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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你還在想那個算命公公說的話,是不是。」看他一副眉頭深鎖的模樣,蘇小情索性停下腳步。「那算命公公的話怎麼能信呢。我遠沒玩夠,才不會那麼快就死了呢!」
「你自己也說過,你活不過十六歲。」殷無恨不認為這兩件事是巧合。
「那是我胡說的,你怎麼當真了?」蘇小惜夸張的嘆了一口氣。
「你沒有說實話。」神算山莊對她的過度保護,以及她對生死問題的執著。讓他很難不心生懷疑。
「難道真要我說我快死了,你才肯信我?」蘇小惜瞪大眼楮。「我明明就好好的啊!我可不愛被人家咒短命呢!」
殷無恨只是用一雙深邃的黑眸審視著她,並沒有說話。
蘇小惜勾注他粗壯的手臂,說道︰「今天好不容易可以出來散散心,偏偏遇上個滿口胡言的算命公公,也真是夠倒媚的了。殷大哥,人家肚子餓了,咱們去吃東四,好不好?」她靈活的眼珠子轉了轉,她一臉期待的看著他。
殷無恨眉頭仍皺著,審視的眼神好像想出她臉上看出些什麼。
「人家好餓、好餓喔!」蘇小惜喊了起來。
殷無恨只得點了點頭,就見蘇小惜歡呼一聲,興高采烈的道︰「我剛剛看到一個賣烙餅的攤子,那烙餅看起來好好吃……」她拉著殷無恨,往烙餅攤子走去。
由于參加法會的信眾太多,烙餅攤子前擠滿了人,老板已經使出渾身解數。依然是供不應求。蘇小惜在一旁候著,一雙眼楮也沒有閑著,不一會兒,她又鎖定了轉角處賣涼糕的灘子,于是便要殷無恨候著,自己奔去買涼糕。
看她一副活蹦亂跳的樣子,怎麼看也不像短命早夭之人,或許是自己多慮了吧,殷無恨在心里對自己說著。
可是,不知為阿,他的心出總覺得不安,腦袋里全是關于蘇小惜的一切……
突然,一陣巨大的爆炸聲響起,熱鬧的街頭霎時變得一片混亂。
「金爐爆炸啦!」
「失火啦!」
驚慌失措的喊叫聲響起,只見前方一片火紅色的光芒竄了出來,原來由于燒紙錢的信眾大多,供信眾燒紙錢的金爐居然爆炸了!
那金爐就緊鄰著木造的民房,再加上里頭全是紙錢,火勢一發不回收拾,熊熊燃燒起來。
殷無恨心中凜,發現涼糕攤子就在距離金爐的不遠處,于是,他顧不得烙餅,連忙排開走避的群眾,沖向涼糕攤子。
涼糕攤子的老板被突如其來的爆炸給嚇住了,哪還顧得了做生意?索性連攤子也不收了,肩上毛巾一拋,便要逃命,卻被殷無恨攔住。
「你有沒有看到一個穿綠色衣裳的小泵娘?她剛剛才來跟你買涼糕的。」他冷淡的聲音里透著焦急。
「往那里去了。」攤老板匆匆的往身後一指,看也沒看殷無恨一眼,便趕緊逃命去了。
殷無恨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心口頓時涼了半載,那里……不正是爆炸的金爐嗎?
蘇小惜為什麼會跑去那里,這麼大的火勢,她……
殷無恨站在人群小,腦袋里片空白,對周圍的哭喊聲與推擠的人群完全失去了感覺,他只知道自已的心好似被掏空了……
突然,他的肩頭被人猛地一撞,才把他的神智撞了回來,他霍然舉步,排開眾人,便往火海沖去。
一名奔逃的老人看他往火海那方沖去,急急拉住他,「小伙子,你瘋了不成,這火燒得這麼旺,你要去送死嗎?」
殷無恨甩開老人的手,像著了魔似的往前沖。他的腦海里片空白,就連身後傳來的呼喊聲都听若未聞。
蘇小惜拼命的追著那個迅速向前人移動的黑色身影,一邊喊著,「殷大哥,你要去哪里。殷大哥!」
她不過是繞去買了支糖葫蘆,怎麼糖葫蘆還沒買到,就又是爆炸又是失火的,而且,殷大哥居然莫名其妙的往火海里沖;火勢那麼大,大家忙著逃命都來不及了,殷大哥在做什麼?
殷無恨跑得很快,她追得氣喘吁吁的,偏偏她的呼喊聲全教周圍奔逃哭喊的人聲給淹沒,傳不到殷無恨的耳中;也幸好大伙急著逃命,街道擠成一團,殷無恨無法施展輕功。
終于,蘇小惜仗著身形嬌小、身手靈敏,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趕上了殷無恨,她有力的抱住了他的腰,氣喘如牛的喊,「殷大哥,你在干什麼。」
殷無恨驀地停住腳步,迅速的轉過頭,只見她那張桃花俏顏正喘息不已的看著他,嬌嗔道︰「終于趕上你了,人家跑得好累喔!」
殷無恨的黑色冷眸瞪著她,久久無法移開。
「怎麼啦?殷大哥。」蘇小惜莫名其妙的看著他,他看她的眼神好奇怪,像是不敢相信她居然會出現存這里似的。
殷無恨突然一把抱住了她,抱得好緊、好緊,好像不這麼做,她便會從他眼前消失一般。
「殷大哥,我快喘不過氣來了。」蘇小惜喊著,而後瞪大了眼楮,驚訝的發現那雙拖住她的健壯手臂居然在發抖。
而且,不只是他的手臂,連他的身體也微微的顫著。一瞬間,蘇小惜明白了,他一定是以為她身陷火海,所以方才才會奮不顧身的往火海里面沖。
這個不畏死的男人,卻因為她的生死,而顫抖成這個樣子……
小惜一顆心跳得又快又急,像是要跳出她的胸似的。她伸手按住了胸前,卻怎麼也止不住胸口的悸動。
一直散在她腦海里的迷霧,好像在突然間被人撥開了,對于自己的心意,她登時再明日不過了。
為什麼自己總在看到他後,就覺得安心?
為什麼自己老愛依戀著他,愛待在他身邊?
為什麼不愛與人有肢體接觸的她,卻老是一再的黏著他不放……
蘇小惜輕輕捧住殷無恨線條分明的臉龐,柔聲道︰「我沒事,殷大哥。」
她的身子依然被摟得死緊,仿佛他必須借由她的體溫,才能確切的感受到她的存在似的。
能被這樣一個男人深愛著,她還能奢求什麼?只是……蘇小惜溫柔的小臉慢慢的流露出一絲苦澀。
如果不知道他的情意,她還能坦然的待在他的身邊,可是如今……
她不能再待任他的身邊了,否則只會帶給他心碎、痛苦!
命運早就注定了她不該愛人,也不該被愛。
可是……她舍不得啊!
她怎麼舍得離開這雙有力的臂膀,怎麼舍得離開這溫暖的胸膛,又怎麼舍得離開這看似冷漠,實則比誰都更溫柔侍她的男人?
罷了,是他們無緣吧、趁著他尚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前,她必須快點痛下決心。
當人晚上,蘇小惜留下了一封信,孤身一人離開了玄武堂。
第七章
傷痕
浪花有意千里雪,
桃李無言一隊春。
一壹灑,一竿綸,
世上如依有幾人?
——李煜•漁夫(一)
蘇小惜覺得自己的腦袋昏昏沉沉的,耳邊似乎有人在說話。
「師兄,你放了蘇姑娘好嗎,我們不可以這樣隨便拘禁一個人的。」一個溫柔的女性嗓音如此說道,聲音顯得有些中氣不足。回應那溫柔嗓音的,是個清冷中帶著些許壓抑的男性嗓音,「有她在,殷無恨才會肯來見你。」
「殷大哥不想來見我就算了,沒關系的。」溫柔的嗓音懇求的道。
「不,我知道你想見他,要你想見他,我就會想盡辦法讓你見著他。」那清冷聲音中充滿固執。
「師兄……」
蘇小惜一張開眼,就看到屋內有一名縴柔的女子正在與一名男子說話。那女子生得情秀,但身子看來卻非常虛弱,而那名男子一臉孤寒,嘴角嚴酷的緊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