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翔依然在笑,「我真是越來越欣賞你了,夠冷靜,夠聰明,夠殘忍。」
他抬著手,對座的男人默默地拿手帕把他的傷口包扎好,而另外一個男人則始終不動聲色。
忽然,任天翔閃電般去抓楚槿的手腕。楚槿只來得及把刀子抽出,卻來不及選擇目標了。
刀落入他的手中,「反應很快。沒有經過專業的訓練,能有這樣的身手已經很不錯了。」他將水果刀遞給對面的男人,「不過在我面前,從不允許女人帶刀。」
楚槿就沒有費力氣去搶,「我一直以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很符合你的性格。你這樣做,只會讓我更欣賞你,更堅定我延攬你的決心。」他說的可是實話。楚槿正是他要找的女人,而她的堅持更讓他放心︰如果她成為他的人,至少不會輕易背叛他。
「道不同不相為謀。」
「道不同?楚小姐,其實你心里再清楚不過,你比較適合我為你選擇的職業。」
「人各有志。」
「如果我以你所有親人的性命相威脅呢?」
「你說過我夠殘忍。」即使事實不是這樣此刻她也只能如是說,絲毫的軟弱都會成為這個高深莫測的男人的優勢。
「你很冷血。」
「謝謝夸獎。」
「這不是夸獎。」他換了一種輕松的語氣說,「買賣不成仁義在。我現在了解到你淡薄名利,卻可以猜到你並不討厭冒險。我誠心邀請你到我的生活空間游玩,你意下如何?」
「我的同學已經知道我返校,我只能抽出一天時間。」去看看還是可以的,不知怎的,她信任他不會危及自己的生命。
「一天時間已經足夠。」他了解她,她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她與他這種身份的人交往,不然她所有的努力都會白費。
任天翔向對面的男人交代︰「阿風,準備在下一站下車。你去聯系一下當地的朋友,還有,我需要一台車。」
大約二十分鐘後他們一行人下了車。其時天已傍晚。
楚槿的行李很簡單,只有一個黑色的雙肩帶背包。下車時任天翔很自然地接過她的背包,而她也沒有客氣,心里卻暗自在他的印象欄里又加了幾分︰敏銳,冷靜,不動聲色,堅毅,還有紳士。
苞在他們身後的看起來像他的手下的大概有十余人。看來他的地位不低。她停下來問︰「我還一直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任天翔。」
「真名?」楚槿直覺問了一句,問過之後才覺察到這個問題的愚蠢——即使這個名字是假的,對方既然這樣告訴她了,意思表示就是不想告訴她真實姓名。
任天翔瞅著她笑,「名字只是一種形式。楚小姐,你又何必計較這些?」
說話之間他們已經走出了車站。楚槿看到杜風走過去與一部奔馳旁的男人低聲交談幾句後,那個男人就把車鑰匙交給他然後離開了。杜風快步回來把鑰匙給任天翔,低聲道︰「不帶幾個兄弟?」
任天翔看看楚槿,好笑地說︰「你認為她能害得了我?我來這里是玩的,不是談生意的,帶兄弟干什麼?讓他們破壞我和楚小姐的二人世界嗎?明天的這個時候我再與你聯系。楚小姐,請吧!」
楚槿聳聳肩,似笑非笑地看著杜風,不意卻與他的目光踫個正著。杜風對她極為敵視——這是她從他的眼里得到的信息。她趁任天翔打開車門的瞬間,用很低的聲音對杜風說︰「你放心,明天之後你們的大哥會和以前一樣。我對開罪一個比我強大的人沒有任何興趣。」說完之後,不理會他的錯愕,徑自走向等他上車的任天翔。
任天翔與楚槿開車在市區兜了一圈找了一家中等規模的酒店住下,隨便吃了晚飯。任天翔讓楚槿先休息。深夜時,他把她從床上叫起來。
楚槿尚未完全清醒,睡眼惺忪,口齒不清︰「真弄不明白你們為什麼都選在這個時候活動。夜幕的掩蓋是否會讓你們覺得比較安全?」
任天翔幫半睡半醒的她穿好衣服——可能是她甚至不太清醒,她竟然絲毫不介意。他又把同樣半睡半醒的她塞進車里,笑道︰「只是一種習慣。好了好了,不要再睡了,真沒見過你這麼能睡的。」
「我這幾天一直沒有休息好,你知道,要開學了,我需要收拾一下東西。」她軟軟地倒在座位上,又閉上了眼楮,「到了叫我。」
任天翔發動車子駛了出去。心想若是此刻把她賣掉,她醒來後會怎麼對待自己。側頭看看她,依舊在沉睡,又不禁為她喝彩。如果不是知道她有過人的膽識,他會把她的毫無戒備歸于愚蠢和魯莽。長發散亂垂下,遮住了她的半個面孔。車里的冷氣似乎過大,她蜷縮成一團,雙腳都縮到座位上。
在一家標明全日營業的酒吧之前泊好車,任天翔把楚槿從車上拖下來,「醒醒,我們到了。」他捏她的臉頰,「不要再睡了。」
也許是喧囂的音樂吵醒了她,楚槿揉揉眼楮,推開任天翔的扶持站好——這個動作表示她已經完全清醒,「這里?你還涉足娛樂業?」
語氣都不一樣了,任天翔心想,剛才還有小女兒的嬌態,現在卻變得冷冰冰了。他還是比較喜歡她沒有睡醒的樣子。他說︰「你是在試探我嗎?如果我說我的經營範圍不止如此,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偉大而決定追隨我呢?」
「我會更加堅定地站在你的對立面,否則這個世界上的人就沒有活路了。」她皺眉,揉太陽穴,「好吵。噪音超過一定分貝時我的頭就會疼。」
說話時兩人已經進了酒吧,選了一個比較偏僻的角落坐下。有個服飾很清涼的女孩過來問他們要些什麼。任天翔沒有征求楚槿的意見直接點了兩杯啤酒,等到那個女孩走後他解釋說︰「相信你也不喜歡刺激性的飲料,不過在這里你不要刺激性的飲料會顯得格格不入,讓人徒增疑心。」
楚槿笑笑,環視四周,道︰「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不過這里雖然很瘋狂,卻無違法亂紀的現象。」
「開動你聰明的大腦再想一想。」
片刻後楚槿才說︰「進來的時候看見門口停了許多名牌車。」
「我不知道你對車還有研究。」
楚槿撇撇嘴,「皮毛中的皮毛。有時候同學談車,我會記一些資料。」
「那又怎麼樣?車並不能代表什麼。」
「不,車代表很多東西。名車代表身份,地位,權勢,富貴。擁有這些東西的人,絕對不會是這些在舞池里狂歡的豆蔻年華的少男少女。」
任天翔大笑,「聰明。你的邏輯推理能力已經超過了本地絕大部分人,相信你以後的前途會很順利。」
他站起來,非常不正經地摟住她的腰,未待她有任何動作,就附在她耳邊輕聲說︰「只是一種掩護。這里還有不是我們的人,我不想讓他們知道你是外人。」
楚槿沒有反抗。不過她仍說︰「希望你不是借機佔我的便宜。」
從吧台旁的樓梯上去,直接到了三樓。這里比起樓下要安靜許多。杜風正站在三樓的樓梯口透過玻璃看一樓舞池里的情形,見他們來了,熄了手中的煙迎上去道︰「大哥,接下來你去哪里?」
任天翔道︰「監控室。」
杜風看看楚槿,「那里的鏡頭可都開著呢!」
「楚小姐都敢單刀赴宴,你做主人的怎麼能小氣?去,先把里面的人叫出來。」
「可是……」杜風仍想爭辯。
「怕出事?有我盯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