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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梅 第10頁

作者︰明了

他的話讓蘇毓秀原本輕松帶笑的表情一下子僵住,她定在那里說不出話。

看著她痛苦的眼神,連雲的手指再次拂上她白玉般的臉頰,輕輕地,柔柔地道︰「毓秀,我不喜歡你在我面前強顏歡笑,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記住,不要讓自己太累了。」

連雲溫柔得仿佛要滴出水來的語調和觸模讓蘇毓秀不自覺地點頭。

當天下午——

「夏天,悅己,你們可知道這堡里有什麼好風景的地方?」打算尋個好地方去彈琴的蘇毓秀征求夏天和悅己的意見。

「這個我來說吧。」悅己迫不及待地搶著邀功,「小姐,你這個問題可是問對人了。」她得意地賣弄,「雖然我才來了三天,但可已把這風馳堡逛了個透徹,沒什麼地方我不知道,沒什麼人我不認識……」

「既然知道,那就快說吧,別在這里浪費時間。」夏天不耐煩地打斷她。

悅己給了她一個白眼,還是停止了吹噓,答道︰「後邊的花園里有個亭子,是個不錯的地方。我來帶路吧。」

蘇毓秀微微點頭,表示贊同。這次她沒忘了她們的另一個伙伴,叮囑︰「別忘了帶上小小。」它可是臨走前鐘靈送給她的寶貝狗狗。

于是三人一犬浩浩蕩蕩地出發——其中,毓秀兩手空空,悅己懷抱古箏,夏天牽著小犬。

屋外是一片小小的梅林,一株株孤傲的梅屹然挺立,一朵朵雪白的、粉紅的、鵝黃的花骨朵競相綻放。一陣微風拂過,淡淡的馨香撲鼻而來。

蘇毓秀深吸一口這芬芳的幽香,腦海中忍不住啊現家中那株陪她多年的梅。娘可有好好照顧它呢?

思想間,他們已走出連雲的居所——雲苑,沿著石板路徑往外走。石徑兩旁栽植著不知名的矮樹,因是冬天,這些樹木都沒什麼綠意。

走出幽靜異常的庭院,又穿過縱橫交錯的走廊樓道和精美的木造大門,她們終于抵達了竹園。

竹園,聞其名,當然是以「竹」為主,另有假山錯落其間,池塘清淺通透,整個布局十分優美。雖然是冬天白雪茫茫,但這里居然還有綠色,因為竹子不論一年四季、嚴寒酷暑,都是那麼翠綠,那麼郁郁蔥蔥。

穿過竹林,穿過假山,她們便看到一個巧奪天工的四角亭,那亭子特意地仿建前代的樣式,有一股渾厚的古樸氣息。亭子上方懸著一塊四方長型的紅木匾額,額上的字跡蒼勁有力,書著「竹間亭」三個偌大的墨黑大字。

再拾級而上,踩過數十級石階,三人終于算是抵達了目的地。

悅己放下抱在懷里的古箏,置于石桌上。蘇毓秀先坐下,之後,她示意夏天和悅己也坐下。夏天也不扭捏,直接就在蘇毓秀右邊坐下。

見此,悅己忍不住狠狠瞪了她一眼,沒規矩。但夏天都坐下了,她再堅持什麼,也顯得沒什麼意義了,于是她躊躇一下,終于也坐下了。

三人靜靜地欣賞眼前的美景。她們面前有一座假山,而假山前面是三四簇青翠的竹子,它們在微風中舒展著枝葉,左右搖擺,發出「沙沙沙」的響聲,這聲音仿佛是它們在贊譽冬天的美麗。

此情此景,讓蘇毓秀詩興大發,忍不住吟道︰「綠竹半含籜,新梢才出牆。色侵書帙晚,陰過酒樽涼。雨先娟娟秀,風吹片片香。但令無剪伐,會見拂雲長。」這是杜甫的詩。

坐在她右邊的夏天也配合地念了一首劉兼詠新竹的詩︰「近窗臥砌兩三叢,佐靜添幽別有功。影鏤碎金初透月,聲敲寒玉乍搖風。無憑費叟煙波碧,莫信湘妃淚點紅。自是子猷偏愛汝,虛心高節雪霜中。」

詩興過去後,兩人不禁覺得方才吟詩作對的舉動有些酸溜溜的,頗有幾分呆秀才的味道。想到此,不禁相視而笑。

一時間,姑娘們清脆亮麗的笑聲給這寂靜的庭園添了幾分人氣。

眼前這一片大好的竹林突然讓蘇毓秀想到另一個「林」,不過此「林」非彼林,她想到的是那個杜若「霖」。適才,听了大哥的一番話後,她就覺得那個名叫杜若霖的姑娘似乎對她懷有莫名的敵意。

「你們可知道堡里有位杜若霖姑娘?」她詢問身邊的兩個人兒。

「知道。」夏天和悅己異口同聲答道。

「杜姑娘是大爺的遠房表妹,因為父母雙亡,所以投靠了大爺。她是個又漂亮又能干的姑娘,幾年前,就開始輔助大爺管理堡里的事務,在堡里的人緣很好。」做這番說明的是悅己。

「還有呢?」蘇毓秀微微皺眉,她想听的悅己沒說,她沒興趣的倒說了一堆。

「還有……」悅己支吾了一下,不知該不該說。

第4章(2)

傍她解圍的是夏天︰「小姐,不如你直接問你想知道的是什麼?」

「夏天!」蘇毓秀嬌嗔地叫夏天的名字,臉上暈出一片粉紅,惱羞成怒,「把你們知道的都說出來不就成了。」

「好,說就說。」夏天悠閑地蹺起二郎腿,食指向悅己一伸,理所當然地把任務推給她,「悅己,你來說。」

悅己狠狠瞪了她一眼,還是接了任務︰「小姐,是這樣的。听說,听說……」她又遲疑了一下,終于一口氣把話說了個完整,「听說姑爺喜歡杜姑娘,只是杜姑娘,似乎對姑爺無意。不過,小姐,這只是府里面的傳聞,你可千萬別當真。」最後,她還不放心地做了聲明。

不過已經說出口的話又怎可能當作不存在,況且人總有種劣根性,越是不讓做的事就越要做,所以悅己亡羊補牢的話根本就無濟于事,蘇毓秀已經當真了。她開始懷疑是不是她阻擋了大哥的幸福,也許沒有這樁婚約,也許再給大哥更多的時間,他能獲得美人的芳心也說不定。尤其,現在看來,杜姑娘確對她有種莫名的敵意,那豈非代表大哥還是有希望的?而她的出現,不是徹底阻斷這種可能性的發生?也許,也許,她應該……

當她消極的個性忍不住朝對自己最不利的方向思考時,聰慧的夏天適時拍醒了她︰「小姐,在一切明了前,切勿因為一些莫須有的謠言而做出令自己後悔的決定。」

「可是……」她也許阻礙了大哥的幸福呵。只要一想到這一點,她的心髒就一陣抽緊。當初,姐姐和景臣成親時,曾帶給她的那種痛徹心扉的苦澀滋味,她實在不想讓另一位姑娘也品嘗到。尤其她是罪魁禍首!

雖然蘇毓秀沒有明確地把她的意思訴諸于口,但夏天似乎已洞悉她的想法,她拋掉平日常有的戲謔,用少見的嚴肅表情說︰「小姐,就算你有什麼憂慮,也請在確定了姑爺和杜姑娘真是兩情相悅之後再來煩惱好嗎?在這之前,無論你有多少假設,都不過是庸人自擾罷了。何苦呢?再說了,就算他們以前有過些什麼,現在也晚了,你和姑爺已經是夫妻了,人有時也要自私地為自己考慮一下。」

蘇毓秀沉默了,她不否認自己多愁善感,思想消極,愛鑽牛角尖子,可是她有什麼辦法,天性如此,想改也不容易呀。所以,所以夏天要她少想一點,少憂慮一點,根本就是不現實的說。

「你和他還沒圓房吧?」夏天無視蘇毓秀的煩惱,直言不諱地問。雖然她用的是問號,但事實上,于她,這點是毫無疑問的。

「你、你……」你怎麼知道的?因夏天露骨的言辭,蘇毓秀的臉刷地變紅,她羞赧地低下了頭,問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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