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閻羅!」一種念頭在她腦中閃現,這個名字便月兌口而出。
他俊美邪氣的五官、嘴角的笑意與高絕的武功……
噢,她為什麼現在才發覺呢?都怪他太年輕俊俏了。
現在她才明白,昨晚的她,被他給耍了。
「你意欲為何?」她的臉色微變。
冷單倣揚眉笑道︰「這句話該是由我來問你吧?」
「我……
「咕——咕咕——」又是一道雞鳴,引得她花容失色,她得趕快離開才行,將要日出東方了。
身影微晃,她欲沖出冷單倣把關的出口,不料揮出的掌勢,非但被化為無形,柔荑亦被扣得死緊。
「放開我!」她的語調隱含著強自壓抑的恐懼,冰冷的手微微顫抖。
「你尚未回答我的問題。」她的模樣,引起了他的好奇。「或是你願意告訴我,你在怕什麼?我便讓你走。」
屬于夜晚的陰涼,慢慢被即將露出的曙光暖化。該死!她的時間不多了……
「放……開……」她的語調逐漸虛弱,恐懼佔滿了她的眼眸,她緊咬著下唇,直至它滲出血來,借著疼痛來防止她即將月兌口的尖叫。
她自殘的模樣令他心軟,舉手拭去她唇上的血、在她的耳畔低語︰「你欠我一個解釋。」他松開了手。
舞影凝視了他一眼,閃身離開。
伸舌舌忝去手指上沾染的血,冷單倣眼里有抹令人無法捉模的笑意。
他身形連閃,向著她消失的方向,尾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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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單倣鬼魅般的身影在杏林間穿梭,依循舞影所留下的蛛絲馬跡追索著她的去向。
她未離開這片杏林?
為什麼?她不是急著想逃離嗎?為何不走?
再往前去,便是路的盡頭了,唯一可藏身之處,就只剩下那座山洞了。她在里頭做什麼?
「誰?」從洞里傳來的嬌叱聲,讓冷單倣停下腳步。
「你果然躲在這兒。」
「笑閻羅?」低喃的口吻,顯然因為是他而松了一口氣。
「不然你以為是誰?我這片林子不是隨隨便便的人便能進人的。」他笑著步入洞內。
躲在洞穴中的她,蹲縮在岩壁的角落里,臉色蒼白得嚇人,仿佛隨時皆會昏厥一般。
「你病了?」為何之前他並未發覺她的身體有任何不適。」
「算是吧!」她不甚在乎道。
其實她的病,只要好好地保護自己免于陽光的直接照射,照樣能活到七老八十,並不比一般人短命,只是她也得有所犧牲。
「算是?這是什麼鬼答案?有病沒病,難道你自己不清楚嗎?」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對她的話感到生氣,或許是氣她對自己不夠愛惜吧。
但是,關他什麼事?她是來捉他的,不是嗎?
舞影的身子瑟縮了一下,並未搭腔;她就是太清楚了,才會對自己的病表現得無所謂的樣子。
二十年了!二十年來她訪過上百位大夫,眼過上千種藥方,全都徒勞無功,她已經死心了,對她的病愈一事死心,畢竟只要不抱希望,就不會失望,也就不會傷心。
她眼底的哀傷與絕望,觸動了他的心。他發覺從他步入洞里開始,她從未正眼瞧過他,她的目光焦點全在地上,那空無一物的地面。
「我能知道,是什麼讓你那麼感興趣嗎?」他盯著她的眼,想從她的瞳孔反射中,看見她所看的。
她的臉色愈來愈蒼白了,迷蒙的雙眸也因著逐漸加深的恐懼而大睜,她不斷地蜷縮起她的身于,在這炎熱不通風的山洞中,她汗濕了衣衫,卻無法抑制地顫抖起來。
冷單倣的眼中精光乍閃,他發現每當射入洞口的光線往內移一分,她便會自動地往里頭縮一寸。
「你怕光?」這個答案令他無法置信。
行醫多年,什麼怪病他沒瞧過,他也以專治不治之癥而將冷家世代傳承的「神醫」封號,發揮到極致;但他卻不曾見過有人會怕光,除非——她不是「人」。
而他非常確定,她是一位活生生的人!
彎,他迅速地抓過她的手把脈,斜飛入鬢的劍眉微微聚攏,困惑爬上他的臉,眸中卻流轉著不屈服的光芒。
他會治好她的!他在心中發誓。不是為她,而是為了他自己,因為他曾說過,天下沒有他治不好的病。
不過,得先帶她離開這兒才行,要不了多久,這整個山洞便會照進大量的光線,令人無處躲藏。
伸出手,將顫抖的她擁入懷中。她的呼吸紊亂而粗重,顯示她的痛苦正逐漸加劇中。
「放開……我……」舞影費力地掙扎,卻仍無法拉開與他之間的距離。
他為什麼抱著她?她不要他抱她!不要!
「……不……要……」舞影喃喃低語。她不要他抱她.他的懷抱太溫暖、太舒適、太有安全感,她怕她清醒之後,他便會放開她;她怕他離開後,她卻眷戀上他的懷抱……
「噓……別掙扎,我的美人,你不會有事的。」他用衣袖輕柔地拭著她臉上滲出的細汗。
「別……踫我!」她的眼神透著怒意。
冷單倣輕聲笑道︰「真是好心遭雷劈啊!想我笑閻羅好不容易發一次善心地見死相救,卻遭人狠狠拒絕,你能告訴我原因嗎?」
「我……不需要……你救。」
「嘖!那你可就太不了解我了,難道你不知道,笑閻羅救人與不救人,全憑個人的好惡嗎?我想救你,是因為你生得美;倘若今日你是丑八怪一個,我可是瞧也不瞧一眼的。」他說的是實話,這麼美的女子,若是死了,就太可惜了。
「你說……我美?」從來沒有男人這麼對她說過,因為在魅影門中,每一個人皆是蒙面行事的,即使見著了真面目,也無人會談及美丑之事;而出了魅影門,所有見過她的人,都到閻羅王那兒報到去了。
他是例外,唯一的例外。或許連閻羅王也不敢收他吧!
「你的確很美,雖然不是我所見過最美的女子,卻是最吸引我的。」
「……花……言巧……語!」舞影臉紅氣喘地斥責。
她是怎麼了?怎麼會問出那種問題?現在的她,一點也不像魅影門的殺手,反倒像是與情人間的調情,這……
舞影難堪地使勁推開他,任自己跌落在地上,借著疼痛來喚回她胡思亂想的心。
冷單倣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單膝跪蹲與她平視。
「美的事物人人喜愛,對你美貌的稱贊,只是一種對美麗事物的感覺將之化為言語呈現罷了,沒有特別的意思。
當然對你也不會造成任何影響吧?」
舞影心虛地掉開眼。「當然……」她開始覺得身子好虛、頭好昏,甚至連呼吸亦開始不順暢,糟了……
冷單倣在舞影的額撞上地面之前,將她攬人懷中。
「倔強的姑娘。」他揚眉低喟。明明身子已經虛月兌得即將昏厥了,仍是不願開口求救。
陽光射人山洞了,她可感覺到肌膚上的灼熱與疼痛。
「噢……」舞影忍不住低聲申吟,她將臉蛋埋入冷單倣的胸膛,借以阻擋光線的照射。
她好痛苦,全身的肌膚仿佛被火燒烤著,體內的水分似乎正慢慢地被抽干;她明白著再繼續處于此種狀態下,她將變成一具干尸。
冷單倣迅速月兌下外袍,將她的全身密密包裹住,攔腰將她抱起,如風般的身影旋出山洞,在茂密的杏林中急奔著。
「放心,你不會有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冷單倣在心中說道。
恍恍忽忽中,舞影仿佛听見有人在她的耳畔安慰著她,她挪動了一子,慢慢地放松自己,將自己交付給這副安穩的胸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