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這雙眼以前總是帶著一種不為人知的憂郁,一點點對于目前所處狀況的茫然,它總是顯得興趣缺缺,看起來好像什麼都有,卻又好像缺點什麼,以前當他這樣凝視自己時,偶爾會產生不知該何去何從的錯覺。
現在這雙眼有了明顯的改變,它變得比較專注,散發出的光芒甚至比以前更明亮,那種光芒顯示出知道自己想要什麼?顯得自信滿滿。
一場意外的眼神接觸為他帶來驚人的改變,這在昨天以前,他是怎麼也料想不到的。他感激自己的任性,它為他帶來美好的愛情。
在走出浴室前,他把浴巾里裹在腰上,順便對鏡子扯出一抹堪稱滿足的笑容。
他以為那嵐清應該還在沉睡,沒想到她已經起來坐在床上,雙手交叉在胸前,正用一種恨不得殺了他的眼神盯著他。
他對她綻出情人般的微笑,走向前輕輕接住她的肩膀,像個溺愛妻子的丈夫似的在她唇上飛快一吻。
"怎麼了,還在生我的氣啊?"他以為她是在介意自己的不夠溫柔,所以臉上的歉意看起來誠意十足。
"你竟敢那樣對我!"她咬著牙慍怒地道。
實際上,她的怒氣本來不止于此,她在被他嘩啦啦的水聲吵醒時,憤怒也跟著升起,她準備了很多記者該有的犀利言語要來對付他,可是當她看見他頂著一頭濕淋淋的長發走出浴室時,她以為自己看見美神維納斯自大海中走出,那抹比窗外的陽光更強烈的光芒瞬間迷惑了她的心,使她醞釀于胸的怒火莫名地消了大半。
有時候,她會有利夏爾是個女人的錯覺,她相信這種錯覺不是只有她才有,除了那張清麗的臉蛋之外,那一頭炫麗的長發和他略顯縴瘦的身材也會造成別人誤判,乍看之下,他就像個國際知名的頂尖模特兒一樣。
利夏爾捧起她的臉頰,修長的手指插入她的發中,他看得出她深受折磨,他感到非常難過。
"我知道我還需要改進,你得給我時間,畢竟我以前都是習慣由女人自己主動。"
那嵐清眨了眨眼,不太明白他在說些什麼,她發現利夏爾的思考方式迥異于常人,他的邏輯和對話的方式往往讓她搞不懂,得花一番腦筋思索。
等到她醒悟過來時,一種幾乎可以算得上尷尬和無地自容的熱潮瞬間涌上她的臉,她氣得聲音都變了。
"你……利夏爾!"
"我相信只要我們經常練習,這種狀況一定會獲得很好的改善的。"他笑容可掬,對這點顯得很有把握。
她的臉簡直要燒起來了,利夏爾如同閑話家常的說著這些讓人臉紅心跳的話,態度落落大方,更重要的是,他的優雅依然無懈可擊,感覺不到絲毫或狎褻的氣息,那嵐清覺得她跟這個人完全沒有辦法溝通,盡避使用的是同一種語言,她卻完全模不準利夏爾的思考邏輯。
再這樣下去,她會被搞瘋。
避開那充滿煽情的凝視,她下定決心地道︰"我要馬上離開這里。"
利夏爾眼楮里的光芒稍微暗了些,仿佛寶石被人從陽光下移進室內一般。
他表情執拗地看了她一會兒,接著就突然張開雙臂,再度像抱玩偶一樣地抱緊她,這次的口氣不若以往強硬不講理,而是溫柔、帶有撒嬌的意味。
"我不準。"
她的離去已不會再在他心里引起不知名的恐慌或憤怒,因為他已經知道要怎麼做了,他有一個方法,能讓她永遠不離開他。
"你憑什麼不準?"她的口氣很凶惡。
"因為你就要跟我結婚了,婚禮之前有很多東西要準備,我們得一起商量,你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離開呢?"他稍微放松,看著她溫柔地笑著說。
那嵐清再度被他牛頭不對馬嘴的話搞亂思緒,好一會兒才弄明白他在說些什麼。
"什麼?結婚?我……什麼時候……我哪有說過要跟你結婚?"她努力回想跟他在一起的細節,確定他們之間除了性的過程之外,沒有發生過別的。
"你是沒有說過,可是我要娶你,我要跟你一輩子生活在一起。"
他的真誠與略帶撒嬌的口吻足以令任何一個女孩子神魂顛倒,那嵐清在缺氧的狀態下努力讓自己的頭腦保持清醒。
"你……放松一點……我喘不過氣……"她拍打著他的雙臂。
"哦,真對不起,親愛的……"他抬起她的臉,在她的唇上印下充滿歉意的吻。
看來需要控制力道的不只是技巧,擁抱方面也還得再改進,他有十足的熱情和信心能將這兩件事做好。
那嵐清才剛想深吸幾口氣,利夏爾接下來的吻再度弄得她喘不過氣。
本來只是想輕輕一吻,但是一接觸到那兩片嘴唇,利夏爾忍不住就把舌頭伸進她香甜的口內,宛如在沙漠中發掘到甘泉一般,無法自制地汲取。
我對她的還真是出乎意料地旺盛啊……他自我嘲笑地想著,一只手又忍不住探向令人懷念的溫暖之地。
大概是因為終于睡飽了吧!那嵐清在他的意圖尚未得逞之前往旁挪了一步,同時強迫自己離開那帶有魔力的吸吮,兩手牢固地抵在他的肩膀兩邊,以防止他情不自禁的侵犯。
那嵐清喘著氣,面對利夏爾失望中帶著抱怨的目光,她要自己在瞬間冷靜下來。
事情已經完全超乎她的想像了,這個個性怪異的美男子在對她做了不可思議的事情之後,現在又對她提出不可思議的要求。
結婚?如果這中間沒有一點游戲或開玩笑的意味的話,那麼她只能說法國人在瞬間爆發的浪漫與愛意真是教人大開眼界。
但她寧可相信這只是有錢人窮極無聊喜歡玩的一種游戲罷了,結婚的意義對他來說,大概也就跟把其他的女人擺在卡斯特羅山莊一樣,只不過換個方式,本質卻並無不同。
或許這也是一種愚弄,他正在等著她喜極而泣地點頭應允,然後他才可以開始捧月復大笑,為自己在山莊的生活添點樂趣。
她覺得最後一種可能性遠大于其他。
"這一點也不好玩,卡斯特羅先生。"她希望正式的稱呼能使他稍微清醒一點,"請你不要把愚弄別人當成日常生活的娛樂。"
"愚弄?"他挑起秀麗的眉毛,困惑的目光顯示他不明白她為何會突然提到這個字眼。
"我記得我自己的身分和來此地目的。"她發覺手指下的肌肉已沒有那麼緊繃,這顯示他正認真的在听自己的話,她又道︰"你干嘛不去找其他女人呢?她們一定很高興你這樣玩。"
困惑的目光從利夏爾湛藍色的眼底消逝,現在他的眼神又恢復成那嵐清熟悉的詭異難測。
他撥開那嵐清阻擋他進一步親近的手,一聲不吭地站了起來。
不知道他又在醞釀什麼樣瘋狂的想法,那嵐清提心吊膽地看著他白皙光滑的背影,不同于西裝筆挺時的縴弱印象,現在他的背影顯示出一種意志堅定、不容違抗的剛強。
利夏爾凝視著外面的陽光,愉悅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很灰暗,難以釋懷自己的認真被理解成只是心血來潮的游戲,他發現並不熟悉的刺痛正在轉化成憤怒的火焰,然而他側過臉去的神態是冷冰冰的。
"玩?"他的低語幾乎讓人听不清楚,俊美的側臉閃著教人不寒而標的光芒,"你這樣看待我的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