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天語擁著她席地而坐,虛弱的她,無法支持太久。
「黑木祭,看在你乃風尹國元老之一,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分上,若你能及時回頭,或許我還能在君王面前保你一命,否則,神仙難救。」
「呸!風尹玄翊他算什麼束西?若不是我二十多年來,胼手胝足、鞠躬盡瘁地為風尹國奉獻,風尹國能有今日的局面嗎?」黑木祭激動地吼著,「他憑什麼當上君王?唯一有資格的人是我!只因為他身為皇子,便順理成章地襲位,我不服!」
「祭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崇高地位,君王並無虧待你。」聞天語冷淡的語氣,隱含譏諷。
「一人之下?他憑什麼在我之上?他對風尹國的付出有我多嗎?我不甘心!我要拿回原本就屬于我的東西!」
「黑木礹,那你呢?難道你也是非不分,幫著你爹胡作非為?」他無情的斥責,讓一直在旁瞪視著珞的黑木礹,心下一驚。
「我……我會這麼做,全都是你逼我的!」黑木礹怨恨地指控。「若不是你對我的深情不屑一顧,對我的愛慕視而不見,或許,我會猶豫。」她忿而伸手指著珞。「她!她的出現,竟然輕而易舉地吸引你全部的注意力,包括你的心!那我呢?我怎麼辦?」
聞天語眉頭深蹙。
「只要她死,只要爹當上君王,你最終還是屬于我的,爹也能讓我得到任何我想要的東西,我又何樂而不為呢?」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對天語用情如此之深……」珞歉疚地道,她知道為情所苦的滋味。
「住口!你少在那惺惺作態了?天語?哼!瞧你叫得多親熱!我不許你再這麼叫我的天語哥哥。」黑木礹嫉妒地嚷著。
「礹兒,別生氣,反正她也活不了多久了,爹會讓你親眼見到她在你面前痛苦而死。來人?」黑木祭大喊一聲,隨即得意地注視著不斷自四邊暗道擁出帶著弓弩、訓練有素的士兵,將他們團團圍住。
黑木祭怪異地望了聞天語一眼,他不動于色的冷靜,令他佩服。
「聞天語,老夫也是個惜才之人,若你願歸順老夫,一生的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啊!」
「是啊,天語哥哥,只要你離開那個狐狸精,並效忠我爹,我爹是不會虧待你的。」黑木加入勸說的行列。
性感的薄唇,勾起一抹森冷的笑。「祭師的好意,聞某心領了,聞某自認從來不是貪圖榮華之人。至于珞兒,容我更正一點,她並非狐狸精,而是聞某最心愛的女人。」
「你……」黑木礹面色難看之至,一種玉石俱焚的念頭,在她心中擴大。
她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
「好!既然這樣,別怪老夫沒給你機會。」
「祭師,聞某勸你別再執迷不悟了。」
「哼?執迷不悟的人是你!」黑木祭面色猙獰地揮手,「射!把他們倆給我殺了!」
珞聞言,連忙用她縴弱的身子,擋在聞天語身前,她不想見他為她而死。
「傻瓜……」一聲隱含欣喜的低斥,令珞睜大雙眼。
沒有預期的萬箭穿心,只有他不悅的臉色與飽含深情的凝視。
「你們在干什麼?射啊!快殺了他們,我的命令你們是听不懂嗎?」黑木祭暴跳如雷地大吼︰「反了!反了!要射殺的對象是他們倆,不是我!箭弩對錯人了,你們這一群飯桶?」
「爹……」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勁,黑木礹臉色倏變。
「黑木祭,他們並非飯桶,只是能命令他們的人,不是你罷了。」聞天語冷然道。
「什麼?不可能!不可能的!」黑木祭轉身命令。「你們——你們快給我放箭啊?」
「天語,怎麼回事?」突如其來的逆轉,珞困惑了。
聞天語憐惜地撫著她的倦容。「你累了。好好歇會兒,我會守著你的。」他不想讓她再見到人性的丑陋面。
他沉穩的氣息讓她安心,柔順地將螓首靠向他的胸懷。「好,我睡會兒,但你欠我一個解釋。」
她唇畔的微笑,令他失神。當他抬起頭時,雙眸卻冷酷無比。
黑木祭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黑木祭,乖乖束手就縛吧!」
「不!」不可能的,他明明安排好一切的。
「徐仲!」聞天語低喝一聲。
只聞嘩啦啦的聲音響起,千斤重的鐵籠緩緩上升。四條身影,同時出現。
「啟稟聞大人,意圖謀反的士兵已全數就擒,正由董將軍押回受審;其余者,靜待聞大人的指示。」徐仲向聞天語覆命。
「嗯!」聞天語微微頷首。「黑木祭!你意圖謀反,居心不軌,動用私刑,謀取人命,罪證確鑿,你可有話要說?」
「哈哈哈!想不到老夫策劃多年的計謀,竟讓你給毀了!炳哈哈!」驀地,他抬下一名士兵手上的弓弩,迅速地朝聞天語射出一箭。
「?!」一聲,徐仲拔刀一擋,箭矢立即折返,卻不偏不倚地射入黑木祭的胸膛。
「啊?」黑木祭痛苦地喘息倒地,鮮紅的血,不斷自指縫滲出。
「爹!」黑木礹如夢初醒地撲上前去,突來的轉變,令她措手不及。「爹!您振作點,爹!」
黑木礹心碎地叫喚。完了,什麼都完了……
「礹……兒,爹,不甘……心,爹是……風尹國的……君……王,是……嘔!」一口鮮血如箭般噴射而出。
「爹!」黑木祭逐漸灰敗的臉色,慌了她的心。「爹,別說了,礹兒幫您請大夫去。」
「不!咳……咳……我是……君主、君……王啊!萬歲……萬……歲,萬萬……歲……哈哈……」
「爹!不,您不能死的!爹……」黑木礹發狂地吼著。他還不能死啊,他尚未幫她得到她想要的啊!
黑木盯著他爹死不瞑目的雙眼,整個人像泄了氣似的,攤軟在地。
聞天語神色冷漠地看著這一幕。功名利祿,到頭來,終究是一場空。
抱緊被他點了睡穴而沉睡的珞,大步往外走去。
「徐仲,這里交給你了。」他頭也不回地吩咐。
現在,唯一能讓他牽掛的,只有珞兒的傷。
???
聞天語靜坐在床畔,暗黑的雙眸凝視著珞完美無瑕的容顏。她輕蹙的黛眉,刺痛了他的心。
她背上的傷很重,遭受到鞭笞之後,未及時妥善處理,傷口已受到感染而發膿、腫脹,為了剮去早已腐爛敗壞的肌肉,握著匕首的手,竟微微發顫,遲遲下不了手。
好不容易處理好傷口、上好藥,他卻也汗濕了一身。
端起桌緣的湯藥,以口就碗,含了藥汁在口中,輕柔地扶起她的身子,湊上他的唇,將藥汁渡入珞的檀口。在她昏迷的兩天里,他皆是以此方法,喂她喝藥的。
他溫熱的舌,開啟她的牙關,當苦澀的藥汁灌入她口中時,她的香舌,反射性地阻擋著,他熟稔地與它交纏,直至她將藥汁全數吞下為止。
依戀地舌忝著她柔女敕的唇緣,正當他的唇欲離開時,一溫軟香滑的東西滑過他的唇,舌忝去他唇際的殘汁。
「唔……好苦。」珞後悔地擰眉。
珞甫睜開眼,便瞧見他的唇,殘留在他唇畔的汁液,讓她想知道,他喝了什麼,竟趁她受傷時享福,想不到卻自找苦吃。
「珞兒,你醒啦?」聞天語一手輕柔地抬高她的臉。
珞望了眼他手中的藥碗,素手模上他的胸膛。「你傷得很重吧?還得定時喝藥。」
放下手中的碗,她的清醒,讓他放松不少。「這是你的藥,不是我的。」
「我的?」珞愣了一會兒。「那你作什麼喝我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