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死!她咬牙忍住,不願意讓他以為她是在利用淚水博得同情。
然而淚珠卻像有自己的意識似的,偏要滾落。
阿雷夫的大手伸來,無言地替她抹去淚水,目光在觸及她臉上不該出現的紅腫時,變得深沉而危險。
「是她們弄的?」他冷聲問。
雷琮芠的紅唇向下撇,責怪他多此一問。
阿雷夫的臉部線條繃緊,熊熊的怒火使他整個人籠罩在一片令人戰栗的可怕中,他一語不發地將她扶起來,交給聞聲趕來的兩名侍女,隨即轉身,褐色冰刃射向那一群緊緊靠在一起的女人。
雷琮芠將全身的重量交給兩名侍女,阿雷夫穿著白色長袍的背影映入她筋疲力竭的眼中,給她一種萬夫莫敵的感覺,
「哪一個先動手的?」他的聲音平靜如常,但是眼神帶有某種程度的危險,那群女人很明顯地瑟縮了一下。
她們面面相覦,全都噤聲不語。
「說!」阿雷夫的聲音降下半個音階,眼神銳利而冷硬。
大概從來沒見過阿雷夫如此可怕的一面,眾女臉上不約而同露出驚惶的神色,緊緊絞著手,眼神在阿雷夫的逼視下,怯怯地投向那名高大的金發女郎。
「是你嗎?庫妮雅。」他的聲音有一種冰天雪地的冷酷。
這是雷琮芠第一次知道這個女人的名字,她推測庫妮雅應該來自俄羅斯,這個身材修長的女人剛才的囂張已不復見,深邃立體的五官呈現出被宣判死刑的蒼白。
「噢!阿雷夫,這有什麼重要的呢?」她撲向他,一雙修長的腿伸出薄紗外,誘惑地摩擦著阿雷夫肌肉強健的大腿,試圖喚醒阿雷夫對這雙美腿的記憶。「你該看看我,我被她弄得遍體鱗傷,她就像只野貓,我的手被她銳利的指甲給抓傷了好幾處呢,還有……」
她突然頓住,因為她仰頭望見的是一雙透著不尋常冷漠的淺褐色眸子。
阿雷夫不帶任何感情地往那雙白皙的手臂看了一眼,對那上面幾條滲血的紅痕不予置評,目光在重新回到庫妮雅臉上時轉成狠戾。
「啊!」
只見阿雷夫的手已經穩穩地抓住庫妮雅的手臂,從他青筋暴凸的手背看來,他的力道毫不留情,那條縴細的手臂看起來隨時都有可能在他的一個用力下折斷。
雷琮芠屏住呼吸,阿雷夫身上散發出的驚人怒氣令在場所有的人都神經緊繃。
「我記得我說過,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一個人都不能私自進來。」他平靜地說,眼中卻蘊藏著不容忽視的怒火。
避家聞言,倉皇失措地跪倒在地,裹在長袍下的身軀不住地顫抖,顯然他已意識到自己嚴重的失職。「請您懲罰我吧,阿雷夫王子……」
與管家幾乎同時匍匐在地的,是那兩名負責看守大門的侍衛,他們已經嚇得連請求處罰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可是……可是阿雷夫……」
阿雷夫緩緩用力,不願意听到庫妮雅含淚的辯白。
「我不對女人動手,但是你傷了她——」他眼神轉冷,宣告她的罪行後,面無表情地用力。
雷琮芠用力地抽了一口氣,視線無法從那只已經斷成不可思議角度的手臂上移開,戰栗在她心中蔓延。
庫妮雅的哀號聲傳進每一個人的耳里,阿雷夫的眼中沒有絲毫憐憫,大手一松,任由她像一攤軟泥一樣癱軟在地,沒有人敢去攙扶她,甚至連向她多看上一眼都不敢。
雷琮芠的視線困難地從庫妮雅身上移到阿雷夫的背影,一時之間百味雜陳。他的臉透露著非比尋常的冷酷,緊繃的身體顯得異常的高大雄偉,她無法否認自己很想投靠在他懷里尋求安全感,但另外一方面她又極度輕蔑自己有這種想法。
她瘋了嗎?她沒見到庫妮雅的下場嗎?一旦得到她之後,她就成了庫妮雅那幫人的其中一個,接下來就是等著阿雷夫有朝一日的喜新厭舊,隨時隨地的翻臉無情。
不要,她才不要變成那樣的女人,高傲的自尊不容許她這麼做。
「原諒我們吧,阿雷夫,我們再也不敢了。」見到庫妮雅的遭遇,其他女人立即意識到她們已經完全激怒阿雷夫,紛紛下跪乞求他的原諒。
冷漠殘酷的淺褐色眼楮下垂,無情地俯視一張張梨花帶淚的臉,冰冷的聲音像鞭子一樣劃破空氣。
「馬上從我的眼前消失。」
眾女抬眸,望見一張寒若冰霜的臉,盡避眼中盛滿依戀,卻也認清了她們對阿雷夫來說不過是逢場作戲的對象,她們安靜地將庫妮雅拉起,默默地離開大廳。
阿雷夫轉身,面對雷琮芠時已經褪下冰冷,換上一張充滿關切的臉孔。
「你還好嗎?」他向前一步,抬起她的臉仔細審視著,語調之輕柔跟剛才的嚴厲簡直是天壤之別。「你的嘴角受傷了。」
雷琮芠別開臉,閃避他企圖踫觸她傷口的手,嗅聞著他的氣息,讓她感到十分脆弱,但她十分小心地沒有讓他看出來。
她拼命壓抑想投入他懷中尋求慰藉的沖動,口氣惡劣地說︰「這都是你害的。」
阿雷夫的手停在半空中,並沒有被她的無禮激怒,平靜的視線在她狼狽不堪的臉上緩緩轉了一圈,最後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是,我很抱歉,但是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類似的事。」
雷琮芠愕然張嘴,像是听見外星人的言語。
她抬眼望進他的眼眸深處,發現了跟他的言語一樣令人震撼的情感,她吞咽一下口水,發現自己越來越難以抵擋他的魅力。
「你知道什麼是最好的保證嗎?」她冷冷地出聲,強迫自己無動于哀地注視他的臉。
阿雷夫不出聲,表示願聞其詳。
她吸了一口氣,肺部立刻被他的氣息填滿,她敏感地察覺到神經末梢輕微地顫動著,但是卻沒有打噴嚏的征兆,這是否意味她已經習慣他的存在呢?
「讓我離開。」她靜靜地說,心髒卻沒來由的一陣絞痛。
阿雷夫眼中迅速閃過一抹訝然,隨後冷酷重回他眼中。
「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你就要成為我的妻子了。」他出其不意地伸手,在她閃避之前抬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迅速地圈住她。「不要再想這些無意義的事了,你看起來很糟,我叫侍女們帶你去洗個澡,換下這一身殘破的衣服。」
他的聲音輕柔如絲,卻隱含著不容置疑的威脅,這把雷琮芠尚未完全發泄完畢的怒氣給挑起。
「我不要!」她奮力掙月兌,身體往後退了一步,原本佇立在兩旁的侍女及時跳開。「我不要嫁給你!我也不要留在這該死的地方,誰知道什麼時候又會冒出另一個庫妮雅?也許不是在這里,而是在倫敦、巴黎?誰知道?你的情人遍布全世界,我跟在你身邊隨時都有被你的女人撕成碎片的危險,我干嘛要忍受這種危險?」
她憤怒地抬起下巴,懊惱地發現她的怒氣居然有一大部分是來自嫉妒,這令她更加不能忍受。
她必須盡快離開這里,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她會親口承認她已經愛上阿雷夫,到那時,誰能保證她不會成為第二個庫妮雅呢?
「我會加派侍衛。」他斷然地說。
「就算你加派一個軍團也抵擋不了你那些無所不在的女人。」她尖銳地大叫,熾烈的妒火似乎有越燒越旺的趨勢,她伸手撫著額頭,企圖緩和自己的情緒。
阿雷夫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你累了。」
「對!苞你在一起我真的很累,我根本就不愛你,我干嘛要忍受這些?我現在就要走,誰也休想阻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