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翔挑挑眉,「你什麼意思?」
楚槿道︰「現在該我給你分析局勢了。首先,你在我這里已經有兩天時間。對一個能指揮一大批人的領導者來說,用兩天的時間來考慮下一步怎麼做是綽綽有余的。其次,現在的科技這麼發達,從你打游戲通關的時間來看,你是一個網絡高手,所以你在很多情況下一定會通過互聯網與你的人聯系,發布你的命令。再來,我們內部已經下來文件,說一個窮凶極惡的黑社會團伙,竟然殺了我們的情報人員。這所有的一切都表明你已經得手了,你為什麼還不走?難道你想被你繩之以法?」
任天翔微笑,「你現在列舉的理由比以前多了一條。」
「我當然知道。」楚槿氣急敗壞,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加大,「可是這又怎麼樣?我竟然害了一個好人,幫了你,你說我怎麼面對這個事實?」
任天翔柔聲問︰「你在生氣?」
「我當然在生氣,不過不是生你的氣,是生我自己的氣。我知道你是為了生存迫不得已,可是我為了什麼?就只為救一個在這個世界上了解我的人?一個人的心情能與一個人的生命相提並論嗎?」她快要哭出來了,但是她終究沒有哭出來。
「對不起。」
楚槿不說話。任天翔給時間平息她的情緒波動。
停了一會兒任天翔繼續說︰「我想你應該了解這是個弱肉強食的社會,畢竟你已經工作這麼多年了。沒錯,我的確已經沒有危險了,而且已經殺了那個暗算我的人,還有那個內奸。我的智力沒有下降,在這幾年里我的勢力範圍也拓展了不少,解決這些問題簡直是輕而易舉。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不走嗎?好,我現在就告訴你,因為我不想讓你知道我殺人,因為你知道後會自責,會痛苦。我不想看你這樣。你明白嗎?」
「我寧願什麼都沒有發生。」楚槿的聲音已經恢復平靜。
任天翔松口氣,轉移話題︰「楚槿,你真的在面對男人的時沒有感覺嗎?」
楚槿每兩天一次便給任天翔換藥。事情倒不難做,只是任天翔的傷口所處位置實在不雅。他覺得很曖昧,楚槿卻似乎沒怎麼樣,連臉紅似乎都不會。
「我該有感覺嗎?鮮血淋灕,包裹得跟木乃伊差不多。」
「木乃伊?我不是干尸,而且我的身材很棒。」他忽然有了惡作劇的念頭,猛地轉過身。
「你干什麼?」楚槿氣惱地站起來,臉色緋紅,「你神經病呀!」
「原來你會害羞。」任天翔得意洋洋地欣賞她臉頰上的紅暈。
「我不是害羞,我是生氣。」
「真的?」他顯然不相信她的話,「我們來做個實驗如何?」
「有病。」她罵道,不過忍不住問了一句︰「什麼實驗?」
「實驗你的定力。」
「你打算勾引我嗎?」楚槿嘲諷地打量他的傷口,「你現在還有那個能力嗎?」
「不相信?還是不敢應戰?」
明明知道他是在激將,還是忍不住同意跟他做這個無聊的實驗。「好吧,你現在可以開始。」
「閉上眼楮。」
她依言閉上眼楮。他左臂環上她的腰,右手順著她身體的曲線緩緩往下滑,目標已經很明顯。「張開嘴。」他又命令。
他吸吮她的唇,柔情似水。
有一瞬間楚槿甚至在想他是不是找借口佔她的便宜。她想推開他,稍稍一用力,他就說︰「你這樣是承認你認輸了嗎?」
楚槿本想告訴他她不想再繼續這個無聊的實驗,可是任天翔卻緊緊吻住她的唇,讓她無法開口,摟住她的手臂也更用力,身體更是貼著她的身體摩挲。她已經能清楚地感到他的興奮。
在那一瞬間楚槿還是出奇的清醒。也許是他身體上的紗布禁止了她對他的幻想,也許是他不應該在這個不適當的時候挑逗她,也許……反正她的身體沒有絲毫興奮的跡象。難道是因為他不是她要的那個人?即使他是如此溫柔,比那個人更甚的溫柔,她仍然是無法回應他。難道自己以後只能生活在痛苦之中嗎?思及此,她心里一酸,淚水已經出來了。
忽地嘗到一滴澀澀的液體,任天翔停下,「哭了?」他嘆口氣,「好吧,我承認自己輸了。但是你為什麼哭?為我,為他,還是為你?」
她的聲音卻沒有絲毫的顫動,「你為什麼要問?」
他輕輕舌忝吻她的頸,在她耳畔模糊地低語︰「很早以前,我已經想這麼做了。也許就在當初遇見你時,見到你的眼淚那麼輕易地就為一個男人流下,我的心里就有你了。槿。」他第一次這麼親昵地稱呼她,「我一向自負,又有特殊的身份,要找一個我看得上的又能適應我生活的女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況,我希望她看上的是我的人,而不是其他身外的東西。但是,滄海閱盡,我竟然沒有找到我要的人……上天可憐我,讓我遇到了你,讓我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並非只有一個我這樣的人孤獨地生活著。我只是不知道,我想要的女人,是不是也會想要我?」
楚槿推他,任天翔這次放開了她。
「甜言蜜語也是實驗的一部分嗎?」
任天翔不說話,只是深深地看著她,看得楚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說錯了話。
很久,他轉過身道︰「好吧,我承認實驗失敗了。你繼續幫我換藥吧。我需要時間來調整自己受創的心靈。」背過身不願意她看到他的表情。反正他听到她的拒絕後很難受。
深夜,任天翔玩游戲玩累了,就關了電腦,站起來伸個懶腰,看到書桌上楚榆的照片。他拿起來仔細看著照片中神采飛揚的陽光男孩,想到了幾年前他送給楚槿的生日禮物。
她會把東西放在什麼地方呢?
任天翔開始翻箱倒櫃。他受過專業的訓練,即使把東西都翻個遍,也不會把任何東西弄亂。終于,他在書櫃下面的小癟子里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與他的禮物混在一起的還有許多類似的東西,大概也是別人送給她的生日禮物或者節日禮物吧。他拿起相夾,發現上面已經蒙了一層灰塵。拭去污跡,他看到同樣神采飛揚的自己。
當初送她禮物的時候頗費了一番心思。他知道送給她的禮物不能太張揚,可是也不能太小家子氣,于是最終選定了這個相夾。水晶的表層,白金的邊框,看起來很普通,花費卻不少,而且精致小巧。他在里面放了一張自己的照片——當時也不知道怎麼頭腦一熱就那樣做了,想到她拆禮物時可能有同學在她旁邊,就在上面覆了一張風景照。沒有想到他得到的是手下帶回來的暗示︰他不要再打擾她生活的言語。不過她說得也沒錯,既然兩個人不能合作,再聯系也沒有什麼意義。
他把相夾放回去,恢復櫃子里的原狀,關上櫃門,想了想,出了書房。
輕輕旋開楚槿臥室的門,讓眼楮漸漸適應室內的黑暗,任天翔模索著走到楚槿的床前,卻感覺到床上並沒有人。她會在哪里?他在室內逡巡,發現窗簾後面有些異樣。他過去輕輕扯開窗簾。楚槿坐在窗台上縮成一團,倚在窗戶上睡著了。正值滿月,如水的月色灑到她身上,仿佛給她披上一層銀色的輕紗,清冷得不似凡人。
他心里一痛,輕輕抱下她把她放到床上,只覺得她身體極瘦。她模糊地咕噥一聲,手卻勾住他的頸。他掰開她的手,替她蓋好棉被,正要準備離開,電話卻突兀地響起。任天翔愣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