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差點忘了,雷小姐也應該參與分配。」座艙長呵呵地笑著,因為察覺到雷琮芠那鄙視的目光射向自己拎在手上的紙袋子而感到有些不安。
「我對那家伙送的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
座艙長正因為她這句話而感到松了一口氣時,雷琮芠沙啞的聲音又猛然響起。
「但是,既然是客人買來送給大家的,當然應該公平的分配,誰都沒有特權先挑選。」
在場唯一垮下臉的只有座艙長,其他人則是像乍然見到陽光般地掛起了愉快的笑容。
就這樣,紙袋里那些令人垂涎的禮品被釋放出來,展現在空服員興奮不已的眼前。
「機長,那些酒……」她清咳一聲,眼尖地看見機長和副機長正打算若無其事地溜回機艙。
「可是……」年長的機長臉紅地小聲辯解︰「這些你們又用不到。」
「拿、出、來!」
幾個空服員異口同聲並且叉起腰橫眉豎眼,機長和副機長見眾怒難犯,只好依依不舍地把已經對分好的煙酒拿出來跟其余的東西擺在一起。
「好了。」座艙長清清喉嚨後重新發號施令,「現在東西都在這里了,我們來做號碼簽,抽到一的人就先從這堆禮品中挑選一樣,依此類推,拿到最後一個號碼的人決定她所要的東西之後,我們就重新再來抽一次簽,一直到把這些禮品分完為止,這樣可以開始了嗎?」
空艙長溫柔的聲音跟剛才的跋扈簡直判若兩人。
但是根本沒有人注意她的聲調變得如何,只見大家都把西式制服的袖子卷起來,並且主動圍成一個小圈圈,一副準備大展身手的賭徒模樣。
就連機長和副機長也不例外。
真是的!雷琮芠按著自己的額頭嘆一口氣。
「你們慢慢抽吧,我先出去了,」拿出自己的行李袋,她對那些東西沒有絲毫。
燙金名片悄然無聲地滑落在地上,被幾雙高高的鞋跟踩來踩去。
令人暈眩的燦爛燈光,令人暈眩的熱門音樂,就連杯子中酒的顏色也像是要令人產生暈眩感般的一層疊著一層,奇怪的是,身處在無一不令人暈眩的場合里,雷琮芠的腦子卻益發清晰起來。
她正在聚精會神地進行她最愛的休閑活動——讓一個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帥哥成為可供她驅策名單中的一員。
按照她自己的說法來講,那就是每到一個地方都要找一個對她有意思又不敢逾矩的人當朋友,那麼無論她飛到哪兒都不會寂寞。
當然,對于一開始就露出只想跟她上床的色男人她是不會給他們好臉色看的,在這個彬彬有禮、西裝筆挺的英國籍帥哥出現之前,被她不客氣驅逐的男人隨便一算就有五個之多。
「可是,我還很年輕,還不想那麼早就交男朋友喔……」雷琮芠又柔又軟的聲音,讓听者的五髒六腑宛如被放置于氣球里般輕飄飄的。
「那是當然的,我們先從朋友開始,你願意暫時先把我當成一個比較特別的朋友嗎?」
不愧是英國人,談吐舉止都充滿優雅的氣質,不過盡避是這樣的一個紳士,還是免不了被美女牽著鼻子走。
「那麼,就以當男女朋友為前提開始做朋友吧。」她舉起酒杯,朝英國帥哥眨了眨眼,眼神充滿誘惑。
帥哥頓時屏息,完全臣服在她的魅力之下。
雷琮芠喜歡把男人玩弄在股掌中的感覺,從這些對她唯命是從的男人身上享受宛如被朝聖般的快感,看著他們如同邊疆藩屬國派來的使者一般,一次又一次地對她獻上價值連城的禮物,是她樂此不疲的游戲。
這次收獲不少,對方在瑞士一家知名的鐘表公司當總經理,以後至少也會有免費的名表可以戴吧。
思及此,雷琮芠之前被阿雷夫搞得十分不愉快的心情也跟著煙消雲散了。
只是嘴唇還來不及湊到杯緣喝上一口慶祝的酒,音樂聲就像突然被拔掉插頭般突然停止。
原先在舞池里隨著音樂搖擺的男女,則是保持原來的姿勢不動,確定音樂不再傅出後,才竊竊私語地將身體慢慢調回正常的樣子。
餅了一會兒,連竊竊私語的聲音也听不見了,原本嘈雜得幾乎可以將屋頂掀翻的PUB,現在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也听得見。
發生什麼事了?她用眼神向英籍帥哥發問,後者則是聳聳肩,接著便將高腳椅旋轉四十五度,跟著雷琮芠一起將視線投向使PUB內的聲音莫名消失的原因。
只見原本在場內跳舞的人群忽然裂開一條縫,那條縫隨著人群主動地往兩旁挪移,形成一條足以容納三個人並肩通過的道路。
順著那條臨時形成的道路望去,三個纏著黑色頭巾的阿拉伯人宛如高聳的石柱般矗立在走道盡頭。
兩旁的人群低垂著頭不敢與其直視的模樣,與其說是恭敬不如說是退避三舍。
近年來恐怖組織把復仇的觸角盡可能的延伸到世界每一個角落,在電視上動不動就把抓到的人質砍頭的血腥手段,令人聞之喪膽,所以盡避打頭陣的三個人沒有拿什麼武器,但是他們只消靜靜的站在那里,四周就像被沖鋒槍掃射過後一樣死寂。
雷琮芠的兩道眉毛擰成一個不悅至極的角度。
又是阿拉伯人!她這是走的什麼霉運,怎麼到哪里都有阿拉伯人冒出來擾亂她的心情呢?
不知道這次又是哪號人物大駕光臨了,听當地的朋友說最近日內瓦湖畔被一群阿拉伯人給包了,他們在各個精品店出手驚人,是商家搶著巴結的對象。
難不成他們今晚想把這兒包下?可是這是一家專門跳熱門舞蹈的PUP耶,他們不會想穿這樣跳舞吧?回教教律不是對很多西方流行的事物都嚴格禁止嗎?
雷琮芠探出身子,視線越過那三個人,看見一個被包圍起來的重要人物。
驀地,一雙神秘又深邃的眼楮攫住她的目光,那種又恐怖又尖銳的凝視嚇得她差點從高腳椅上跌下來。
我的媽呀!是阿雷夫!
「麻煩所有的人離開這兒好嗎?」阿雷夫低沉的聲音夾著莫名的壓迫感從他站著的位置傳出,所有人簡直如獲特赦令,畏縮地移動腳步離開,仿佛地上布滿地雷一樣的謹慎。
所有的人是吧?那真是得償所願啊!
雷琮艾向對面的英籍帥哥便了個眼色,不動聲色地將酒杯放回吧台,身體輕巧地滑下高腳椅,正想靜悄悄地離去時,令人寒毛直豎的聲音忽然從背後響起——
「你站住。」
啊?已經成功地讓高跟鞋著地的雷琮芠愣了一下,眼楮左瞄瞄右瞄瞄,就是不瞄向阿雷夫所在的位置,應該……不是指她吧?
她決心不理會這道聲音,再往前挪動一步,這時……
「雷、琮、芠。」
咬字清晰的三個中文字以極沉緩的速度傳進她耳中,當場讓她宛如中了魔咒一般動彈不得。
名字確實是自己的沒錯,但是經由那麼低沉的聲帶發出來,感覺上好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的一樣。
這樣的靜止大約持續了三秒鐘,然後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不管了啦,她死也不要再跟那家伙靠近,她真的不想再打噴嚏了!
雷琮芠抱著這樣的決心,咬著唇,拉起英籍帥哥的手,準備裝作沒听到硬沖出去。
「跟我走——」
在目睹到她的手與那個男子的手接觸到的瞬間,阿雷夫的眼眸深處閃過一簇危險的火苗,以快得令人料想不到的速度來到她身邊,從背後攔住她,並將她整個人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