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宴會廳中鮮少人把注意力放在陰暗的角落,韓烈勇隱匿在其中,注視著宴會的變化,避開不必要的麻煩。
韓烈勇銳利如鷹的眼眸掃向熱鬧非凡的宴會廳,俊美的臉龐如冰雕冷硬,偉岸的身形散發著無形的霸氣和掠奪的狂勢。
常年運動的黝黑大手緊握手中的杯子,琥珀色的酒液倒入他的口中,辛辣的灼燒他的喉,直入他的胃,引起陣陣的溫意卻融不掉他冷硬的冰寒之氣。空的酒杯被身後的女子向前注滿後,再次隱入黑暗中,快得似乎不曾現身過。
韓烈勇向來不喜歡參加社交活動,寧可待在幫里處理幫務或與敵人對峙,也不喜歡穿西裝當標本。
天地幫無緣無故成為台灣黑道大幫是意外中的意外,年少氣盛的他原只是個逞凶斗狠的青年,有幸結交一群有志一同的伙伴,憑著一股義氣,逐漸在江湖上混出名聲。
爾後,黑道中的各大幫派紛紛邀他入幫會,過多的規矩讓他厭煩,向來稱王慣了的他不喜歡稱別人為主,在各幫派的追逐間,于二十歲那年組成天地幫,十年後的今日,成為第一大幫,並非他盡力擴展勢力,而是過多的幫派深恐天地幫鋒頭過大,一再的派人找麻煩,在煩不勝煩的心態下,他開始清除惱人的障礙,這便是天地幫闖出名號的真正原因。
幸好這兩年來,仍有不甘寂寞的老鼠結群鬧事,讓韓烈勇練練筋骨、打發時間、消耗體力。不過這兩個月來,幫中一切平靜得像寧靜的湖面,激不起半點波濤。
鬧事的老鼠們似乎隱匿在地洞里,不敢探出頭來。
悶……三十年來,韓烈勇首次嘗到極度煩躁的挫折感。
或許就是悶,他才被得力的心月復──包仲強和卓勝利成功的拐騙到豪門宴會上,美其名是陪著伴唪翎翎赴宴,哄得她減輕注意力,事實上他們私下建議,另外挑個有資格當幫主夫人的女人,別把精力浪費在蕭翎翎的身上。
韓烈勇冷漠的瞥向遠方笑得燦爛如花的蕭翎翎,知道包仲強和卓勝利打從心底瞧不起她。
不曾追問伙伴原因,那並不重要,他從不把時間浪費在女人身上。他不強迫女人,女人卻如潮水般前僕後繼的擠上他的床,只要對胃他向來全盤接收,毫不拒絕,膩了就用金錢打發,簡單的金錢交易,方便又省事。
蕭翎翎這幾年來一直是他的伴,不代表他忠于她或特別鐘愛她。她聰明的謹守本分,從不過問他的事務,是她唯一待久的原因,絕非外界傳聞她是天地幫內部挑選的準幫主夫人。
他的唇邪邪的往後一勾,畫出一抹冷硬無情的曲線。
沒有婚姻的保障下,他絕不許任何女人懷有他的子嗣。
娶蕭翎翎?
韓烈勇冷眼掃向她,眯起眼像頭一次審視她艷麗的容顏,無端升起一股心煩意厭,俊眉不悅的挑高,冷眼旁觀她待人處事的態度。比起三年前,她更囂張、高傲和自視不凡,真以為幫主夫人的身分唾手可得?他撇嘴,無情閃入眸底。
懊送走她,省得麻煩。
突然,一抹清亮的身影,攪入俗不可耐的宴會中。
韓烈勇鷹眼微眯,薄唇微微扯出一抹深思趣味,目光如鬼魅追隨她。當他掃向她身旁的陪伴者,縴縴素手柔順的搭著蕭大雄粗肥的臂彎時,薄唇不悅的抿緊,泄漏他的怒意。
蕭大雄是蕭翎翎的父親吧!有多少女人因為父親的貪婪,主動躺在他的床上。蕭大雄便是其中之一,讓親生女兒爬上他的床,期望捉緊靠山往上爬。
他俊眉攏聚,思索著。她跟蕭大雄的淵源和關系是?傳聞蕭家人的私生活相當靡爛,難道她是蕭大雄的新歡?一股突如其來的不快涌上心頭,烈酒再次傾入喉中,卻平復不了心頭的煩躁。
閱女無數的他深知她絕非最美、最艷的女人,該死的為何眸光如同黏住般,如影隨形的隨著她的身影移動、無法轉離。
清靈的臉蛋嵌著黑晶般的黑眸,讓人渴望得想窺探;如玉的容顏,引人想踫觸那絲質般的觸感;水水女敕女敕的紅唇,強烈的散發出引人偷嘗的誘惑。
懊死!韓烈勇暗暗詛咒著,隨即錯愕的發覺,他未曾如此注意過任何女人──而她還不算個女人,該是個青澀的小女孩!像不沾塵間俗事的小精靈,笑顏純真且無邪。
他要的女人該是知進退,游走于生死間,視生命于無物的人!不該是這種養在玻璃屋中,讓人疼寵的嬌貴花朵,禁不起殘酷風雨的摧殘,過不了黑道腥風血雨的生活。
不該……照理說,她不該會吸引他全部的注意力!他發出不屑的輕哼聲,無法接受這事實。
他異樣的反應,讓暗處的三人交換著不解的眼神,生平頭一次幫主的目光直瞅著陌生的女子不放,輕聲交談數句後,女子悄悄的往更幽暗的地方退去。
蕭大雄伴隨著陳靜怡游走眾多賓客中,甜美的笑意始終掛在她清靈的臉龐,有禮的舉止,宛如走出玻璃屋的嬌嬌女。
驀然間,韓烈勇唇瓣畫出一個弧度,散出一抹淡笑。
逮到了。
他目不轉楮的盯著她,專注異常的鎖住她的一舉一動,良久過後,他捕捉到一抹狐狸似的精明笑意,像光掠過她的黑瞳間,快得讓人誤以為是錯覺。
是錯覺嗎?他有所懷疑,繼續盯下去,半晌後,再次逮到。
狩獵的樂趣被挑起,他黝黑的大手往後一揚,冷硬的唇再次彎出笑意。獵物現身了,該是狩獵的時刻!
暗處的兩男一女倏然現身,站在他的身旁。
「她是誰?」韓烈勇眸光直揪著獵物,問題扔向旁人。
女子低著嗓,恭敬道︰「陳靜怡,蕭大雄的嬌客,這一個月以來,他非常熱心的領著她游走社交圈。」
「哦!你怎麼知道?」韓烈勇俊眉有趣的挑高,眸光閃過一絲詭光。
他稍早即注意到蕭大雄以護花使者之姿站在她的身旁,老謀深算的蕭大雄是只卑鄙的老鼠,她怎會跟他扯上關聯?有趣,著實有趣!
女子低聲道︰「先前注意到幫主的目光,命人清查。」
「哦!」韓烈勇目光瞅著宴會中的身影不放,哼聲中帶著一抹譏諷,心思詭譎令人看不透,示意女子說下去。
「陳靜怡留美五年,主修鋼琴。一個月前才返回台灣,目前住在圓山飯店,蕭大雄是她父親的好友。」
又瞧見她唇邊那抹笑意……是甜笑嗎?韓烈勇眯著鷹眼,銳利的觀察著。
混跡江湖多年,憑借他的江湖經驗,什麼是這個小女孩的真面目呢?真的如外表般的清純無害嗎?
他灼熱的眸光再次如影隨形的跟著她。
他的獵物呵!
陳靜怡秀眉微微的皺起,敏銳的感覺到一股火般熱切的目光,總是如影隨形的追隨著她。
是誰?她幾度小心的隨著那抹感覺,不下數次不著痕跡捕捉,可是成效不彰,始終捕捉不到那道目光的主人。
那道目光讓她激起一股樂趣,有棋逢對手的感覺。
這場按仇游戲至今非常的順利,無所謂的高潮迭起,讓她覺得失望,復仇的甜美滋味大打折扣。
肥美的魚兒該是四尾,如今三尾已釣,一尾仍在外圍游得舒服樂哉,她豈會睡得安然、自在?
哦喔!捉到了,不信逮不到!她清澈的眸光掃向那熱切的眸光,與他在空中交會,原來那人躲在陰暗的角落,難怪她會數度錯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