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不要動不動就掉眼淚,那會讓我很心疼知道嗎?」他的手背輕輕刷過她的眼角,帶走仍然掛在那里的一滴淚水,低頭的眼中寫滿不舍。
安希思抬起眼,看見近在眼前的黑眸里閃著動人的光芒,她喜歡這種光芒,于是她便專注地望著他。
「你說心疼,那是表示你很在乎我嗎?」
「當然。」
她像思索著什麼似地,眨了眨卷長的睫毛,忽然羞怯地笑了,他說在乎,那是表示、表示他愛她嗎?英魁愛她嗎?她好想問,可是又覺得不好意思,愛這種字眼一定要由對方親口說出來才浪漫,自己問出來的話就太不浪漫了;可是,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一個人主動說愛呢?她想著,忽然又蹙起眉。
「怎麼了?」冷英魁那雙就在她眼前的黑眸當然立刻注意到她這個表情,于是擔心地問。
「沒有,沒什麼。」安希思說著,又泛起一抹羞怯的笑。
冷英魁可沒有她的心思那麼百轉千回,他看著那抹極為好看的羞怯笑容,唯一的念頭就是將那抹笑容含入嘴中品嘗,而他立刻就那麼做了。
他憐惜且深情地吻著她,而她則首次學會伸出舌頭作為回應,這使得冷英魁雙手一緊,忽然松開她的唇,驚喜地看著她,氣息極度不穩。
「怎麼了?是不是……我做得不對?」她睜開雙眼迷蒙地看著他,擔心自己做得不好,她也想吻他,就像他吻著自己那樣。
「不,你做得很好,簡直是太好了……」冷英魁沙啞著聲音,重新攫住她的唇。
安希思則發出滿足的輕嘆。
「是你吧?」把安希思安撫在隔壁的會客室睡覺之後,冷英魁立刻把永尾加杉叫進辦公室。
他的語氣很淡,完全听不出其中的情緒,就是這樣,才更令永尾加杉覺得害怕。
「總裁,您、您在說什麼?」
「我在說什麼?」他抬起頭來,目光中飽含譏嘲。「我以為你應該很清楚我在說什麼,是你讓希思到這兒來的,不是嗎?」
「不是,是安小姐她忽然提起,說沒見過你工作的樣子……」
「于是你就帶她來了?」他替她把話說完,目光似兩把冷箭。
「如果那引起您的不快,我向您道歉。」永尾加杉說著,深深地彎下腰。
對于這樣的道歉,冷英魁只是投以無情緒的一眼。
「我知道你的目的,永尾,你想讓希思惹我生氣,因為你知道我一向公私分明,工作時不喜歡被打擾;你希望我對希思怒目相向,甚至是對著她吼,好讓她討厭我,你是這個意思吧?」
永尾加杉緩緩地抬起頭來,不自覺地握緊手,一向冷靜的臉有了些許波動。
「可是你沒有對著她吼,你甚至很高興她的到來。」
冷英魁眯起眼,為她的執迷不悟感到惋惜與不耐。
「到現在你還不明白嗎?永尾,希思對我而言是特別的,我深愛著她,所以無論她做了什麼,我都不會苛責她。」
「你……深愛著她……」縱使明明知道,听到他親口說出時,永尾加杉仍然覺得心上像被狠狠劃了一刀,她暗暗吸了口氣,抑制痛楚蔓延。
是啊,她早該知道愛與不愛之間有著天壤之別,只是,那被愛的人,為什麼偏偏不是她?
「你應該……沒有告訴她什麼吧?」注視著永尾加杉的臉,冷英魁緩聲問道。
「你會怕嗎?」這句話一出,她立刻就後悔了,她還想待在冷氏,待在他的身邊,所以她不應該激怒他。「對不起,當我什麼也沒說。」
冷英魁眼中的慍怒之色緩緩歛去,縱使只是一瞬間,仍然讓永尾加杉嚇出一身冷汗。
「那就好,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我希望你要搞清楚一點,不要企圖在我跟希思之間興風作浪,否則……」他威脅的口氣雖然溫和,仍讓人不寒而栗。
「是,我知道了。」永尾加杉避開那道凌厲的目光,黯然回答。
第8章(1)
今夜安希思感到特別的不安,她知道為什麼,是因為外面的天氣,黑壓壓的天色,雷雨交加,她討厭這種天氣,它總是讓脆弱的情緒更加的脆弱。
安希思蜷縮在客廳的沙發里,手中緊緊抱著玩偶,詭譎的天氣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為什麼偏偏在這樣的風雨、這樣的夜晚,冷英魁卻要去接待什麼從歐洲來的該死的客人呢?她想哭,卻又不敢哭,哭了只會讓自己更加害怕。
桌上的電話突然響起,嚇得她幾乎跳了起來,瞪著電話,彷佛那里頭藏著什麼妖魔鬼怪。
盎美子被響個不停的電話聲引來,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心想這安小姐真奇怪,怎麼光瞪著電話不接呢?她伸出手還沒觸著電話,安希思的聲音尖銳地響起——
「不要接!」她喊著,眼里流露出駭人的驚恐,身體更往沙發里縮。
盎美子擔心又不解地看著她,她的身體整個塞進沙發的角落里。她剛剛停下的手趕忙接起了電話,卻發現安希思尖叫著把頭埋進手中的布偶,像一只慌了的鴕鳥。
她被這種情況嚇壞了,連帶地忘了自己正拿著電話,直到冷英魁擔憂的聲音大聲地從那頭傳來。
「啊!」富美子回過神來,得用另一只手捂住耳朵才有辦法听見電話里的聲音。「是……少爺……我不知道,她無緣無故就開始尖叫,好,你等一下。」
盎美子把整座電話拿起走向安希思,這是怎麼了?她怎麼像瘋了一樣?她拍著她的背,告訴她少爺在線上等她,試了好幾次才讓她安靜下來。
安希思抬起頭,因用力尖叫而漲紅的臉有些迷茫。
「你說誰?」她一時反應不過來。
「少爺,是少爺打電話回來。你怎麼了?」富美子見她臉色發青,身體抖個不停,好像驚嚇過度一樣。
「少爺?」安希思喃喃低語,一臉既驚喜又不確定的神情。「英魁嗎?你是說英魁嗎?他、他還活著嗎?沒有飛機失事?」
盎美子張大了嘴,好半天才能吐出話來︰「你這是、你這是什麼話啊?少爺是坐車去的,你怎麼詛咒他?呸呸呸!」她覺得不可思議又憤怒地瞪著安希思,這女孩胡說八道些什麼啊?
如果她知道當年安希思的父母就是在這樣的天氣下搭飛機出國,結果在外海失事墜毀的話,她就不會對她投以苛責的目光了。
這件事在安希思的心靈蒙上了一層陰影,往後只要遇上這種天氣,親近的人不在身邊,她就會感到特別不安,同時恐懼听到電話聲,害怕電話那頭傳來的是不幸的消息。
盎美子干脆把電話貼近安希思耳邊,因為她的雙手緊緊地掐著玩偶的耳朵,看起來似乎不打算放開。
「喂。」很輕很輕的聲音,像是怕驚擾了對方,她專注地听著電話那頭的聲音,神情顯得很緊張。
餅了幾秒鐘,安希思眨了眨眼,忽然放聲大哭,把富美子手中的電話都給嚇掉了。
十五分鐘之後,冷英魁一身狼狽的趕回家里,那個哭聲仍在持續著,只是由原來的震耳欲聾轉為嘶啞的哽咽,富美子坐在安希思身邊,神情已經由原來的驚慌失措變得麻木,一只手機械式地把面紙抽起來遞給她,她則胡亂地往臉上亂抹一通就丟在一旁,張開嘴繼續哭泣。
冷英魁見狀,心都碎了,立刻上前擁緊她。
「你怎麼了?怎麼哭成這樣?」
安希思沒有回答,倒是富美子精疲力盡的聲音先傳出來。
「誰知道她怎麼了?先是莫名其妙地對著電話尖叫,听完電話以後又是一陣淅瀝嘩啦的哭泣,問她什麼都不說,活像是——」她到這時才突然注意到她在跟誰講話,慌忙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對著冷英魁鞠躬。「少、少爺你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