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翔松口氣,「不知道就好。萱,我不想讓你在我和你爸爸之間為難,所以不要對你爸爸說你把這件事告訴我了,也不要讓他知道你知道我們之間的矛盾,不然你爸爸會生氣,說不定你還會有危險。不要讓我擔心你,知道嗎?」
任天翔對唐萱萱向來冷冷淡。雖然唐萱萱知道他和楚槿之間的糾葛,可因為他的一往情深她更喜歡他。任天翔對她稍有溫存,她就覺得幸福,現在她簡直就是受寵若驚,「我也不想你有意外。」
「放心,我會和你爸爸好好相處,畢竟他是你爸爸,也是我的親人呀!痹,現在很晚了,你還是早點睡吧,我希望明天能把漂漂亮亮的你接回來。我可不想看到你的黑眼圈。」他依然是柔情似水的口氣。
「翔,你一定要好好的。」她仍然不放心。
任天翔掛了電話,卻怎麼也睡不著了。他沒有想到唐飛竟然在把女兒嫁給他之後,還妄圖吞並他。想到唐萱萱,他有幾分愧疚。對這個對他一往情深的女孩,他無法報以同樣的深情,還要利用她的感情對付疼愛她的父親。雖然與他一向為人的準則不相違背,卻有些心虛。為什麼會這樣?因為老了,還是被愛情感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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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槿哄孩子睡著之後,到隔壁房間打開電腦,開始工作。
到澳大利亞後,剛開始一段時間她什麼也沒做,因為她的身體狀況不允許。生過孩子後,她覺得空虛得難受,就通過網絡尋找了一份工作,是為一家雜志社寫游記。雖然薪水不是很高,可是還能維持她和孩子的生活。
不過,今天的工作顯然不順利。她剛打了幾行字,忽然發現電腦竟然不再受自己控制,自行操作起來——她的信箱被打開,里面的新郵件也打開。
槿︰
我終于找到你了,你讓我擔心得要死。不要生氣,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楚槿一看,就知道發郵件的人是任天翔。雖然凱、小榆、任天翔現在都精通電腦,不過她一直以來寫文章用的都是筆名,而有可能知道這個名字的只有任天翔。但是她雖然知道他一向精通電腦,竟然沒有料到他的水平高明至此,還能通過網絡找到她。可是她看到信件,卻是心驚︰他知不知道他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忽然之間她明白了一件事。雖然任天翔從來沒有對她說過,她還是明白了。如果一個男人能為一個女人放棄生命和前途,除了愛,還能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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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開會的歐內斯特忽然有種心神不安的感覺。果然,會議剛剛結束,就有手下稟報有位女士在他的辦公室等他。
「有預約嗎?」他一邊急匆匆地走向辦公室一邊問。
「沒有,不過她是大小姐讓人帶來的。」
凱!那一定是……他三步並作兩步沖到自己辦公室,推開門,看到楚槿正在逗弄懷中的嬰兒。
見他進來,楚槿微笑道︰「歐內斯特,好久不見。」
歐內斯特深吸一口氣,平靜一下心神道︰「好久不見,這段時間你過得好吧?」他順手帶上門。走到楚槿身邊,看著那個瞪著黑漆漆的眼楮瞅他的孩子,捏一下他粉女敕的臉頰,「你的孩子?」
「是啊,很漂亮,是不是?」楚槿的溫柔里多了母性的光輝,「懷孕的時候覺得很辛苦,可是看他生下來後可愛的樣子,覺得什麼苦都值得。」
「是很漂亮。槿,你自己一個人帶孩子不覺得辛苦?我以前說過的話現在還有效。」
「歐內斯特,我以為你不是固執的人,你怎麼就不明白我為什麼要離開呢?」
「我想得到我愛的女人,也沒有錯呀!何況,現在孩子的父親已經結婚了。」
楚槿臉上並無怨懟,「我知道他已經結婚了,可是這和我繼續愛他也不矛盾。」
歐內斯特想尖叫,「他拋下你和別的女人結婚,你不覺得委屈?」
楚槿撥開孩子抓向她長發的小手,道︰「這正是我今天來找你的原因。」
「你想讓我對付他?」
楚槿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反問︰「我救過你,你是不是應該為我辦一件事呢?我不是很了解你們的規矩,不過《教父》里是這樣演的,我想不會差很多吧?」
歐內斯特隱隱約約覺得不對勁,卻還是不動聲色,「是的。」
楚槿道︰「歐內斯特,我不想讓別人說你僅僅是為了我才這樣做的。我只希望你看在我救過你一次的情分上,幫助孩子的父親走出困境。」
歐內斯特緩緩道︰「槿,這是一件需要金錢和時間的事。」
「我知道。可是,我還想告訴你,這並不僅僅是幫忙,還是生意。」
歐內斯特挑挑眉,「請你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如果你能幫他渡過難關,他會是你事業上的伙伴。你甚至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得到遠東地區的市場。」
「這筆投資太冒險。」
「任何投資都有風險,相對大一些的風險也代表高回報,不是嗎?」
歐內斯特不置可否地問︰「槿,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突然改變主意幫他。」
楚槿微微一笑,「這是因為我忽然發現了一件事。」
「什麼?」
「我們彼此相愛。」
歐內斯特盯了她很久,才道︰「有時我真的無法理解東方人的思維。你愛他,在他結婚之前不爭取,卻在他結婚之後去幫助他。槿,我該把這看成你的愚蠢,還是你的寬大?」
「你會幫助他嗎?」
「你為什麼在知道他要結婚之後離家出走?」言下之意就是不肯幫助情敵。
楚槿耐心解釋︰「我說過,這不僅僅是個人情。」
「如果說是生息,我寧願他們保持戰亂狀態,鷸蚌相爭,我坐收漁翁之利。對了,他是怎麼找到你的?我動用了許多人手和交情,都沒有找到你。」歐內斯特看她抱孩子累了,就接過孩子。他一點也不怕生,格格直笑。
「因為他了解我的習慣。」楚槿輕描淡寫。歐內斯特不幫她,她自然無法強迫,因此而翻臉更不符合她一向為人的原則。
「也許我該學習一下中文,看看你的腦袋里都裝了什麼,要怎樣才能討你歡心。孩子有名字嗎?」
「沒有,我等他父親給取。」
「槿,或許你可以考慮我做孩子的教父。」他建議。
「孩子現在還小,等他以後決定做什麼時再說吧!我不想讓他卷入你們的圈子,這樣已經夠讓我提心吊膽了,你還以為我真的不害怕呀?」
歐內斯特笑笑,岔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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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八月。
任天翔在葡萄架下喝茶,看著遠處的山景,神思恍惚。八年前的今天,他與楚槿初次見面。但是他們卻好像認識了很久。想到楚槿和他們的孩子,他心里就禁不住充滿柔柔的,暖暖的液體。可是,快一年了,他都沒有見過她,連她的聲音都沒有听到。
他真的好想念他們……
通向天台的門「砰」的一聲打開,唐萱萱哀苦的聲音沖入他的耳膜︰「翔,你快告訴我,這不是真的!翔,你說話呀,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任天翔扶住撲到他面前哭得涕淚滿面的女人,輕輕放下手中的茶杯,取出她手里緊捏的兩張紙,低聲說︰「萱萱,你不要哭好嗎?你哭得我心里難受。」
唐萱萱抽抽噎噎地說︰「為什麼,翔,為什麼要和我離婚?
為什麼……」
「好了,不要哭了,你這個樣子好丑,丑得我都不敢認了。」
他為她拭去淚水,「我們好好說話,不要哭。」
唐萱萱止住抽噎問︰「翔,是我做得不好嗎?還是你嫌棄我?我什麼地方做錯了,你告訴我,我一定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