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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有蔓草 第2頁

作者︰範淑

「听你說話的意思那個女的不是警察?」

「是個暑假回家的大學生,剛好在這站下車休息。對了,現在幾乎所有的本地電台都在播這件事。」他打開電視,調好頻道,「反正現在您沒有什麼事,就當消遣吧。那個大學生被留在醫院里動手術,現在還沒有回家。」

任天翔盯著電視屏幕,「推掉今天的約會。」

「什麼?」杜風失聲道,「可是對方再過一小時就……」

「你會有辦法的。」他不容置疑地命令,「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

「我冒昧問一句,什麼事?」這個大哥還不是一般地難纏。

「看電視。」

「什麼?」听他說得理所當然的樣子,杜風實在懷疑他是不是听錯了。

「大哥,您在看什麼?」杜風猶豫著問。

「這個女孩。」任天翔回答。此刻她正在接受政府官員的慰問,病床上的她很虛弱。

杜風看看那個女孩,有些茫然。

「她才是我此行的最大收獲。不管你用什麼手段,我要在最快的時間里拿到她最詳盡的資料。」

「我再冒昧問一句,大哥,你看上她什麼地方啦?」

任天翔指指頭,「這里。好了,不要浪費時間,快點去。」

是的,頭腦。驚鴻一瞥,他看到在攝像機鏡頭對準她之前,她的嘴角掠過一抹嘲諷的笑,得意而滿足。

飛馳的列車將窗外的景物拉成一掠眼的輕煙。一股淡淡的惆悵隱隱發酵。楚槿無意識地盯著窗外,胸口一窒,淚水竟然滑了下來。雖然她拿到了她想要的東西,可心頭的缺憾卻是難以用任何東西填充的。

旁邊的人遞過一張紙巾。

不願別人看到自己脆弱的模樣,她接過紙巾,低低說聲「謝謝」,垂著頭拭去臉頰上的淚珠。

「英雄竟會哭泣,真是令人詫異。」旁邊一個戲謔的男聲說。

楚槿一驚,倏地抬頭。旁邊竟坐著一個年約二十七八歲的年輕男人。可從自己上車,這個位置就是空的。

一個蓄謀已久的計劃。

她迅速掃視車廂。對面兩個二十五歲左右的男人代替了原來的一對情侶。除去他們四個,整個車廂的注意力大概都被幾個高談闊論的年輕男人所吸引。情形對她很不利——如果這些人是她的敵人的話。

「現在才察覺太晚了。楚小姐,如果我是你的敵人,你早就沒命了,連尸體都會被處理得干干淨淨。」鄰座的男人壓低嗓音。

楚槿打量他。一百八十公分左右的身高,勁瘦——這是她一直最欣賞的男性的體型(瘋了,現在居然還想這樣的事),略深的膚色,俊逸的五官。最為奇特的是他的眼楮,他的嗓音里帶著笑,臉上帶著笑,肢體語言里也帶著笑,可是瞳孔卻是冷冰冰的,沒有一絲的笑意。

「你也不會是我的朋友。」

「我被你的才華深深吸引,所以想請你畢業以後到我的公司工作。」

「本人才疏學淺,難擔重任。」

任天翔輕笑出聲,冷冷的眼眸里竟有了幾分笑意,「你在檢測我的智商嗎?如果是,我會把你成功的表演分析給你看。」

楚槿挑挑眉,「請講,我洗耳恭听。」

「其實那個綁匪是不太容易逃月兌的。官方有充足的人力、物力,而他除了一支槍、一個人質,就沒有其他的東西與官方抗衡了,所以結果是顯而易見的。他是一手爛牌,當你成為他的人質後,你卻是一手好牌︰聰明的大腦,學過犯罪心理學,練過跆拳道的身手,足夠強大的社會輿論支持,民眾隨時可能的幫助,而且最重要的,有武器的警方可以在任何時候听從你的調遣。但是,你能成功的直接原因,就是你的對手在你有一手好牌的情況下以為你沒有與他為難的力量。所以,你只是在一場必勝的賭局里令結局提前明朗化。」

「你在誹謗我的見義勇為。」

「我接下來的分析才是重點。你,楚槿,父親早逝,母親尚在,還有一弟,生于農村,家境艱難,你所就讀的大學不是國內一流的,你的學習成績也不是很好——不過現在我把它歸結于你的不努力。如果你想成功,就必須有一個不同尋常的起點,高于常人的起點。這個事件,是你通向成功之路的契機。」

「你調查我?」

「接觸一個人之前,一定要清楚他的為人。我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他可不是死得不明不白。我後來到警察局問過他,他說在搶銀行之前就預料到了可能發生的情況,只是這樣的結局難免出乎意料。」

「他有沒有說他佩服你?」

「他說他恨我一輩子。不過他的一輩子太短了。」因為案情簡單明了,法院的審理結果已經下來了︰死刑,立即執行。

「不錯,你的確得到了一個難得的開局,而且威脅你生命安全的人都已經被鏟除了。」

「你把我說得陰險毒辣。」

「你是否陰險毒辣,只有你自己清楚。」

「我還以為你能得出結論呢!顯然,你還沒有我想象的神通廣大。」

「人的內心是最難看清楚的,你的行為就更令人費解。在學校,你有幾個好朋友,但不如說他們是你的擋箭牌,免得讓別人覺得你孤僻。你所有的測評成績都是中等,如果不是有意韜光掩晦,就是智力僅限于此。」

楚槿插嘴道︰「我希望你的結論是後者。」

「如果不是我閱人無數,我的結論會是後者。但是,你想出人頭地的動機卻頗值得研究。在我看來,你不喜與人交往,應該是個淡薄名利的人。可你又想躋身最喧囂浮躁的世界,卻不得不讓人費心忖度。」

「請告知你的身份。」她一向不喜歡與了解她而她不了解的人打交道——這會使她覺得很被動。

「怎麼忽然問這個?」

「與一位聰明的老板共事,或許會有壓力,但很具有挑戰性。」

「你願意為我工作?」

「如果有利可圖。」

「不過你的犧牲可就白費了,「他撫上她的肩,「你的傷應該痊愈了吧?」

楚槿輕輕推開他的手,「謝謝關心,不過如果沒有這番努力,怕是不會被你這樣的老板看上。」她話鋒一轉,「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任天翔環視一下四周,「以你的聰明程度,我想你應該猜出我的身份。」

楚槿的視線也隨他的目光輕輕轉了一圈,笑了,「你是生意人,可你的經營範圍顯然很廣。」

任天翔也笑,「所以,你的答案呢?」

「很抱歉,我不同意。」

「這可不是我預期的答案。」他逼近她,她後仰,但空間有限。他幾乎貼到她的身上,兩人的姿勢極其曖昧,「我不會放棄。」任天翔輕輕說。

楚槿別過臉,避免說話時不小心踫到他,「我也堅持我的意見。」

他握住她的腰,惡意地摩挲,「我會不惜一切手段。有時候,佔有一個女人的身體,會讓她的意志屈服。」滿意地察覺她的身體變得僵硬,卻忽然覺得手腕上一陣刺痛。

她冷冷地說︰「放手。」

他的臉上依然帶著笑,「你帶刀具。」

「水果刀。」

「你在?腥松砩撕Α!?br>「別跟我來這套。我是學法律的,知道它正確的名稱叫正當防衛。」楚槿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改變,手上卻更用力。

「好吧,你贏了。」任天翔收回手,看到手腕上有一道約一公分的傷口,血液正汩汩冒出。

楚槿拿出始終在桌下的刀,取出面巾紙拭淨,收好。自始至終,沒有看他一直舉著的流血的手腕,臉色也極其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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