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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有蔓草 第5頁

作者︰範淑

于是,所有人大叫一聲,向學校跑去。

但是,楚槿心里卻開始沸騰。任天翔,算你狠,我必須承認你強行介入了我的生活。她想到幾個月前的會面,那個男人的確沒有為難她……雖然他的確是心狠手辣的家伙,但是對她的確不錯,即使她已經暗示他,不久的將來,他們可能是生死較量的對手……

楚槿與弟弟楚榆吃午飯時听到有人敲門。

楚槿看看楚榆,他裝作沒有听到,依然看著電視上的足球比賽。楚槿什麼也沒說,起身去開門。

看到門外的人,她幾乎愣住了。

任天翔苦笑著,緩緩拉開黑色西服外套,里面白色襯衫上一片嫣紅,「楚槿,好久不見,這麼突兀登門,不會打擾你吧?」

楚槿深吸口氣穩定一下心神,示意他拉上衣服,說︰「好久不見。你剛下火車?快請進來吧!」

任天翔听她的語氣,知道家里還有其他人,于是掩上血跡斑斑的襯衫,跟隨楚槿進入房內。幸虧楚槿的房間緊鄰門口,否則任天翔免不了要與楚榆正面接觸。

他們到臥室後,楚槿立即反鎖上門,皺眉問︰「怎麼搞的?是幫派內訌還是被追捕?」

「前者。若是後者,我就不來找你了。」

楚槿無言。別後數年,她畢業了,順利找到了工作,兩年後又讀碩士,現在在某市的中級法院任刑事庭的庭長。母親于她工作兩年之後去世,只剩下她與弟弟楚榆相依為命。楚榆現在在一所國內著名的大學讀物理專業的碩士學位。如果任天翔被追捕至此,毀掉的不僅僅是她的前途和名譽,還有楚榆的前途——這比她自己的前途和名聲重要得多。

任天翔輕輕月兌下外套,問︰「誰在這里?」

「放心,不是朋友,也不是同事,是我的弟弟。」

任天翔噓口氣道︰「還好。但是你還是盡快把他支走比較好。我需要你的幫助,有人在,可不大好說。」

楚槿轉身出去。

「姐姐,誰呀?」楚榆仍然目不轉楮地盯著電視,眼角的余光看到楚槿出來就隨口問。

「一個老同學。好了,快些吃,吃過飯去學校,我還有事。」

楚榆終于把目光轉到楚槿身上,「姐姐,你們關系很好嗎?」

「多年不見的老朋友。」

「哪一種朋友,讓你這麼著急打發我走?」楚榆看著面無表情的楚槿片刻,忽然三口兩口扒完飯,拎起外套就向外走,還不忘丟下一個曖昧的眼神,「姐姐,好好把握啊!」

楚槿拍一下他的頭,意思是不讓他胡言亂語。確定楚榆走遠,她迅速鎖死門,這才打開臥室的門。

任天翔正在小心翼翼地拉下沾在傷口上的襯衫,看到楚槿進來,笑道︰「他很關心你的終身大事嘛!」

楚槿無奈地笑笑道︰「在他眼里,姐姐始終對少年時的情感難以釋懷。姐姐的職業,姐姐的性格,似乎都決定姐姐與婚姻無緣。他欠姐姐的太多,又無力補償什麼,所能做的只是讓姐姐找一個如意郎君。不然,一個很快就要三十歲的女人,今生恐怕就與幸福無緣了。」

「你很了解他。」

「從小看他長大,不了解都難,」楚槿幫他包扎,「奇怪,受這麼重的傷居然沒有死。」

「我以為你看到血肉模糊的傷口會害怕。」

「害怕倒不會,只是有幾分惡心。天天在刑事庭工作,接觸到不少凶殺的場景,已經麻木了。」她忽然用力一扯,衣服連帶一層皮肉被撕了下來。

任天翔低叫一聲,抽了口冷氣,「最毒不過婦人心。楚槿,算你狠,看你接下來怎麼處理。你能讓我一直流血然後因為失血過多死在你家里嗎?」

已凝固的傷口又開始冒血,楚槿用已經是血跡斑斑的襯衫捂住傷口,拉他到衛生間,然後換一條干淨的毛巾給他換上。

「從來沒有經驗,死了算是為民除害。」

「不死也差不多了,」任天翔額頭直冒冷汗,「你住手吧!想一想你有沒有當醫生的朋友,最好是開私人診所的,關系還要特別好,能幫我治傷又不會泄露秘密。」

「我的醫生朋友都是法醫。不過我有一段時間對法醫學非常感興趣,如果你知道需要什麼藥,我大概能幫你治傷。」

「你確定你不會讓我死在你家里?」

「你死了,我怎麼處理你的尸體?」

任天翔看她片刻,似乎在考慮讓她為他治傷的可能性。終于,他道︰「那你要快一點。我要……」他報上藥品清單,然後他道︰「分開買才不會引人懷疑。」

「這個我知道,不然白干了這麼多年刑事工作。」她用最快的速度換衣服,取了錢離開,臨走時道︰「不要開門,不要接電話。」

「這個我也知道,不然白在道上混了這麼多年。」他模仿她的語氣。

她瞪他一眼後,離開了。

任天翔听到防盜門「 」地關上,軟軟地貼著牆壁滑到地上。奇怪,自己竟然在最危險的時候把生命交到了一個僅僅見過一次面的女人手上。

半個小時後楚槿趕到家,就見那個男人已經昏迷了。試了試呼吸,還好,還算平穩,估計死不了。她用剪刀剪開他的衣服,月兌得他像一只光溜溜的青蛙。檢視了他的傷情,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氣︰他能活下來真是奇跡——他的臂部、胸前、肋部、臀部均有傷口,深淺不一。平穩下心情,她拿蘸了酒精的紗布為他擦拭傷口。

任天翔申吟一聲,緩緩醒過來,嘶嘶抽氣。

「很痛?」

「你自己試試就知道了。」

她把一條干淨的毛巾塞到他嘴里,「麻醉藥是買不來的,而且我也不會用。」

他勉強地笑,取出毛巾,「我還撐得住。倒是你,一點都不介意男人的嗎?」

「當藝術欣賞就是了。你身材不錯了,這個年紀能保養得這麼好更加難能可貴。」

「謝謝夸獎。」

他看對面牆壁上的星空圖轉移注意力,「為什麼救我?」

「我想我是瘋了。對了,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里?」

「從認識你開始,我一直掌握著你的大概資料。」

「為什麼?」

任天翔聳肩,拒絕回答。

楚槿又問︰「你為什麼不找你的手下?」她真怕他再暈過去,不得不一直與他說話,保持他神志清醒。

「有內奸,我可不想不明不白地死到別人手里。我需要在你這里治好傷。就算不能痊愈,也要好個六七分,然後我才能回去。」

「你做事很謹慎。」

「你諷刺人的水平真是越來越高明了。我知道自己受傷是很沒面子的事,你就不要再刺激我了。」

楚槿再次轉換話題,「為什麼這麼信任我?」

「直覺。」任天翔回答,「如果你要出賣我,我們第一次見面後你就不會讓我一直逍遙下去。而且即使你把我當成你的戰利品來送禮,說不定你會招來殺身之禍。你一直很疼你的弟弟,是吧?」

楚槿自嘲道︰「看來小榆是我的弱點終究還是暴露了。」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以前我還真以為你什麼人都不在乎呢!」

她轉移話題︰「你是不是打算在傷沒有痊愈之前一直住在我家里?」

「似乎只能這樣。」他默憶星座的排列位置和名稱,轉移針線穿過皮肉時的疼痛。

「這可會影響我的名聲。」

「只要不嫌棄,我願意娶你。」任天翔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她。

楚槿聳肩,不置可否。她知道在沒有任何麻醉措施的情況下縫合傷口,對人的意志力是極大的挑戰。她只是奇怪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能想到這樣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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