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夜風吹來,她背脊一冷,這才回過神來,連忙緊緊揣著懷中的帳本快步往回安來飯館的路上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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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衙門,熟悉的街景映入眼底,範氏夫婦還疑似在夢中,不敢相信他們這ど輕易就被放了出來。
君莫舞迎了上去喊道︰「範大哥,玉雁。」
範雲松最先回過神來,輕輕的喚了聲,「莫舞。」語氣中已包含了他這些天來入獄的千般滋味。
君莫舞只是淡淡的說︰「咱們回去吧!」
她雇來的馬車在一旁等著,範雲松扶著妻子坐了進去,隨後將靛藍色的車簾放下!擋去指指點點的眼光。
回到安來飯館,柱子早已等在門外,大聲道︰「範掌櫃、宋掌櫃,跨過火爐去去穢氣,大火燒得旺,霉運去光光。」
門檻前一爐炭火燒得正旺,範氏夫婦撩起衣擺,一前一後的跨過火爐進入大廳,桌上竟擺了一大盤豬腳面綠。
君莫舞似笑非笑的看了柱子一眼,「難得柱子今兒個這麼細心,連豬腳面線都準備好了。」
柱子嘿嘿一笑!抓了抓頭,臉上難得浮現一層薄暈,「我去拿碗筷。」
四副碗筷擺上後,一行人便坐了下來舉箸就食。
外頭買來的豬腳有點硬,面線又太爛,但對範氏夫婦而言,這卻是他們這陣子以來吃過最美味的一餐了。
宋玉雁吃了幾口面線,淚水突然像斷了線的珍珠般滑下來,柱子見狀,不禁嚇了一大跳。
「宋掌櫃……您怎ど了?是豬腳面線難吃嗎?我……我馬上拿去換。」
範雲松對柱子輕輕搖了搖頭,接著握住妻子的手柔聲道︰「玉雁,好了,沒事了,瞧!柱子都被你給嚇著了。」
宋玉雁連忙擦了擦眼淚,抬起頭對柱子說︰「柱子,抱歉嚇著你,我只是太高興了。豬腳面線很好吃,不用換。」
柱子張大嘴巴,不知該怎麼說才好,半晌後才道︰「那就好。」而後低頭猛吃面線。
範雲松一臉誠摯的看著君莫舞,「莫舞,這回我們夫妻倆能逃離此難!多虧了你的奔走,你這番恩情,咱們真不知該如何報答才好。」
「放心吧,要報答,以後多得是機會。」君莫舞微微一笑。
「君掌櫃,您這回到底是用什麼方法逼縣太爺放人的?那縣太爺不是認錢不認人嗎?」柱子一臉好奇。
此話一出!範氏夫婦亦投來探詢的目光。
君莫舞吃了口面線,頭也不抬的回答,「問這ど多干嘛?吃你的面線吧!」
「君掌櫃,能夠教那貪官乖乖放人可是件了不得的事!您就說來听听嘛!」柱子鍥而不舍的追問著。
君莫舞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有什麼好說的?我只不過是拿著菜刀威脅他放人,這樣你滿意了吧!」
柱子吐了下舌頭,不敢再問。
吃過豬腳面線後,君莫舞與柱子合力燒了兩桶水讓範氏夫婦淨身,最後將他們換下來,沾了牢獄之氣的衣裳丟到火爐焚燒成灰燼,整件事情總算告了一個段落。
第七章
重蹈覆轍
獨坐西樓貪高
卻不見紙鳶飄
何故?眾人笑問
比擬君情
自從與雷傲天重逢以來,君莫舞總是站在挨打的一方,然而!這回成功的救出範氏夫婦,總算是給雷傲天一記強而有力的反擊。
不過,對于她拿帳本威脅縣太爺放了範氏夫婦的事,雷傲天只是懶洋洋的挑了下眉。
「我千算萬算,偏偏就漏了這一點,我的小野貓真教人低估不得。」
君莫舞冷冷的道︰「你算不到的事還多著呢!」
雷傲天呵呵一笑,「你為了範氏夫婦,不惜鋌而走險,他們可知情?」
君莫舞抿唇不答。
「為善不欲人知是吧?範氏夫婦真是前輩子修來的福氣,能讓你為了他們不顧一切。朋友易尋,知交難覓,想來範氏夫婦待你亦是如此。」
她淡淡的道︰「那是我和他們的事,不勞你費心。」
短暫的勝利並未讓君莫舞沖昏頭,雷傲天不可能這麼輕易就放過她的,她太了解那個男人的能力,她反擊得越厲害,他隨之而來的打擊就會越強。
表面上看來,一切仿佛回到原本的軌道。因為範氏夫婦入獄之事,安來飯館停業了好一陣子,為了準備重新開張,可讓四人忙了好幾天。
不知是否還未走出牢獄之災的陰影,宋玉雁變得有如驚弓之鳥,鎮日惶惶然的,一點小動靜都能嚇到她。
四人絕口不提入獄之事,可他們不提,並不代表別人不會提。
宋玉雁雖不曾執壺賣笑,但她是含笑樓的逃妓卻是不爭的事實,因此,有不少無賴之徒就故意在這件事上作文章,討她便宜,教宋玉雁羞窘得哭了。
有一回,君莫舞正好撞見這樣的情況,二話不說的兜頭便將一碗熱湯灑向那個無賴,把他趕了出去,這才杜絕那班無賴之徒的輕薄言行。
但走在路上被人指指點點!卻是怎麼也避免不了的,有好幾回,宋玉雁都是慘白著一張臉回到安來飯館,躲進房間羞憤的飲泣。
或許正因為如此,宋玉雁才會變得畏縮不安、心神不定,任其它三人怎麼勸慰,都仍安撫不了她。
某天,阿歡來到安來飯館,看見宋玉雁背著他在整理櫥櫃里的碗盤,他順手拍了她的肩頭一記,喊道︰「玉雁姊姊。」
不料宋玉雁卻失聲尖叫,驚得跳了起來,一失手,碗盤便碎了一地,「 啷」之聲不絕于耳。
阿歡也被她嚇了一跳!拍拍胸脯道︰「玉雁姊姊,你要嚇死人呀!」
宋玉雁一臉驚惶,看著他的表情仿佛他是只怪物,好一會兒才道︰「你……你嚇了我一跳。」然後蹲來收拾地上的碎片。
阿歡不解的將柱子拉到一旁,偷偷詢問,「玉雁姊姊是怎ど啦?我不過是跟她打聲招呼,瞧她嚇成這樣,好象見了鬼似的。」
柱子壓低聲音道︰「大概是上一次的事情真的嚇著她了,到現在還沒走過神來,別說你,就連範掌櫃喚她,也常見她嚇得跟什ど做的。」
阿歡看了宋玉雁一眼,眼中流露出同情之色,正難怪啦!玉雁姊姊是這麼嬌怯怯的人兒,那回的事情必定嚇壞她了,真是可憐哪!」
「過幾天就沒事了吧!」柱子下了個結論。
忙和了幾天,四人總算將安來飯館里里外外打點好,食材也補齊了,又重掛酒旗營業。
第一天開張,涌進的人潮險些把大廳給擠破。
這些客人除了原本的熟客之外!包多的是想探听內情的好奇人士。想那範氏夫婦本已被定罪,卻突然無罪釋放,要說這其中沒有內情,三歲小孩才會信,衙門那兒不好打探消息,他們便把目標轉向安來飯館。
柱子、宋玉雁因不知內情,被問到此事都是一問三不知。
至于君莫舞的反應則是用力一拍桌子,「你問我,我問誰?你要問就去問縣太爺,少來煩我!」
被她這麼一凶,再無人膽敢追問個不休,但私底下仍竊竊私語不已。
那些好奇人士因打探不到內情,總算散了,安來飯館又回復往日的樣子,但那滿屋子等著用餐的客人,卻也夠三人忙得恨不得能多生出一雙手臂。
這日近中午時,柱子到後院去取柴薪,卻見陸胖子在水缸旁探頭探腦。安來飯館的後院只以竹籬圍著,所以,陸胖子要進來並非難事。
柱子躡手躡腳的走到他身後,大聲的問︰「你干什麼呀?」
沒想到身後有人,陸胖子不禁嚇了一大跳,一時站不穩,一跤跌坐在地。驚魂甫定後,他破口大罵,「死小子,你叫什麼叫?!想嚇死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