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包括後宮,包括你寵愛的妃子?」
她咬唇,沉默地點頭。
金眸閃著血腥的光芒,極其冷漠的問︰「你有什麼資格求我?嗯?你不過是我的一個囚犯,憑什麼跟我談條件?你的命算什麼?它一點也不值得我改變任何主意!」
「皇上,皇上我錯了,我不該與你為敵,不該辱罵你,請你原諒我,請你放過新羅國吧!」
她兩手撐地,拼命磕頭,額頭都被粗糙的鵝卵石磨出傷口了,那樣子讓完顏徽又怒又心疼。
「我錯了……」磕頭的同時,她沒有停止哀求,「之前我以為你必殺新羅百姓,所以我絕望的拼命激怒你,是希望你早點送我歸西,現在我知道你尚未殺他們,不管那是否為你一時之仁,我都誠懇的求你,就當是你施恩于我們新羅國吧!請你、請你放他們一條生路……求你……」
他伸手握住南宮的肩,以強大的力量阻止她令人心疼的舉動,金眸里淨是苦澀。
他真當那是他一時之仁嗎?是為了他啊!他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為他做了多少莫名其妙的事了。他日夜所思,淨是這性別錯置的人,冒著被指責為鬼祟也要來看他一眼,絕不承認自己對他有任何荒謬的情感,卻在一知道新羅國有他系念的人之後,所有的冷靜與理智瞬間消失無蹤,自己到底是怎麼了?莫非真的是……
「我再問一次,你的答案將決定我是否饒過新羅國所有人,新羅有你在乎的人?」
「你希望我怎麼回答?怎麼回答你才會放過他們?」
「不要揣測我的心意,照實回答。」
她深吸了一口氣,注視著他雪亮的目光緩慢的回答︰「是的,有我非常在乎的人。」
此語一出,完顏徽置于她肩膀的手頓時毫無力氣地下垂;心中百味雜陳,嘴角漾出自我嘲調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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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暫的沉默出現在兩人之中,南宮始終低著頭,像一個等待宣判的囚犯一樣,不知道過了多久,才又听到完顏徽如冰的聲音白頭頂傳來。
「南宮宜,人人都說你愛民如子,當日在攻城之時,你枉顧百姓死活,拼了命也要辱罵我,今日卻為了自己在乎的人,如此低聲下氣,這種行為豈不自私?」
她軟弱的回答︰「我在乎我的百姓,我更在乎我所摯愛的人。」
「摯愛的人?」他痛苦地重復這句話,「勝于你自己的生命?」
「是的,他的命比我重要幾千、幾百倍,其實我、我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無關緊要的人啊,皇上……」
完顏徽並不了解這番話背後深沉的涵義,他只覺得這讓他渾身血液都在逆流。什麼人的命會比自己的重要幾千、幾百倍?什麼人會讓當日那個心高氣傲,什麼都不在乎的他此刻盈滿卑微的淚水?什麼人?不就是摯愛的人嗎?
這個再清楚不過的答案瞬間痛擊他的心,多虧了南宮宜現在低著頭,沒有看見他悲痛的神情,他自己也可以假裝毫不知情。
注視著那張讓他情緒行為都變得極端異常的面孔,他冷冷地丟出話︰
「既然如此,那麼你有二個選擇,一是讓你的百姓活命,二是讓那個比你生命重要幾千、幾百倍的人活命。」
南宮一震,黑眸不僅重新恢復憎惡的神情,現在又加上無比的痛恨,痛恨這個置她于如此掙扎境地的人。
但是,她沒有思考,幾乎是立刻就月兌口而出,毫無力氣地道︰「我選我的百姓。」若是皇兄。一定也會這樣說。
他選他的百姓,卻涌出更多的淚水,孰輕孰重,答案已不言而喻。南宮站了起來,絕望與求死的意念重回她憂傷的烏眸,雙眼鎖定完顏徽,雖然是無言的凝視,卻讓完顏徽覺得再度被罵得狗血淋頭。
「又想罵我是暴君?」完顏徽嘴里的輕松跟臉上緊繃的神情完全不搭。
「不!」南宮神色淒慘地苦笑,「皇上,你不是暴君,至少你赦免了我新羅國的百姓。」
他不罵他,卻讓他痛苦得想哭。
金眸無力地射向他充滿恨意的眸子,為什麼?為什麼那麼在意他的看法?為什麼不能像處決一般戰俘那樣的處決他?為什麼就算現在被他充滿恨意的目光凝視,自己也一點都無法對他動怒?
「完顏徽,還有一件事求你。」
他詫異地看到他收淚,目光中出現解月兌的神情。
「請把我的遺體送回新羅國。」
他聞言,胸膛像被炸開了一樣,五髒六腑都給撕扯出來,憤怒地向前握起他的下顎,意外的發現那雙眼已毫無反抗或生存的意志。「你想死?」
南宮沉痛地閉眼,心力交瘁的回答︰「一直想死,只是沒有勇氣。」她正視他,已經沒有絲毫恨意的眼,反而更令人震驚。「我累了。」
那種毫無生氣的表情令完顏徽感到剜心的疼,光想到這雙眼楮有朝一日不再睜開,或怒或恨的看著他,內心就感到無以名狀的恐懼。
「你……你不許死!」他連命令的語氣都摻雜了害怕的情緒。
她沒有一如往常的頂嘴,一個對生命完全失去期待的人,連嘴角都懶得掀。
她想死,真的想死。
其實這幾日她一直在思索怎麼個死法,但就是沒有勇氣去嘗試。今日初聞完顏徽還沒有對新羅動手時,曾讓她的心整個活了過來,但那喜悅瞬間又被即將而來的悲痛擊得粉碎,她再也沒有力氣承受了,于是求死的決心突然倍增,她確信自己真的有勇氣了結自己的生命了。
「听著……」完顏徽原本專制霸道的語氣,卻在出口時成了幾近哀求的低吟。
「你不許死,因為我是你的主人,你的生死只能由我操縱!」
被他的大掌托起的雙頰傳來陣陣溫暖,但那熱度卻無法阻止逐漸凍結的心,她不想再說任何話了,一個真心尋死的人不會對任何話有任何感覺。
偏偏有人就是有辦法在槁木死灰上投上火炬。
而且還在瞬間讓它熊熊燃燒。
「南宮宜你听好!你活著,我還會考慮看看心情,決定要不要讓新羅百姓及你所在乎的那個人繼續活下去,可是如果你死了,我就沒有心情考慮了。」真可笑,他居然要求一個應該被處死的戰犯努力活下桌.
什麼?這一番話立刻掃去她所有的黯然,臉上出現憤怒的光彩,眼中迅速燃起二團火簇。
「完、顏、徽!」她一字字暴跳如雷地道。
「嗯?」他雙手交錯于胸,回答的卻是一臉異于平日的溫柔。
她指著他狂吼︰「你這隨心所欲的暴君!反復無常的家伙,身為一國君主,你怎能一再反復?」
「呵!」他閑散地用另一手撩去垂落的長發,心里不知道有多麼的暢快。「隨心所欲?反復無常?呵呵……」金眸凝視那代表生機的兩團火焰,「所以我說你還是不了解暴君的定義,這本來就是名列暴君之流所必備的嘛!」
「你!」她快氣炸了,「你這樣是在自食惡果,自取滅亡,自掘墳墓,自……唔……」
接下來的話全被他的嘴給堵住了。
第五章
一直想堵住他的唇,之前種種顧忌讓完顏徽怯于這麼做,現在他決定暫時拋開一切,暫時滿足自己長久以來的想望。既然在他眼里,自己已屬暴君之流,那麼做什麼荒唐之舉,都有了名正言順的理由。如果暴君的頭餃能夠讓他甩開道德的枷鎖,光明正大的愛上他的話,他願意成為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