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去哪里?」反應靈敏的皇甫熾在第一時間用身體擋住她。
賀蘭媛不回答,一個勁兒往前沖,只見她往右,皇甫熾也跟著往右;她往左,皇甫熾也跟著往左,無論她往哪個方向,高大順長的身軀總是比她快了一步。
「閃開!」賀蘭媛低吼,粉拳不由自主地握緊。
氣憤過了頭,她早就忘記以前的她在皇甫熾面前是多麼懦弱,別說吼了,她連大氣都不敢多喘一下。
「這麼晚了,妳一個人回去很危險。」皇甫熾淡淡地開口,雙手環胸,知道這個女人只是意氣用事。
什麼?這家伙居然還有臉說,這世上有什麼比他還要危險的?
「閃開啦!」賀蘭媛氣得伸手推他,卻發現自己這麼一點微弱的力量根本撼動不了這個強大的男人,她喘著氣,臉上又多了一層紅暈。
「先別沖動,妳忘了妳很怕黑嗎?」皇甫熾提醒她。
一听見「黑」這個字眼,賀蘭媛忍不住縮起肩膀,打了個寒顫。
「現在是三更半夜,外面漆黑一片,妳敢一個人走回去嗎?」
三更半夜?漆黑一片?
這幾個字眼引發賀蘭媛恐怖的聯想,她仿佛已經看見自己孤伶伶地走在無人的街上,無數的妖魔鬼怪在身後覬覦她的可怕景象。
這麼一想,剛才不顧一切的沖勁倏地消失,濕濕的水眸偷偷地瞥了一下外面,沉沉的夜幕像個洞口大開的無底深淵,彌漫著駭人的詭魅氣氛。
她迅速下了決定,咚咚咚地跑回原位,一坐在椅子上,雙手托腮,鼓起臉頰生悶氣。
在她的身後,那雙始終在她身上打轉的黑眸閃著愉快的得逞光芒。
皇甫熾移動腳步,步履沉穩的來到她身邊,拉了張椅子坐下,順手替她倒了一杯茶。
「來,喝杯茶。」
淡色的茶水誘惑著口干舌燥的賀蘭媛,她遲疑了一會兒,隨即伸出手,拿起眼前的茶杯。
杯子里的茶三兩下就被她喝光了,她放下杯子時,粉色舌尖還意猶未盡地舌忝了舌忝唇瓣。
這個不經意的動作讓皇甫熾的黑眸在瞬間變得炯炯發亮。
「擦擦臉吧。」
這次,皇甫熾把裝著溫熱棉巾的盤子推到她面前。
可疑的殷勤換來賀蘭媛狐疑的一眼,她思索了一下,終究抵不過想要把臉擦干淨的,伸出手把棉巾取餅來。
熱熱的綿巾敷在臉上的感覺讓賀蘭媛舒服得想嘆氣,她輕柔而仔細壓著、擦著,讓棉巾在肌膚上細細移動,不遺漏任何一處。
皇甫熾低眉斂目,把她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擦完臉後,賀蘭媛還順便擤了一個好大的鼻涕,才像泄恨似的把棉巾啪的一聲丟回盤子里。
「公平一點,媛兒,那條蛇是妳自己帶來的。」皇甫熾說著,端起自己的茶,隔著熱霧,含笑地注視她。
賀蘭媛惱怒地哼一聲,瞪著茶杯,無法反駁。
唉,她也算得上是十分悲劇性的復仇者了,各種想象不到的倒楣事都在她身上發生,她開始覺得復仇這件事的本身根本就跟她八字不合……不,應該是說,所有跟皇甫熾這三個字沾上邊的東西都有著不祥的魔咒,讓人一踫就倒大楣。
越想越窩囊,她生氣地把茶杯拿過來,發出好大一聲「叩」,然後抓起茶壺替自己倒茶。
「媛兒,那個茶杯跟妳沒仇。」他喝了一口茶,對她自己跟自己生氣的可愛模樣感到十分有趣。
「廢話,跟我有仇的是你,很可惜我不能把你像這個茶杯一樣摔來摔去。」賀蘭媛嘀咕著,徑自喝茶,看也不看他一眼。
對她公然的嘲弄,皇甫熾不以為忤,他把杯子輕輕擱下,輕輕撫模那條棉巾,感覺到屬于她的氣味在指間流竄,他眼睫微斂,讓人看不清眼中深濃的情感。
接著,他緩緩看向那個正在埋頭喝茶的小女人,一動也不動地注視著她。
正在努力滋潤干燥舌頭的賀蘭媛,只覺得臉上的寒毛一根一根地豎起來,那感覺就像是某種太過尖銳的東西突然逼到臉上來一樣,她偏過頭,看見一雙幽黑銳利的瞳眸。
「你想干什麼?」她防備地問,發現皇甫熾的眼神亮得很不尋常。
異樣的緊張感瞬間漲滿胸口,賀蘭媛感到頭皮發麻,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讓她詫異的是,她感覺不到以前皇甫熾惡作劇或捉弄她時的那種邪惡氣氛,他現在看著她的視線是如此專注,專注到讓人產生錯覺,好像他只是想單純地好好看看她。
某種陌生的熱潮隨著他持續的凝視升高,賀蘭媛覺得很不自在,卻又無力逃開,心跳不知為何越來越快?
「媛兒。」
「啊?」又一次不由自主的回應,賀蘭媛沒有注意到自己對他的憎惡並沒有擋及他那帶點性感的低沉聲音上。
「我一直都很想念妳。」皇甫熾忽然這麼說。
「嗯……嗄?」賀蘭媛張大嘴,如遭雷擊。
他他他……他說什麼?
想念?是「想念」這兩個字嗎?
這家伙……他為什麼會……
盡避十分討厭他,但賀蘭媛畢竟是個黃花大姑娘,听見這麼大膽的字眼,還是忍不住羞答答地紅了臉,手指在杯緣上輕輕地畫著。
這家伙說想念她耶,這可怎麼辦?她該怎麼回應才……
等等,賀蘭媛瞇起眼,發現自己實在高興得太早了。
她真傻,她忘了那些血淋淋的慘痛教訓了嗎?這真是不可饒恕。皇甫熾哪一次說過真話了?從他那張太過好看的薄唇里吐出的每一句話不是別有企圖,就是暗藏玄機。
所以他說的想念自然是……
在心坎里怒放的小花迅速枯萎,賀蘭媛用一種受到侮辱的眼神瞪著皇甫熾。
「哈,你當然想念我,沒有人可以捉弄的日子想必很無聊吧?」她咬牙地強調。
哼,幸好這幾年在蝮兒的努力調敦下,她總算學會了那麼一點點世故,皇甫熾以為她還是當年那個單純、無心機、他說什麼她就信什麼的笨丫頭嗎?哼,省省吧,現在的她可比以前聰明多了。
不過,她還是不會原諒蝮兒隨隨便便就背棄主人,自顧自的逃命就是了。
坐在她身邊的皇甫熾聞言只是淡淡一笑,對她的誤解毫不在意。
微微傾身,他食指輕勾,拾起賀蘭媛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的眼。
「媛兒。」
這次賀蘭媛沒有本能地回答,因為皇甫熾突然離她好近好近,那雙炯亮的黑眸居高臨下地鎖住她,別說回答,她連怎麼呼吸都差點忘了。
水亮的杏眸微睜,賀蘭媛眼睜睜地看著那張俊臉離自己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近到她能感覺到他灼熱的呼吸,近到她能在那雙幽深的瞳眸中看見自己的倒影。
「我是說真的。」皇甫熾認真地強調,薄唇慢慢地靠在她的唇上。
賀蘭媛全身僵硬,感覺到他的長臂圈緊自己,感覺到他熱燙的氣息,感覺到他的呼吸弄亂她的呼吸,同時也感覺到他正在吻她。
皇甫熾先是輕輕刷過賀蘭媛嫣紅的粉唇,來回舌忝著,然後輕啃,時輕時重的吸吮;接著他分開她的唇,舌尖微微探入,尋找她柔軟的小舌,誘惑她顫抖的舌瓣跟著他起舞,也誘惑她的理智為他流失。
他克制著自己不要太過放肆,只是溫柔而仔細地品嘗她,同時也讓她品嘗自己的滋味。
男性的氣味充斥在唇內,在他溫柔的誘導下,賀蘭媛僵硬的身體逐漸放松,陌生的快感慢慢涌上來,她不由自主的伸出手,想要圈住他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