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開始轉冷。雷恩把她撈了起來,放到洗手台上攤開浴巾,開始為她擦拭水滴,而安琦自始至終就像一尊沒有生命的洋女圭女圭,任憑他擺布。
雷恩定定地凝視著她,彎下腰來,眼線與她平視︰「安琦,出了什麼事?」
安琦依然一臉空洞,眼神穿越他的肉身,不知投到哪個空間。
他並不氣餒,輕拍著她的臉,又喚︰「安琦。」
再三地叫喚總算使安琦有了動作,她的眼神緩緩地轉向雷恩,茫然的神情顯然是不知他為什麼會在這里。
「安琦,出了什麼事?」雷恩極有耐心地再次詢問。
安琦的回答是垂下眼楮,淒惻地一笑。
「安琦,有困難你可以告訴我,我會幫你解決的。」
安琦抬起眼看向他,一滴清淚隨之掉了下來。
「你寧可哭,也不願意告訴我嗎?」雷恩捧住她的臉,以指月復輕輕拭去她的淚水。
「你……」她終于開口了,聲音細若蚊鳴,「你知道絕望是什麼顏色嗎?」
她沒等雷恩接口,又接下去說,聲音淒迷︰「剛剛我在街頭走啊走的,街上什麼人都沒有,平常可以輕易穿越的街頭,看起來變得好長好長,好像永遠也走不完;四周是一片黑暗,我覺得好冷,雨水下得我連前面的路都看不見。
「我不知道我該到哪里去,只能在街上游蕩走啊走的,我看到了一只小貓蜷在街角,不停地發著抖。它看起來和我一樣可憐,我這麼想著,便想去把它抱起來;但它好像被我的舉動嚇到了!我還沒踫到它,它就沖到街道上,而一輛車正好沖過來……我沒有來得及救它,它就被急駛過來的車子給活活壓死了,它的血被雨水暈開,一大片的飼紅!好像要淹沒這個世界!我想,這就是絕望的顏色吧!」
「這不是你的錯,安琦。」雷恩堅定地說。
她听若未聞,瞪著自己的手︰「我如果沒有伸手去抱它就好了。」
「安琦!」他握住她的肩,用力一晃,「這不是你的錯。」
「是嗎?」安琦茫然地看著他,神情淒涼。
銀藍色的眸子閃了閃,似是想說些什麼,卻又按捺下來︰「你現在還覺得冷嗎?」
「冷。」她幽幽地說,但受寒的不是肢體,而是那顆擔驚受怕的心。
他沒說話,只是用他寬厚的大掌,摩擦著她冰冷的小手。
「如果人永遠不會長大,那該有多好。」她突兀地說。
「我可不希望你不會長大,這樣的話,如果我對你感興趣,那我就是變態了。」
安琦並沒有笑,表情仍是空洞︰「我希望我永遠都是七歲,在老爹的保護下無憂無慮,每天只知道纏在他身邊,當他的小苞班,老爹下班的時候,會高高地把我舉起來,用他那永遠刮不干淨的下巴,摩挲著我的臉。」
「你的老爹出了什麼事嗎?」他靜靜地問。
安琦渾身一抖,倏地轉向他,好不容易恢復一點溫度的手又再度降溫。
「我只是隨口猜猜,畢竟你會突然提到你的老爹,並不尋常。」
「我……」
「如果你信任我的話,就把問題說出來,我會盡我所能的幫你解決。」他握緊了她的手,承諾著
安琦抬起頭看向他,眼神幽幽茫茫。
如果他知道從一開始,她就欺騙了他,她還能保有他的承諾嗎?
「安琦。」他催促地喊著。
她猛然抬起頭來,卻在迎接到那雙銀藍色的眼眸的那一瞬間,將視線瞥到一邊。
「我願意完成你的任何要求,只要你說。」
「任何要求?」她輕輕呢喃著這四個宇,而後抬起頭來,像下了什麼決定,專注地看著他,「雷恩你說過,我從來就沒有嘗過的歡愉,現在,在願意教我嗎?」
雷恩一怔。
「你願意教我嗎?」黑白分明的雙眼看著他。
「這就是你現在想要的?」
「是的,這就是我現在想要的。」她點點頭。
雷恩定定地凝視著她良久,久到她以為他要拒絕了,卻听到他說︰「我會教你一窺堂奧。」
話聲未斷,他猛然低下頭,攫住她的紅唇。他的吻來勢洶洶,在一瞬間完全擄獲了她的神志,一陣天旋地轉,她已被壓到牆壁上,雷恩結實的身軀緊貼著她,完全不留任何空隙。
即使是她主動要求,他的舉動還是嚇了她一跳,她本能地伸手推他,雙手卻被他有力的鐵掌鉗壓至頭頂︰「你要我教你的,不是嗎?」
「可是,這里是浴室……」
他笑了,笑得狂放邪魅︰「我說過,地點不是問題。」他的大掌滑過她玲瓏有致的曲線,嘴唇也隨之烙了下來。
盡避不是第一次與他肌膚相親,可是安琦卻從來沒有過此時此刻的感受。
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喚醒了,她的全身發燙著,一股熱流淹沒了她。
他的手好似擁有魔力,在她的身上恣意妄為,勾引出她所不熟悉的戰栗,他的唇更像是在火上添油,燙人似的將她的理智盡數化成灰燼。
他的唇來到她的腰際,而後頓住動作。他的雙掌合握住她的腰,贊嘆地說︰「你的腰真是縴細,細得不可思議。這麼縴細的腰肢,讓我害怕會不會稍微用點力,就會折斷它。」
他的話比他的行動更具挑情的效果,她頭一仰,閉上了眼楮︰「那就折斷它吧!」
理智滾到一邊去吧,今夜的她只想要一些回憶,一些深刻的回憶,可以讓她日後細細品味。
「別怕,我的天使,在我的懷里飛翔吧!」
焚燒的激情回繞成一個漩渦,等著吞噬她,她無助地側過頭去,只見牆壁的鏡子上映出一張臉蛋,那張臉泛著奇異的紅暈;眼里則赤果果地寫著。
那個放浪的女人是她嗎?她應該感到羞恥的,可是此時,她卻沒有這種感覺。她只想擁著他,飛向天際,其余的,她寧願暫時忘記……
未及多想,激情的漩渦已經把她吸了進去。在漩渦的盡頭,她只能看到一個顏色——絕望的顏色。
當黑暗的書房釋放出光亮時,安琦連防備的機會都沒有,文件由她手中落下,灑了滿地,她渾身僵直,背脊挺直得仿佛一觸便要繃斷。
「找到你要的東西了嗎?」懶洋洋的聲音在房門口響了起來。
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轉向聲音來處,聲音透著絕望︰「你不是睡著了?」
「知道你對我的書房大感興趣,我這個做主人的怎麼可以不來為你介紹介紹,你說是不是,我的天使?或者我該說,神倫安肯的女兒。」他優雅地走進書房,彎下腰,一張一張地撿拾起文件。
「你……你早就知道我是誰……」安琦輕聲說。這不是一個問句,只是陳述。
「我還等著你告訴我呢!」雷恩撿拾完所有的文件,疊好放到桌上,雙手環胸,銀藍色的眼眸目不轉楮地看著她。
「你都知道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安琦垂下眼瞼,平靜的聲音透著抖意,一雙手握得死緊。
「太多了,譬如說,你的老爹;譬如說,你為何肯為豺狼做事。」
「我說過我沒什麼好說的。」安琦猛然欺向他,一把袖珍型的掌心雷直指向雷恩的額心,「你的生命,或是SEl000的設計圖,自己選一樣吧!」
雖然槍口直指著額心,卻不曾讓雷恩神情有變,他的嘴角反倒勾出一抹笑意,甚至鼓起掌來︰「不錯,不錯,真不愧是神倫安肯的女兒,這麼快的身手,我還是第一次看到。」
「你不要以為我不會殺你,我混到你的身邊,就是為了SEl000的設計圖。」她臉色蒼白如紙,聲音冷得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