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嚇得不敢動彈。
楚槿用蹩腳的意大利話問︰「你是什麼人?」
「閉嘴。」他向車後看。
楚槿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見後面追來一伙帶著手槍的人,個個面色不善,正向這個方向追來。因為路邊停的車子比較多,他們就一個個地查看。男人匆忙地在車內尋找可以藏身的地方,但是狹小的車廂怎麼會藏下一個高大的男人?楚槿很欣賞他遇亂不驚的鎮定,于是把那件外套塞到他手中。那個男人立即明白她的意思,迅速地穿上那件外套。後面的追兵越來越近,很快就要查到他們的車了。那個男人忽然抱住楚槿狂吻起來。
有片刻的工夫,楚槿嚇得說不出話,但是她很快明白他是拿她做掩護。可是,她的恐懼卻更深。叫罵聲越來越近,楚槿緊張地盯著紅燈,4,3,2,l,黃燈,綠燈,終于可以走了。車子駛了出去,楚槿松口氣——她終于擺月兌麻煩了。
那幫人悻悻罵著,聲音越來越小,終于听不到了。
被追趕的男人松開手臂,楚槿這才能看清他的臉。她發現這是一個很英俊的男人。
與此同時,歐內斯特•胡里奧也在打量這個奇異的女人。
從她的身形可以看出她懷孕了,但是精神很好,尤其是一雙黑色的眼眸,毫不掩飾她的好奇和評估。她是東方人。在他的印象里,東方女性都是怯懦而溫和的。但是她顯然不在此列。
「謝謝你。」他用英語說。剛才她的意大利語發音讓他不敢恭維,還是用英語交談比較好。
「不用,舉手之勞。」她也用英語回答。經過一段時間的耳濡目染,她的英語說得已經很不錯了,不至于在他面前丟人。
歐內斯特•胡里奧對司機說︰「按照你們的路線開回去。」
司機不敢反對,反正他的雇主都決定救他了,他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你住哪里?」他問楚槿。
楚槿說出地址。
歐內斯特•胡里奧簡直不敢置信︰「你不會認識凱•胡里奧吧?」
「我們住在一起。怎麼,你認識她?」
他伸出手,「歐內斯特•胡里奧,凱的哥哥,你可以稱呼我歐內斯特。」
楚槿猶豫著伸出手,「楚槿,凱的——朋友。」世界真是越來越小。看追殺他的人,就知道他的身份同樣不簡單。這是一對什麼樣的兄妹呀?她小心地試探︰「你找凱有事嗎?」
歐內斯特含糊地說︰「生意上的事,我曾經听凱提到過你。
不過,你這樣的身體狀況,她怎麼讓你一個人跑來跑去?」
「凱有事出去了。」
「她什麼時候能回來?」
「不知道。」
很快他們就回到了楚槿的住處。歐內斯特很紳士地下車,為她打開車門同時低聲囑咐司機不要聲張。楚槿看他穿著任天翔的衣服,幾乎一樣的身高體形,一樣的溫存體貼,心里不由一陣酸苦。她趕緊甩甩頭,擺月兌任天翔的影子。她說︰「我們竟然是這樣相遇的,真是有意思。」
「我覺得也是,不過你以後不要這樣了,很危險的。」
「你現在才提醒我不覺得很諷刺?」
歐內斯特扶她走過長長的甬道。來到客廳,楚槿讓女佣拿來飲料,抱歉地說︰「凱不讓我喝刺激性的飲料,所以這里只有果汁和牛女乃。」
「死里逃生後什麼樣的飲料都是美好的。」他們在沙發上相對坐下,「听凱說你是中國人。」
「是的。」
「你和凱一定是在舊金山認識的。」
「你怎麼知道?」
「凱回來之前一直住舊金山,她和家里人不太合得來,特別是父親。前一段時間忽然打電話給父親,請他運用我們家族的影響力,我們才知道你這個人的存在,可是沒有想到……」
「沒有想到我不但懷孕了,而且性取向很正常是不是?我想,凱與家里人不和,是不是因為她是同性戀?」
「你很聰明,難怪凱會喜歡你,現在就連我都有一些喜歡你了呢!」歐內斯特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說。現在這種女人已經很少見了,真不知道凱從什麼地方找到一個這樣的寶貝來。
楚槿自嘲地笑笑道︰「聰明嗎?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凱的身份,就連她的哥哥,出現的方式也讓人驚嘆。」
歐內斯特輕描淡寫地說︰「我還以為你都知道了呢!意大利的西西里是我們的祖籍,你總應該明白了吧?」
丙然!意大利!西西里!黑手黨的發源地!她苦笑,「我早應該想到的,自從她把我帶到西西里保護起來就應該想到的——只是我一直欺騙自己凱的背景不會這麼復雜。不過,這里好像沒有她想象中的安全。」
「這點你倒不用擔心,我們做事還是有自己的原則的。既然凱不在,我就回去了。請你轉告她,說我來過。」
「我會的。」
「謝謝。」歐內斯特制止要起身送他的楚槿,「你還是好好休息吧,我不想打擾你。哦,對了,這件衣服是你男朋友的吧?」
「什麼都瞞不過你。」
歐內斯特說︰「我本不想麻煩你,可是現在我還需要它。改天我會給你送過來。再見。」
「再見。」楚槿微微欠身。
第八章
兩天後凱回到家,已經是下午時分。
客廳里沒有人,她問了女佣,知道楚槿在花園里看書。凱到花園,看到楚槿裹著厚厚的衣服,背對著她坐在長椅上。夕陽給她的身體鍍上一層金色,仿佛晚霞中的天使。
凱深吸一口氣。悄悄走到楚槿身後,將一束火紅的郁金香送到她面前,「給你的。」
楚槿回頭,看是凱,就收下花微笑道︰「謝謝。你剛回來吧?
要不要先去休息?」
「還是陪你比較重要。」她抽掉她手中的書,「你和孩子都還好吧?」
「很好。對了,我應該告訴你,上次我去檢查時醫生告訴我應該做適當的運動。」
凱嗤之以鼻,「你這樣的體形能做什麼運動?或許我該考慮給你換一家醫院。」
「不用了,」楚槿趕緊打消她的念頭,「我不運動就是了。
凱,兩天前你哥哥來找過你。」
凱的臉頓時沉下來,「他來干什麼?」
「他說生意上的事,其余就沒說。你不告訴他你已經回來了嗎?」
「我和他的生意不一樣,互不干涉。他來找我一定是有求于我。他想見我還會再來。」凱顯然不願意談歐內斯特,很快轉換話題。她們說了一會兒。凱和楚槿就回房里。
這廂邊,客廳里卻有位不速之客。
「啊,美麗的郁金香!我是否應該幫你把它插起來,我迷人的女士?」歐內斯特故意很夸張地說,讓楚槿不由緊張地窺視凱的反應。
「你來干什麼?什麼時候你變得這麼注意我的行蹤了?」她先歐內斯特一步把郁金香交給女佣,示意她找花瓶插起來。對于歐內斯特的舉動,她理解為和以前一樣的為了讓她的性取向轉化而搶她的女朋友。
「我沒有留意你,我來是看我的救命恩人楚槿小姐的。槿,你這幾天還好吧?」他有些故意氣凱地道。
「救命恩人?槿,這幾天顯然發生了我不希望發生的事,是你自己說還是我問別人?」
歐內斯特道︰「凱,你怎麼能這樣說話呢?是不是故意要告訴別人我們胡里奧家族很沒有教養?你不覺得你這樣大呼小叫很不禮貌?」
「我們家族不但沒有教養,還不人道!」凱和歐內斯特顯然不合,「這個家里根本沒有自由!你走,我不想在這里看到你!」
「凱,」歐內斯特開始疾言厲色,「無論如何父親幫過你,你不能過河拆橋。還有,我必須再聲明一遍,我來這里不是為了你,而是來看槿的。她在槍林彈雨中救了我,我是不是該感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