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態度表明,只把豺狼氣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但他也很清楚自己沒有選擇的余地,只有忍氣答應。
「對了。」雷恩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說,「如果你想在交換人質的過程中耍什麼花樣,我奉勸你最好不要,我派了個狙擊手在船上待命,他是奧運射擊冠軍,你應該不會想在身上開個洞吧?」
在交換人質的過程中,安肯勢必會與豺狼擦身而過,如果豺狼想搞什麼花樣,那此刻重傷的安肯,根本就不可能是他的對手,所以雷恩不得不先布下伏筆,出言警告。
豺狼冷哼了一聲,算是回答。
人質交換開始,安琦呼吸困難地看著安肯邁著蹣跚的步伐艱難地走向游艇,一顆心跳得好猛烈,仿佛就要跳出胸口似的。
上帝,求求您,不要再有什麼枝節了,讓老爹平安地過來,求求您!
她的一顆心揪得好緊,直到看到老爹平安地走過來,那顆心總算放了下來。她急切地奔向安肯,抱住了他,眼淚不受控制地泛濫出來︰「老爹……」
安肯困難地朝她擠出一個寬慰的笑容,伸手想撫模她的頭,但那只手卻完全不受控制,怎麼也舉不起來,只有頹然放下︰「我的好寶寶,難為你了。」
「對不起,老爹,對不起,都是我沒有及時救出你,讓你受苦了。」
「不要……這樣說,是……是我拖累了你。」受創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軟倒了下來,安琦急忙伸手扶住他。
「對不起!我無意打擾。」雷恩的聲音插了進來,「安琦!把你父親帶進船艙內,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包括你。」
槍聲好像要呼應他的話,在他話聲未斷之際響起,豺狼不甘受辱,在獲得自由的那一瞬間,便指揮自己的手下攻了上來。
安琦知道情況不對,急忙扶著老爹退進船艙。
子彈掃射的聲音在一瞬間驚心動魄地響了起來,雜沓的奔跑足音,中彈的慘叫聲、咒罵聲,一聲聲地刺激著安琦的听覺,她雖不願承認,但一顆心已經飛到雷恩的身邊。
把老爹扶到安全的地方躲好,她輕聲說︰「老爹,你休息一會兒,我等一下就回來。」不等安肯阻止,她便掏出手槍,飛奔而出。
跋到甲板上,她看到的正是雷恩被豺狼的手下圍攻的情形,看得出來雷恩必然受過嚴格的訓練,雖然身在險境,但他仍是一貫的輕松自在,矯健地躲避攻擊,舉槍還擊,動作優雅得簡直像電影明星。
安琦眼角余光瞄到一名豺狼的手下由雷恩身後潛了過去,想要趁他不備時偷襲他,她不敢有所遲疑,立刻開槍射中那名偷襲者,隨即趕到雷恩身邊。
雷恩的眼角余光一瞄到她,眉頭先蹙了起來︰「不是叫你不要出來的嗎?」
「我無法在明知你……大家都有危險時,一個人躲在安全的地方。」她扣下扳機,射中躲在欄干旁的一名敵手。
「哦?」雷恩的聲音里流泄出笑意,身子一矮,避過一顆子彈,反身回敬一槍,「何不直說你關心我呢?」
安琦抿著唇不說話,臉卻紅了。
雖然交談著,但他們卻沒有看向對方,眼楮小心警戒地觀察四周,閃避、攻擊。
豺狼一看到安琦,馬上紅了眼,大喝︰「殺了那個賤貨!誰殺了她,我重重有賞!」
一听到老大的命令,大群的手下馬上蜂擁而上,目標對準安琦,欲置她于死地。
安琦雖然從小就受安肯的訓練,可是卻缺乏實戰經驗,面臨這種陣仗,只忙得手忙腳亂。若非有雷恩掩護,她早已不知死了幾次,縱然如此,她肩上仍挨了一槍,當下痛得她臉色泛白,失足摔了出去。
雷恩來不及拉她,只能眼看著她摔了下去。
一排子彈掃向安琦,安琦連站起來的機會都沒有,急忙翻身滾了開去。強忍著痛,她將手槍交到沒受傷的那只手,解決了一個正面而來的敵人,可是後頭趕來的敵手她卻無力顧及。
「安琦。」
「寶寶。」
兩聲叫喚聲同時響起,雷恩火速轉身,扣動扳機。
「砰」的一聲,槍聲響起,偷襲者倒了下去,不過,雷恩的子彈並沒有來得及阻止偷襲者開槍。
安琦強環著身子,站了起來,看到的是老爹整個人委頓地倒在血泊中。
她瞪大了眼楮,不敢相信這一幕,連手槍從她手中掉了下來也沒有發覺,四周嘈雜的聲音再也無法進入她的耳中;她拖著受傷的身子走向安肯,看著安肯的胸口有鮮血不斷地涌出來,她慌亂地伸手捂住那傷口,好像這樣做就可以讓血不再流出來,可是血卻愈涌愈急。
「安琦,這里很危險,你不能待在這里。」
一段急促的音節在她耳邊響起,好像是雷恩在對她說話,可她卻完全听而不見,一顆心揪得好緊好緊,緊得她幾乎沒法子呼吸。
「該死!」雷恩咒罵著,轉向他的屬下,「掩護我。」他一手強行扣住安琦的腰,另一手撐住安肯,把他們兩人拖到安全的地方。
「放下武器,這里是紐約警探。」雜沓的腳步聲在同時響起,一群便衣探員沖上游艇,大喝。
雷恩疲憊地抹了一下臉,援軍終于來了!但是,似乎已經太遲了。
周圍所發生的一切,安琦完全沒有感覺,一雙眼楮只是瞪著安肯的身子,好像是過了一世紀,她才看到安肯緩緩張開眼楮,對她微微一笑︰「寶寶……」
安琦精神一振,急忙說︰「老爹,你再撐一會兒,再撐一會兒,我馬上送你去醫院。」她不顧受傷的肩膀,吃力地想扶起安肯。
安肯卻搖了搖頭,氣息微弱︰「寶寶,把你的手伸出來!老爹想再握一次你的手。」
安琦把手伸了出去,一直到伸出手,她才知道自己的手正不住地顫抖;她主動握住案親虛軟的手,握得好緊,仿佛這樣就可以抓住案親的生命力。
「我沒有拖累你吧!寶寶?」
「沒有,沒有。」安琦拼命地搖頭,「老爹,不要再說話了,我先送你到醫院去。」
「沒用的,這傷……」安肯淡淡一笑,好似對自己的生命完全不在意。
「誰要您救我的?!」安琦忍不住叫了起來,眼淚從臉上滑了下來,「誰要您救我的?」
「在死之前能對你有所幫助,我很高興。別難過,寶寶,人都是要死的,只是早晚而已。」
「我不要您死,我要您陪著我,您說您要等著看我嫁人,要我生個孫子讓您含飴弄孫,您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怎麼可以?」安琦激動地叫了起來。
「寶寶……對不起……」一陣劇烈的咳嗽奪去他未竟的話。
「老爹。」安琦忙拍著他的背。
好一會兒,咳嗽才停止,安肯轉了個方向,以英文問道︰「小伙子,你是誰?」
一直到安肯轉了個方向,安琦才發現,不知何時,雷恩已經站到她的身旁了。
「雷恩•克雷蒙特。你可以叫我雷。」
「雷?」安肯念了一下他的名字,「你是黑道中人嗎?」
「不。我做的是正派生意,和黑道完全沒關系。」
「那就好。你會好好對待我的寶貝嗎?」他最掛意的就是這一點,多年的歷練使他在照面間,就知道女兒和這個年輕人的關系非比尋常。
「你放心,我會盡我的全力做到這一點。」
「寶寶個性倔,要麻煩你多擔待。」
「我會的。」
「那我就放心了。」安肯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緩緩地閉上眼楮。
「老爹?」安琦驚慌地叫了起來。
好一會兒,安肯才又張開眼楮,渾沌的眼神四處游移後,定到安琦身上,露出慈愛的笑容︰「寶寶,我有沒有告訴過你,你是我這一生中,最美好的事物?感謝上帝把你賜給我,否則我真的不知道人生的意義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