,橫過臉上的疤痕對一般人而言或許會感到恐懼,但對她來說卻是再親切不過了。
那淡漠剛硬的臉龐一低,也看到了蘇小惜,一抹震驚閃過他的臉,但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兩人已飄然落地,毫發無傷。
他的大掌還捂在蘇小惜的唇上,他們就這麼怔怔的看著對方,似是不敢相信對方就站在自己的眼前。
良久、良久,蘇小惜最先回過神來,她拿開唇上的大掌,輕輕喚道︰「殷大哥。」
這個聲音綿軟似雲,卻敲得那偉岸男子全身一震,下一瞬間,嬌小的身子遂貼進了他的懷里,兩只小手緊緊扣著他的脖子,很是激動的道︰「殷大哥,我總算見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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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在自己的懷抱里,溫暖依舊,甜美依舊。空了近兩個月的懷抱終于被填實了,反而讓他有一種不真切的感覺。本以為神算山莊之行必定困難重重,沒想到才踏進山莊里,就見著了日思夜念的人兒。
「殷大哥!你怎麼找到神算山莊來的?我才剛逮到機會要去找你呢!沒想到你就來了。你怎ど知道這里的?你的傷好了嗎?大哥沒有傷你太重吧?」一連迭的問題就這ど月兌口但還沒等到他回答,她就耳尖的听到巡莊護衛的腳步聲,于是連忙拉著殷無恨躲進假山山洞里。
一陣規律平穩的腳步聲走過假山流泉,一路朝西邊院落而去。
凹凸不平的岩壁,圈出另一個世界,蘇小惜就著黯淡的月光仔細端詳面前的人。依然是剛硬不屈的容顏,寬厚的肩膀,足以抵擋任何狂風暴雨。
她的指尖順著他臉上那駭人的疤痕輕輕畫過他的臉龐,一口氣從她的口中吐了出來,肩膀一松,這才明白這兩個月來,自己的精神繃得多緊。
「殷大哥,看到你真好。」她嘆了口氣,輕輕把臉貼到厚實的胸膛上,汲取他身上的溫度。
他的回答是伸出手,用力抱住她,心情激動之下,弄疼了她也不自覺。
這一別就是近兩個月,六十個日子不知她的下落、她的情況,一顆心幾乎要急煞了。
他為了查出神算山莊的所在,日夜東奔西走,有一陣子他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這輩子永遠都見不到那嬌憨頑皮的人兒了?如今那絕望的陰影還在他心頭,可是嬌俏的人兒卻已站在自己眼前,他一時心情激蕩,不知該說些什ど才好。
他的懷抱好緊,雖弄得她有些疼,但蘇小惜一點都不想把他推開,只好靜靜的把臉貼在他胸口,聆听著他的心跳,好一會兒,她突然抬起頭來,小臉一板的道︰
「殷大哥,你壞。」
這樣的指責讓殷無恨不由得一怔。
「你變瘦了,臉色也不好,這陣子你一定沒有好好的照顧自己,也沒好好的療養自己的傷,對不對?」她刻意壓低聲音的念他,話中不減指控之情。
殷無恨淡淡的道︰「我很好。」
蘇小惜冷哼了一聲,一把拉開他的衣襟,厚實的胸膛上果然還包扎著繃帶。
「小惜。」殷無恨輕喊,因她突如其來的舉止,不自在的僵住身。
她瞪著他胸膛上的繃帶,不悅的撇下小嘴,「我就知道,你一點都不在意自己,你老讓人家為你擔心。」
「我很好。」殷無恨不知該怎麼說,只能老話重提。
「你好我可不好。」她漆黑靈動的星眸不滿的瞪著他,又看向他胸口的繃帶,仰起俏臉嬌嗔,「這次就記下了,你要是再虧待你自己,我就……我就也虧待我自己給你看。」
這般孩子氣的話,也只有她說得出來!一抹極淡極淡的笑意浮現在他臉龐,心踏實了,日思夜念的人兒,真的在他的懷里了。
蘇小惜對他皺了皺鼻子,轉開話題,「殷大哥,你來得剛好,我正要逃離山莊,本來還怕逃不成,現在有你在,我就什ど都不怕了。咱們快走吧!」
她拉著殷無恨想走,但是,身後的人卻不動如山,對她搖了搖頭。
「怎ど啦?」她不解的看著他。
殷無恨道︰「沒見過你爹爹之前,我們不能走。」
「見我爹干嘛?」蘇小惜瞪大了眼楮,「再說,見了我爹我們就走不成啦!」
「我得見你爹,我要向他……」聲音突然中斷,殷無恨的臉上染上一層可疑的紅暈,漠然漆黑的雙眸轉向山壁,好半晌才吐出那兩個字,「求親。」
蘇小惜張大了小嘴,呆呆的看著殷無恨,許久說不出話來。
她的神情讓殷無恨臉上的紅暈更甚,連黯淡的夜色也遮掩不了,橫過臉上的疤痕幾乎要燃燒起來。
蘇小惜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小臉亦是一紅,但是,現實問題馬上躍進她腦海里。「不成的啦!爹爹、哥哥們不會答應的。」
殷無恨蹙眉看她,等她解釋。
蘇小惜一張小臉皺了起來,吞吞吐吐的道︰「你也知道,他們一向管我管得緊,簡直保護過了頭,我要嫁誰,他們都不會肯的……反正他們不會答應的啦!」
不能把真正的原因說出來,她只有含混帶過,「咱們還是先走,等過一陣子爹爹、哥哥們氣消了,咱們再找幾個人回來求他們。」要是那個時候爹爹、哥哥們不答應,他們還有幫手幫著他們離開。她打著如意算盤。
「我不能就這樣把你帶走。」殷無恨深情的看她。上次小惜跟著他還可以說是受人托鑣,事急從權,如今若私自帶走她,還怕她不沾惹一身蜚短流長?
「可是……殷大哥,這次你听我的,咱們先走,日後總有機會求得我爹的諒解。」
殷無恨搖搖頭,「不能等日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