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畫作有素描,也有水彩,商磊一張一張的翻著,順道下了評語,「這是什麼比例?怪里怪氣的,一張圖可能有兩個透視點嗎?嘖嘖!這張圖的構圖根本像串丸子,一點層次感都沒有……」他每翻一張就批評一張,從用色、構圖、到筆觸,無一能幸免。最後下了一句結論,「這種程度的作品能夠得到布魯塞爾插畫雙年展首獎,那些評審眼楮是瞎啦!」
雲巧早已氣得說不出話來,再次伸手去奪自己的畫作。
這回商磊倒是沒有閃避,他很大方的松開手,只是,在雲巧還沒踫到那疊畫作之前,一張張作品就這麼從他的指尖溜下來,散了一地。
「商磊!」雲巧氣得大叫,他一定是故意的!
而他竟還敢嬉皮笑臉的調侃她,「夏同學,你怎麼不拿好自己的作品呢?畫畫的人這麼輕忽自己的作品怎麼行啊!」
雲巧鼓脹起小臉,從未討厭過任何人的她,在這一刻破例,她……討厭商磊!
第三章
鴉片毒藥──
愛情,
究竟是解除心靈寂寞的鴉片,
還是扼殺生命的毒藥,
否則,
為何當我愛上你時,
會為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校園里是沒有秘密可言的,雲巧和商磊不合的傳聞很快的傳遍了校園的各個角落。
一個是資優班的高材生、一個是藝術界的新星,兩人之間應該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偏偏傳出不合的消息,著實讓眾人跌破了眼鏡。
沒有人知道他們是怎麼卯上的,雖然也有好事者想從商磊或雲巧的口中挖到第一手消息,但兩名當事者絕口不提,他們也無可奈何。
雲巧不提,是因為不想听到「商磊」這兩個字;而商磊不提,說實在的,理由也不怎麼光榮,就只是為了「不順眼」而己。
雲巧一開始也曾努力抗爭,但她向來反應遲鈍,口才不好又拙于應變,只有被商磊壓在頭上的份兒,到最後,她只好一看到商磊就躲,讓他遇不著她,他就沒機會欺負她了。
不過,上天對她打的如意算盤似乎有點意見,才不過平靜不到一個禮拜,一通廣播就打破了她的美夢。
「二年一班商磊,二年二十班夏雲巧,听到廣播後,請到會議室。」
一听到自己的名字竟和商磊連在一起,雲巧的心頭便不禁浮起一陣不好的預感,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前去,噩夢果然成真。學校打算在今年滿五十年擴大校慶時辦一場成果展,除了要展出她的畫作與商磊參加全國青少年科學發明大賽奪冠的作品外,還要他們負責展場布置。
可以想見的是,布置過程中,雲巧被削得說有多慘就有多慘。
「喂!你有常識一點行不行?在電線旁邊包那些紙,你是擔心電線走火時沒東西可以助燃啊?」
「喂喂喂!你把展示架擋在這里,你要我怎麼接線路?」
他們一個是負責美術設計,一個是負責聲光效果,對電路一竅不通的雲巧面臨商磊的挑釁,雖不服氣,卻也只能乖乖的模著鼻子改變設計。
不過,商磊挑的可不只是聲光,他連雲巧負責的領域都想軋一腳。
「你配的是什麼顏色啊?綠色,惡心死了,看起來活像青蛙。」商磊一臉鄙夷。
「綠色代表生機,代表生生不息,正好配合這件作品的主題。」雲巧道。
「為什麼一定要用綠色的?用紅色也不錯呀!包熱情,更有生命力。」反正他就是故意想找麻煩。
雲巧懶得理他,徑自裁紙去了。
但商磊可不是那種會容人忽視的人。
十分鐘後──
「砰!」綠色紙板搭起的展示頓時架成了一堆破紙,委頓在地。
商磊一臉的無辜,眼里卻閃爍著可疑的光芒。「對不起,我在拉線路,沒留心到展示架就在我的後面,所以就……」他攤了一下手。
「商磊!」雲巧氣炸了,她花了四個小時才架好的展示架……
商磊轉過身,背著她偷偷扮了個鬼臉。哼!看你還敢不敢不理我、看你還能不能那麼悠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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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逞一時之快的下場就是得陪雲巧去買遞補踩壞的展示架的材料。
雲巧一手夾著珍珠板,一手拎著其它雜七雜八的用品,跟著商磊走出美術社。
一出美術社的店門口,迎面就是一陣強風吹來,全開的大珍珠板被風這麼一吹,立刻折彎向另一方。雲巧怕珍珠板被風吹折成兩半,只得笨拙地跟著風向轉圈。
商磊看到雲巧的舉動,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你耍什麼寶啊?」
雲巧想要講話,偏偏又是一陣強風吹來,她只得再順著風向轉了一圈。好不容易風停了,她才反駁道︰「珍珠板很難拿的耶!」
珍珠板質地輕,又不耐折,而且,她手上拿著的還是全開大的珍珠板,受風面積更大,也就更容易折損,怎麼拿都不對。
商磊沒吃過珍珠板的苦頭,認為那麼輕的東西有什麼難拿的,于是,撇了一下嘴角,「自己笨,還那麼多理由。」
雲巧可不服氣了,「你不信,那你自己來拿拿看。」
「拿就拿,誰怕誰啊!」商磊把手上的東西塞給雲巧,接過黑色的珍珠板。「這麼輕的東西有什麼難拿的……」話還沒說完,一陣秋日午後的涼風就吹來了,當商磊也無法控制珍珠板的動向,不由自主地跟著風向轉了一圈時,雲巧早已笑彎了腰。
「笑什麼笑?」商磊好不容易站定,狼狽的道。
厚重的鏡片下仍閃爍著笑意,雲巧無辜的聳了一下肩,伸手要接回珍珠板,卻突然听到一個尖銳的女子聲音,「雲巧。」
雲巧循聲望去,只見一名身穿艷紅色套裝的女子由她身後的銀白色跑車走了出來,手里牽著一個十二歲大的男孩,濃妝下的臉帶著夸大的驚奇,「真的是你,雲巧,這個時候你不是該在學校上課嗎?怎麼會到這里來?」沒等雲巧反應,她又轉向從駕駛座走下來的中年男子,招了招手道︰「漢生,你看,我就說是雲巧嘛!你還說不是。」
笑意由厚重鏡片下的眼底斂去,雲巧對那女子與中年男子點了一下頭,低聲道︰「爸、紀阿姨。」
爸?商磊驚訝的揚起眉看向那個中年男子,男子大約四十來歲,一身鐵灰色的西裝,被歲月刻劃下痕跡的臉龐依然魅力不減,由他的穿著和所開的車子,商磊明白這男子必定是出身豪門!他突然想起夏阿姨曾說過,雲巧的母親早已病逝,雲巧現在與阿姨同住,而且,他去她家幾次,從未看過雲巧的父母親,再加上她姓夏……
視線移向女子勾住中年男子的手,還有那個被牽在女子手里的男孩,這幅天倫畫面與剛剛的事實已經透露了很多事。
章漢生皺著眉看了雲巧一眼,「你怎麼會在這里?」
「我……」
雲巧還沒來得及解釋,紀君珊就搶先了一步,「你該不會是逃課吧?嘖嘖!現在的新聞老是報導不良少女蹺家逃課在外頭闖禍,雲巧,你該不會也學人家吧?你阿姨難道都不管你嗎?就這樣任你到處亂跑。還有,看看你的頭發,一個女孩怎麼弄成這樣,真是的!」她一邊說,一邊搖著頭。
「我不是……」
雲巧的解釋再次被打斷,這次打斷她的人是章漢生,他嚴厲的皺起眉看著女兒,「夏蓮是怎麼教你的?讓你散漫成這樣,大白天的就公然逃課,看來,我有必要跟夏蓮談一談,我們章家可不許出這麼丟人現眼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