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斜倚在窗欞上的優閑模樣,不難得知,這兒是屬于他的地方。
「這是你的地方?」珞半肯定地問。
「嗯。」他的語氣,似乎不似以往的冷淡。
「為什麼帶我來這兒?」
聞天語心頭一駭。為什麼帶她來?他也不知道。只是直覺或許這兒,是最佳的休養之地。但卻大大地破了例。除了他之外,他從未讓任何人來過,即使是風尹玄翊也一樣,這是他私人的地方。如今,他卻不加思索地帶她到這兒,這到底代表著什麼呢?
「這兒是唯一能躲過黑木祭的地方。」他為自己的行為找個合理的解釋。
「這兒,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許踏入一步,即使是君王也一樣。」
「你很重視這個地方吧?是否具有特別的意義?」從他輕松自在的模樣知道,這兒讓他不受拘束。
「這兒,完全是依照我以前所居住的地方而建,對我而言,有許多美好的回憶。」
他不知道為什麼要向她說這些,她的眼,讓人不知不覺受到蠱惑。
不悅于她對他的影響力,他索性看向窗外,不再理她。
不明白他突然之間態度的轉變,但她不喜歡他漠視她的存在。
「聞大人,我想到外頭透透氣,您可以幫我嗎?」珞軟語請求。
「你身上的傷不宜移動。」聞天語頭也不回地應著。
「整日躺著會悶壞的,這對病人而言,可是不好的喔。」珞不死心地道。
「不行!別再說了。」冷漠的口氣,毫無商量的余地。
真霸道?
珞不悅地咕噥。他不幫她也行,她自己來。
一手抓著身上的絲被,一手努力撐起身子。她無法相信,僅是一個簡單的動作,竟讓她氣喘吁吁。
「你該死的在搞什麼鬼?」預期的咆哮毫不留情地傳來。他從來都不留情面。
嬌喘著自他懷中抬起頭來。「求求你,好嗎?」
「你……」
她美麗的眸中寫滿期盼與堅決,讓人無法拒絕。
「要是傷口再裂開的話,我可不管。」他附加但書。
「嗯,我會小心的。」
他彎身抱起她,雖然仍是冷著一張臉,動作卻不失溫柔;珞發現,自己竟愈來愈喜歡賴在他的懷中。
抱著她來至台前,讓她的背靠著他的胸膛坐著,一手輕攬著她的腰穩住她,一手順手拔了根竹梗放入口中嚼著。
珞貪婪地汲取林間清新的空氣,這兒清幽的環境,令她喜愛。驀然發現,原來,他也是個愛清靜的人。
「你……」
珞的螓首向上側仰,欲詢問他是否如同她所推測之人,怎知,聞天語正恰巧低下頭——
四片唇,便這樣不經意地膠著在一塊兒。
突如其來的狀況,讓珞欲說的話,硬生生地梗在喉嚨里,只是呆愣地注視著在眼前放大的俊顏。
聞天語慢慢抬起頭,將他的唇離開她的。
雖是如此,手指仍眷戀不已地輕刷過她的嫣唇,似乎想再一次感受她的柔軟。
「對不起。」收起手指,冷硬地道歉著,並偏過頭去,不再看她。
她嬌女敕甜美的唇,令他忍不住想再一親芳澤。但現在的他,絕不會讓這種事再發生。
珞伸手撫著被他踫觸過的唇,唇上仍留有他的余溫……
方才的意外,她並不感到懊惱,只是對于他的道歉,感到絲絲不悅。
她不需要他的道歉,他又沒做錯什麼。若真要說他有什麼錯的話——
就怪他,為什麼總是那麼冷靜好了。
同時不再說話的兩人,讓氣氛顯得尷尬。
「方才你想說什麼?」聞天語先打破僵局。
想說什麼,已不重要了。「沒什麼。」
「你……」既然不想說,算了。忽然思及梗在心中的疑問,聞天語問道︰「你的武功,並不在刺客之下,為什麼會傷得這麼重?」
「我沒有武功。」珞直截了當回著。
「沒有武功?不可能!」他見識過她的輕功,已臻上乘。
看出他的困惑,珞解釋著︰「我們並不需要武功,我們只需修練法術。你所謂的輕功,只是我法力削弱之後的飛天術罷了,並非真正的輕功。」
「你到凡界,所有的法力皆削弱,你到底還剩哪些法力?」
「夠用來對付黑木祭了。」珞實話實說。
「問題是,你不只是要對付黑木祭,你還要應付他請的那些殺手,你懂嗎?像你這樣完全沒有武功,還來不及面對黑木祭,便香消玉殞了。」聞天語殘忍地說著。
靈界之人,難道不曉得人心險惡嗎?
「所以,我才需要你當我的貼身護衛嘛!」珞笑望著他。
他總算明白她的用意了吧?
聞天語頓時覺得有種上當的感覺。
「你設陷阱讓我跳?」
「我沒有!」珞無辜地搖頭。「我只是讓你明白我的需要。」
「為什麼是我?」他不悅地揚起劍眉。
「我只信得過你。」
她翦翦秋瞳里明顯的信任,讓他無法反駁。
「我能靠著你,休息一會兒嗎?有你在身邊,我才能安心。」珞輕聲低語。
當聞天語回過神時,只來得及望見,她無邪的睡顏。
???
為了躲避黑木祭的探訪,聞天語皆會在天未明之際,至東籬宮將珞帶走。連日來的相處,已為兩人培養了絕佳的默契。
今日,如同往常一般,珞己梳洗完畢,靜坐在床上等他。
經過多日的調養,傷口已漸漸愈合,只等它結痂月兌皮。
他來了!
緩緩睜開垂閉的眼,她總是對他的氣息特別敏感,如同他對她一般。
窗戶被人輕擊兩下,隨即有一抹白影穿窗而入。
月牙白的衣衫,仿佛是他的印記;也唯有這種高貴的白,才能襯托出他不凡的氣勢。
如往常一般,向珞點了一下頭,算是打聲招呼,便彎軀,欲將她攔腰抱起。
「咱們還需躲黑木祭躲到什麼時候?听黛兒說,他已經明顯地等得不耐煩了。」珞忍不住詢問。
其實內心深處的她,是想明白,她還能和他單獨相處多久。
「不需要躲了。」聞天語冷沉道。
「真的?」珞歡喜地笑了,但思及和他獨處的日子也宣告結束,胸口沒由來地發悶。
以後,再也無任何理由讓他光明正大地抱著她了,自己得先適應沒有他陪伴的日子。
「我的傷已好得差不多了,我自己可以走了。」珞拍拍聞天語的肩膀,要他放下她。
望了她一眼,聞天語無謂地聳肩。「隨你。」
放下她之後,逐自朝宮外走去。
「上哪去?」珞微喘著大步跟上。
「凌霄閣。」聞天語頭也不回地道。
「北辰宮的凌霄閣?有事嗎?」
聞天語暗自放緩腳步,讓她跟上,磁性的嗓音平淡地道︰「君王想讓你知道一些事,順便听听你的意見。君王懷疑又是黑木祭搞的鬼。」
「又是黑木祭?他又做了什麼嗎?」珞反感地皺眉。
「待會兒你便明白了。」語畢,聞天語伸手環住珞的腰,施展輕功往凌霄閣掠去。
???
凌霄閣的大廳中,文武大臣齊坐一堂,自每人臉上肅穆的表情看來,似乎發生了令人頭疼難解的大事了。
悄悄隱身在屏風後的聞天語與珞,听到了以下的對話——
「啟稟君王,目前雖已將東桃鎮與外界隔離,但日益擴大的疫情,若再找不出醫治的辦法,恐將殃及全國。」一名留著長髯的文官憂心道。
「連顏大夫都束手無策嗎?」風尹玄翊懷抱希望問道。顏大夫是風尹國的國醫,也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眾大臣搖頭不語的反應,將風尹玄翊的希望徹底砸碎。
「據說……」一位福態的老者吶吶地開口。「顏大夫的身體,似乎也感到不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