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她只能不斷努力復健,她得盡快復元,她迫不及待想要回到齊藤真逸身邊。她將她的想法告訴陪伴她復健的歐陽少捷,他則表示鼓勵與支持。
在加拿大國家公園的人行步道上,她不穩地踩過滿地楓葉,走向等待她的歐陽少捷。
在終于接觸到歐陽少捷的雙手時,她激動地喊著︰「可以了!我一點也不會感到不舒服!」
「嗯……」歐陽少捷的眼神始終是那麼溫和,「但還是不能太心急,醫生說那樣反而不好,慢慢來吧!」
她興奮地點點頭,雖然已經不太需要歐陽少捷的攙扶,他還是盡責地摟著她的腰,以支撐她上半身的重量。
這一幕落入在遠方窺伺的齊藤真逸眼里,由于距離遠,他听不見他們談話的內容,但是卻听見自己心碎的聲音。
他知道羅莎又回到歐陽家的消息,拋下一切趕到加拿大,沒想到……羅莎居然再次背叛了他,投入另一個人的懷抱,他早該知道的,她博取他的信任,讓他一步步放松對她的限制,全都是為了要回到歐陽少捷的身邊。
憤怒與嫉妒像洪水一樣,沖垮了他的理智,但是他已經心力交瘁,無法燃起復仇之火,他轉身離去,決定讓自己走出羅莎的生命。
第九章
在寒冷的催逼下,楓葉片片凋落。
加拿大的秋天美得像一幅畫,羅莎卻無心欣賞。經過長期努力不懈的練習,她已經能夠完全舍棄輔助設備,以雙腳支撐自己的重量,並且自由行走了。
但是現在她卻覺得渾身疲軟,雖然仍站立著,但襲來的暈眩卻隨時有可能讓她昏倒。
「不可能的……不會的……」這些話她已經喃喃說了很多遍,聲音時大時小,像是在說服自己,也像在對歐陽夫人以及歐陽少捷保證。
她一張小臉蒼白,嘴唇輕抖,手里死命地握著華語日報,仿佛那樣就能將令她心碎的報導抹去。
「我打電話問過你舅舅,他說消息沒錯,與他訂婚的小姐是日本川口集團的三小姐,川口雅子,而且報導的日期也是正確的,翎翎,我看這次他是真的對你死心要結婚了。」歐陽夫人如釋重負,這樣一來,齊藤真逸那家伙就不會再來糾纏他們家的翎翎。
「媽!」歐陽少捷以眼視示意母親最好閉嘴,因為羅莎的臉色已越來越蒼白。
「我的天啊!翎翎,你該不會真的喜歡齊藤真逸吧?他脾氣古怪又冷得像塊冰,根本不適合你,他只知道一天到晚把你關起來,愚蠢的以為這就是愛你!」
「媽!」
歐陽少捷不得不再次提高音調制止,因為此刻的羅莎像外面的楓葉一樣,頹軟地跌坐在沙發里,然後開始啜泣。
「我的天啊!」歐陽夫人掩著嘴,一臉的不可置信。「翎翎,你——」
羅莎無聲的哭泣著,傻傻地盯著報紙,淚水不斷滾落,染濕了報紙,直到報導齊藤真逸訂婚的那一欄變成模糊一片。
「翎翎!」歐陽夫人不以為然地走過去拿走她手中的報紙,敲著報紙上齊藤真逸的相片道,「他是個自私、專制又殘酷的人,這種人你逃離他身邊都來不及,現在他要跟別人結婚,你應該感到高興才對,至少這表示他已經徹底放棄你了啊!」
後面這句話,惹來她更多心碎的淚水。
「他不會的,一定是他不知道我在這里,一定是他以為我又失蹤了,或者他認為我不告而別……」她揣測各種可能的原因,就是不願承認他不愛她了。
他怎麼能不愛她?當她恢復記憶的時候,便清楚了自己對他的感情,他的確專制自私得不近人情,但是她愛他!
不忍心看她被悲傷吞噬,歐陽少捷決定了,「你的腳應該可以走很遠了吧?」
羅莎抬起淚眼,點點頭。
「我們去香港找他,既然他決定在香港訂婚,就會留在香港準備,我們去香港找他!」
實際上,歐陽少捷曾經多次試圖聯絡齊藤真逸,告訴他關于這幾個月來發生在羅莎身上的事,但是天蠍星號來往于各港口間,而且停留時間往往不多,所以當他得知他停泊的港口而試圖與他聯絡時,通常都已經慢了一步。
「不準去!」歐陽夫人威脅地看向兒子。「我反對你帶翎翎去,那根本就是拿熱臉去貼人家的冷。拜托!人家都要訂婚了,你帶著翎翎去是什麼意思?求他回頭嗎?這不剛好證明翎翎是被拋棄的嗎?我們翎翎要什麼樣的男人沒有,只要等她腳傷完全好了,重新出現在社交界,有哪個男人不為她傾倒?」
歐陽少捷這次打定主意不再听他母親的意見,他又問了一次︰「你想去嗎?」
羅莎揚起臉,收起淚水,堅定地點頭。
「那好,明天動身,不過……」他不放心地看了脆弱的她一眼,「最好有心理準備。」
「喂,等等——」歐陽夫人緊張地看著他們兩個,「你們不是當真的吧?」
「媽,翎翎願意去,你還認為她對齊藤真逸不是認真的嗎?」
歐陽夫人思索了一會兒,突然又像連珠炮似的發起牢騷,「既然這樣,那個家伙怎麼可以跟別的女人訂婚呢?是我們家翎翎先愛上的耶!我看我得先打個電話給你舅舅,讓他安排安排,萬一來不及,先砸了他的訂婚典禮再說……干脆我也去好了!人多好辦事。」
???
大雨洗淨了香港市區原本滯悶的空氣,馬路上未退的積水閃著霓虹燈炫麗的倒影。
羅莎在酒店前的人行道上等候,雨後濕冷的空氣隨風竄入她單薄的衣衫內,她不禁雙手環胸,瑟縮地繼續等待。
謗據莊軒的查探,齊藤真逸目前暫時住在這家酒店,這家酒店也將是他舉行訂婚典禮的地方。她堅持不讓任何人跟來,一個人痴傻地在酒店前等待。
當齊藤真逸高大的背影自銀色的朋馳轎車中走出來時,她立刻認出了他。
「真逸!」她興奮得顫抖,穿過無人的馬路,在酒店的半圓形階梯底下喚著他。
齊藤真逸回過頭,看見了她。他的眼中有驚訝、憤怒,更多的是對她的眷戀,但他很快抹去那一部分。他站在階梯上,像座冰山一樣地冷冷凝視她。他必須費很大的勁,才能阻止自己不去擁抱那因濕冷而顫抖的身體。
「真逸……」她期待地叫著他。
他雙頰明顯凹陷,一向炯亮的雙眼失去光彩,高高在上的姿態,看來更加與世隔絕。而令她感到害怕的是,他眼中激烈的感情消失了,看著她的神情就像看著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她明顯地听見自己局促不安的心跳聲,他的冷漠不語比勃然大怒更為駭人,但是她必須走向前去,她必須解釋!
但她踩上第一階的腳步卻被一道細軟的聲音阻住,是從朋馳轎車里同時和齊藤真逸走出來的一個女人,她顯然就是川口雅子。她自然地將手伸入他的臂彎中,細碎地說了一連串的日本話,神情戒備地自他的胸前側臉看她。
齊藤真逸用日本話回答︰「沒什麼!」然後故意將手環過川口雅子的腰,親昵地摟緊她,而看見羅莎眼底閃過明顯的痛苦時,他心底升起一絲報復的快感。
爬很多層樓梯對剛復健餅的雙腿來說是一件困難的事,但她並不打算眼睜睜地看著他轉身入內,因此她趕緊開口解釋——
「我被綁架了!」她成功地看見他的腳步猛然煞住。「當時歐陽家出了一筆錢尋找我,為了那筆錢,台灣道上的兄弟開始搶奪我,我們在隧道里發生了車禍,我受到重傷,雙腿骨折,歐陽夫人把我接回加拿大做復健,所以我沒有回來找你。」她一口氣說完,她知道自己說得雜亂無章,但她相信他能夠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