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提著茶壺走過來,為他的茶杯注滿茶水,笑道︰「阿歡少爺要是真怕熱,就多到咱們飯館來喝上幾杯茶,包您就不熱了。」
阿歡只是哀嘆一聲,眾人見狀,都忍不住笑了。
「你們在笑什麼?」宋玉雁由外頭走進來,听到大伙兒的笑聲,好奇的問。
「宋掌櫃回來啦!你去給範相公送飯是吧?」坐在窗邊的客人問。
範雲松一早就到私塾授課,總要忙到傍晚才回來,故而宋玉雁每日便趁著午時未到,客人尚不多時,趕緊給丈夫送飯去,這件事只要是安來飯館里略熟一點的客人都知道。
宋玉雁的嬌顏微微紅,笑著點了點頭。
「範掌櫃真是好福氣,能娶到這麼美的妻子,又溫柔體貼,每天給他送飯,真羨煞人了!我家那婆娘可從來不管我肚子餓了沒呢!」客人一瞼羨慕的說。
聞言,宋玉雁的臉蛋更紅了,「你就別取笑我了。」
「怎會是取笑?我說的都是肺腑之言。」
柱子插口道︰「李老板,您這番話最好別讓尊夫人听見,小心被她剝了皮。」
「她敢說什麼?」客人撇了下嘴,「她若不知好歹,老子先休了她。」
說話間,有兩名捕快進來,柱子連忙迎了上去,掛起滿臉殷勤的笑意招呼道︰「兩位官爺,是什麼風把你們吹來了?真是稀客,快請進。」
捕快沉下臉,「我們在執行公務,可不是來喝茶吃飯的。」
「執行公務?」柱子一怔,然後看向宋玉雁,她也楞住了。
捕快也是安來飯館的熟客,自是認識宋玉雁,他轉向她,大聲道︰「我們奉縣太爺的人叩令要來逮捕你。」
此話一出,語驚四座。
宋玉雁一張柔美的小臉刷地變得慘白,顫著聲說︰「你們要抓……抓我?」
「沒錯。」兩名捕快踏步向前,一左一右的架住了她。
宋玉雁只覺耳邊嗡嗡作響,腦袋一片空白,一時之間竟忘了掙扎。
安來飯館內的客人們眼見宋玉雁被捕快抓住,各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一名客人忍不住道︰「官爺,這是怎麼回事?宋掌櫃的為人是大家都知道的,她溫柔和氣,又只是個弱女子,不可能犯法的。」
「是呀!」阿歡附和著,「玉雁姊姊這麼秀氣柔弱,哪可能犯法?」
「官爺,一定是哪里弄錯了,您先坐下來喝杯茶……」柱子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捕快喝道︰「我們正在執行公務,誰跟你喝什麼茶?走!」
兩人架起宋玉雁便要往門口走去。
宋玉雁直到這一刻才回過神來,開始掙扎的叫道︰「我不跟你們去,我沒犯什麼法呀!」
柱子連忙攔住捕快,「官爺,這一定有什麼誤會。您倒說說看,縣太爺以什ど罪名要抓咱們宋掌櫃?」
捕快不耐煩的怒斥,「你這是做什ど?想妨礙咱們辦事嗎?」
在大廳鬧得不可開交之際,早有人偷偷跑進廚房向君莫舞通風報訊。
君莫舞迅速的跑過來,看見兩名捕快架著宋玉雁與柱子拉扯不清。她大聲喝道︰「住手!」
潑辣娘子一聲河東獅吼!混亂的場面總算停止。
她皺起眉,「究竟是怎ど回事?要抓人總得有個原因吧!」匆促間出來,她的手里還握著把菜刀。
「莫舞……」被夾在兩名捕快之間,宋玉雁早嚇得淚漣漣。
捕快瞄了君莫舞手上的菜刀一眼,相心起關于她的傳聞,于是收斂了幾分惡形惡狀,點頭道︰「君掌櫃。」
君莫舞也不跟他們羅唆,執意問出答案,「玉雁是犯了什ど法,讓你們上門來抓人?」
兩名捕快互看了一眼,其中一名道︰「我們也不清楚,只知道今兒個一早,有位婦人上衙門來控告未掌櫃,縣太爺這才派我們來抓人。」
君莫舞又問那婦人是誰,為何原因控告宋玉雁,但那兩名捕快卻是一問三不知。
「我們只是奉命行事,若要了解事情始末,還得問縣太爺才知道,請君掌櫃不要為難我們,讓我們把人帶走。」
君莫舞一雙眉頭糾得死緊,卻不能阻攔,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宋玉雁被兩名捕快帶走。
他們離開後,眾人開始七嘴八舌的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婦人是誰?干嘛控告宋掌櫃?宋掌櫃得罪誰了嗎?」
「宋掌櫃那樣嬌滴滴的美人兒,怕是連雞都殺不了,哪能做什ど壞事?」
柱子不知所措的看著君莫舞,「君掌櫃,這……可怎麼辦?」
君莫舞臉色凝重,半晌後才道︰「你先去私塾通知範大哥……」
話還沒說完,一名七、八歲的小男童便上氣不接下氣的跑進來嚷嚷道︰「不好了、不好了!」君莫舞識得他是範雲松私塾里的啟蒙學童,心里涌上一陣不祥的預感,力持鎮定的問︰「怎麼了?」
小男童喘著氣回答,「先生……被……被衙門……的人……抓走了……」
君莫舞臉色一變,隨手把菜刀往桌上一擱,交代道︰「柱子,待會兒客人走後,就把店門關起來,我到衙門去探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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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死的!怎ど會有這種事?
君莫舞匆促的腳步穿過街道,往前疾行。
「咦?君掌櫃,你怎ど會在這里?今兒個安來飯……怪了,君掌櫃在急什麼?
走得這ど快,連招呼也不打一聲。」路人甲抓了抓頭,滿臉不解。
原來玉雁竟是……這事來得太突兀,連她也要招架不住!
她筆直的走進街尾的一家客棧,搶在跑堂小二招呼之前,簡捷的道︰「我要找昨兒個才住進你店里的一名余姓婦人。」
凌厲的眼神教那跑堂小二咽回到口的疑問,轉而道︰「我這就帶您去。」立即領著君莫舞往客房走去。
來到一間廂房門前,跑堂小二「叩叩」的敲了兩下門,喊道︰「余大娘,有客人找您。」
連叫了好幾聲,才听到一個女性粗啞的嗓音,以一種做作的拖長語調問︰「誰呀?」
門「呀!」的一聲打開上名年約四十來歲,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婦人邊理著發鬢,邊移動著福態的身子懶洋洋的走出來。
「余大娘,是君掌櫃找您。」跑堂小二道。他看看君莫舞,再瞧瞧余大娘,一臉好奇。
「君掌櫃?」余大娘瞥了君莫舞一眼,老大不客氣的問︰「你是誰呀?」
「一個想跟你做生意的人。」君莫舞淡淡的道。
「做生意?」余大娘打量著君莫舞,見她一身粗布衣裳,不禁露出鄙夷的眼光,「你想跟我做什麼生意?你知道我是干什ど的嗎?」
君莫舞看了豎直耳朵準備傾听的跑堂小二一眼,眼神雖淡,卻極為凶悍。
跑堂小二干笑一聲,識相的道︰「兩位慢慢聊,小的先下去了。」
君莫舞這才轉向余大娘,「我知道你是含笑樓的老鴇,專門逼良為娼,做些喪盡天良的生意。」字字句句,冷若冰珠。
余嬤嬤驚詫的看著她,一時忘了計較她口氣中的鄙夷。她昨兒個才到大理,隔日竟就有人道出她的來歷,怎不教她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呢!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進去再談。」也不等她應允,君莫舞便不容拒絕的推著她進去,順道落了閂。
說話就說話,竟還上了閂、擋住門口,神色寒冽,擺明了絕非善意。余嬤嬤驚疑不定的看著她,咽了口口水道︰「你……你干什ど?這里是客棧,你……可別想亂來。」
君莫舞不語,只是以一雙漆黑的眼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面無表情。
余嬤嬤被她看得心里發毛,虛張聲勢的喝道︰「你、你……到底要干什麼?你再不說,我可要叫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