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我解釋……」
「我不想听!」他又拒絕聆听她的辯辭。
「若你今天帶我出來只是要讓所有人知道,我不過是一個想攀權達貴的賤女人,那你已經達到目的了!」她淚光閃閃,嗓音沙啞地說道。
「我看得出來你不喜歡被人視為我的女人。」他以輕柔洽音說。
她的手在桌下握得死緊。「如果我夠聰明的話,早該在三年前就結束自己的生命,才不會讓你們有機會以子虛烏有的罪名折磨我一生!」她的言辭里帶有深深的絕望以及控訴。
她眼里的悲、語中的痛,以及那宛若走入絕境的蒼白,使他的心糾痛了起來,一股他極不願意現出的憐惜,在這一瞬間竄出他的眼眸。
沈潔依在悲痛間遽然看到他眼中那一道心疼的亮光時,以為是她的錯覺;不過,當她想再確定時,它已隨風消逝了,代之而起的仍是那抹熟悉的冰冷。
方若剛用了最大的抑制力,制止了那不該有的情緒,把應戰的冰冷面具牢牢地戴上。
「不,你還不可以死!我妹妹的仇未報,我不準你死!」他殘忍地笑笑。
「我連死的自由都沒有?」她表情空洞,猶如死了般平板問他。
「對。從現在開始,你完完全全地隸屬于我,是我個人的財產!在我還沒有折磨你夠時,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他一臉的酷冽無疑是勾人魂魄的死神。
想著他冰冷的一字一句,她毫無食欲地放下手中的菜單。「我不想吃了。」
「你一定得吃!而且,我命令你一臉的微笑對著我。」他的嘴角在笑,但他的眼神卻是噬人的。
「你……」她驚愕于他的霸道。
他沒有理會她,逕自伸手招來侍者吩咐餐點。
「方若剛,你實在太殘忍了!如果你知道真相,你會後悔今天這樣子對待我!」她淚眼盈眶。
「沒有用的,別以為眼淚就能打動我!」他極輕蔑地撇唇而笑。
她由椅子上倏然站起,扭身便想定。
「不準走!」他冷著眼,強按住她的手。「如果你敢走,我保證立刻撤銷和「詩芙爾」的合約。」
他的話命中她最軟弱的要害!她轉回頭,恨恨地跌回椅上。「你真卑鄙!」
他心里十分訝異,一個被批判成妖女、撈女、賤女人的女孩,怎會甘心為公司犧牲她自己的尊嚴?
這著實教他百思不解!
他不禁懷疑起妹妹聲淚俱下的指控,更對新聞媒體的報導感到質疑。
不!不可能,若茵沒理由欺騙他!他固執地相信一直以來對她的看法,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壞女人!
「你干嘛用那種眼神看我?」她的聲音冷靜得令自己意外,但握緊的拳頭早已麻木。
「你真是教我感到困惑!」他誠實地回答她。
「什麼意思?」
「我不了解你是什麼樣的心態,憑你的姿色要找個好男人並不難,而你偏偏選擇破壞別人美滿的家庭,勾引一個原本對妻子忠實的丈夫,你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太賤了!?」他拿起刀叉說著,鋼鐵般冷硬的眼掃向她蒼白的面容。
「我說過我沒有勾引他!」此刻,她真恨不得將手中的刀叉擲向他魔鬼般的臉!
他對她的辯白恍若無聞。「勾引有婦之夫到底能讓你得到什麼樣的滿足?或者,你不過是想找個金飯碗,做只不愁衣食、被男人包養的金絲貓?」
沈潔依痛苦地閉上眼楮。「你並不是真的要我回答,你只是想羞辱我而已,是不是?」
「不!我不只要羞辱你,而且還要知道你曾經跟幾個男人上過床?」他的唇抿成冷薄殘忍的線條。
她的心已經被他惡毒的指控刺得千瘡百孔了,不過,她知道他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一個也沒有。」她目光晦暗地誠實作答。
他很想相信她,可惜不能,因為他忘不掉若茵的喪夫之痛,況且,這與實情差距甚遠。
「你到現在還死不肯承認!」他詭譎地笑笑。「你不覺得自己太可笑了,到今天還想佯裝處女?你根本是一個道道地地的──」他故作嘔吐樣地拉長聲音︰「妓──女!」
他帶有強大殺傷力的諷刺和卑劣的鄙夷聲,使她如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屯積的淚水在眼底滾動,不斷抖動的紅唇早已失去該有的顏色。
她受傷的表情和淒清的悲哀盡納入他的眼底,在他內心潮涌著巨大的回蕩。
不知不覺地,他竟伸出剛強卻溫柔的手想拭去她臉上流淌的淚。突地,他驚醒了!他在做什麼?怎能被她的眼淚打動?他怎麼可以憐憫她妹妹的仇人?
他猛然地收回才伸到半空中的手,薄冷的唇抿得更緊;可是,他的眼里卻無法抑制地透露著無人能懂的復雜光芒。
半晌,他冷硬地站起身,走向櫃台付帳,僵硬的背負著一種誓言復仇的冷酷。
沈潔依一言不發、硬挺挺地坐進他的保時捷跑車里︰心頭不禁泛起一股濃濃的憂傷。
望著她淚痕掩映著哀傷的臉,他強硬的心不知不覺地糾起劇烈的痛楚。
但──他不能心軟,縱然她看起來是如此地楚楚可憐!
長夜漫漫,沈潔依如坐針氈地坐在車里,混亂的思緒無法為今夜的疲憊心思劃下句點,只想回家蒙頭大睡,希望短暫的睡眠能讓她忘卻生活中的愛恨辛酸。
「這不是回我家的路。」沈潔依望著陌生的街道,不禁開口低叫。
「我知道。」他表情冷漠地回答,操作方向盤的手依舊沒有改變方向的意思。
「你想帶我去哪里?」慌亂的情緒佔滿她心頭。
「去我家。」方若剛簡潔地說。
瞬間,恐懼溢滿她胸口,不規則的心跳像要衰竭似的,逼得她喘不過氣來。
「可是……可是我只想回家!」
「親愛的,夜才剛剛開始,你怎麼忍心留下我獨自一人守著孤寂的夜呢?」他低沉、帶有冷酷的嗓音嘲弄著她。
「不,如果我跟你回家,我更是永遠洗不清那污穢的流言了。」潔依焦急地說。
「污穢的流言?」他哼聲冷笑。「現在反倒在乎起來了!當年你勾引我妹夫時,怎麼就沒想到別人會怎麼看待你?」
「我沒有……」
「我厭倦了你不知悔悟的辯解!」他咬牙切齒地怒啐。「你在別的男人面前都是如此裝模作樣的嗎?」
「不是。」她淒淒然地哀求他︰「我求你放過我!」
「放過你?」方若剛眯起狂怒的眼朝她吼︰「當年你放過我妹妹了嗎?」
「我不可能當你的情人的。」她眼含懼意地往門邊縮。
「貞操什麼時候對你變得這麼重要了?」他殘忍的諷刺像支淬了毒的利矛,狠狠射向她。
她深吸一口氣,忍住即將落下的淚。「一直都是!」
方若剛的腦海里又浮現當年妹妹充滿痛苦的面容,他轉身逼視她的臉,表情更是鄙夷不屑。
「我真是厭惡極了你口口聲聲的謊言!」
淚水決了堤,在她臉上奔流氾濫。她把臉轉向窗外,不再讓他瞧見自己的懦弱悲傷。
她知道他已全然相信方若茵的話,且下定決心要報復她、傷害她。再多的辯解也沒有用了,再多的淚水在他的眼中不過成了一種笑話,她該收拾起破碎的心,沉著地面對他無情的傷害。
在她試圖平撫內心的傷口時,他的車早已駛進一條私人車道,停在一棟雄偉堂皇的別墅前。
「下車!」他冷酷地對她下命令。
沈潔依咽下心中那股深深的懼意,冷冷地堅持︰「我想回家!」
「我還沒準許能讓你回家!」冷笑在他唇邊浮起。
「你──可惡!」她明白以方若剛冷血的作風看來,她不過是做困獸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