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活得下來嗎?
望著臉色白如死灰的李維煌,莫巧絹不由得替他擔憂。傷口雖然已經處理好了,可她畢竟不是大夫,要是真出了什麼事,該怎麼辦呢?
她捏著手巾輕輕的拭去他額上冒出的汗珠,小手更是時時刻刻測量著他的額頭,唯恐他發高燒。
「小姐?」琪兒輕聲喚著失神的莫巧絹。
「什麼事?」她拉著琪兒走到小廳,不想打擾到他的安眠。
「小姐,你留一個大男人在房里,終究不是辦法。」琪兒依然對李維煌的存在很不以為然。
「不然你要我怎麼辦?他再三交代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他的行蹤,我只好暫時留他住在這里。」莫巧絹認為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他身受重傷,她根本沒有辦法開口趕他走。
「可是萬一讓老爺和夫人知道了,那小姐就麻煩了。」琪兒擔心事情萬一泄漏出去,她這個丫鬟非被剝掉一層皮不可。
「你不說,我不說,我爹和我娘又怎麼會知道?琪兒,難道你想背叛我?」莫巧絹瞪著她。
「小姐,琪兒不敢!只是你快要進宮了,要是讓人知道這件事,不只小姐的閨譽蒙羞,就連老爺也會背負欺君之罪。小姐,請三思……」琪兒怕她一時胡涂,犯下一輩子無可彌補的錯誤。
「夠了,不要再說了。你先下去,替他準備一些補血的膳食。」莫巧絹欲打發琪兒離去,她需要好好地靜下心來想清楚。
「小姐!」琪兒還想勸她。
「下去。」莫巧絹又瞪地一眼。
琪兒這才心不甘情不願的離去,嘴中不停地咕噥著。
莫巧絹轉過身,見李維煌仍然沉睡著,便坐到桌旁,雙手捧著臉蛋沉思。
琪兒說得沒錯,要是她收容男子住在閨房中的事傳了出去,她的閨譽受損不打緊,若真連累爹爹蒙受欺君之罪,那她如何對得起全家人?
就算她不願意入宮,存心逃家,也不能要李維煌帶自己離去,若是別人誤會莫相爺的女兒跟人私奔,那她爹有何面目見人?
不如她獨自一人偷偷離去……
可是,李維煌傷得這麼重,她又怎麼能夠拋下他一走了之呢?
而且她一個姑娘家,又能走到哪兒去呢?
她究竟該怎麼辦才好?
思緒迷亂的她想著想著,竟伏在桌上睡著了——
「小姐!」琪兒回到房中,見小姐伏在桌上睡著了,便將手中的托盤放在桌上,再輕輕的搖醒莫巧絹。
「怎麼了?」莫巧絹悠悠醒來。
「我端來一盅人參雞湯。」
「不曉得他醒了沒?」莫巧絹走到床旁,見李維煌仍然沉睡著。
「小姐,不如先叫醒他,吃點東西比較有元氣。」琪兒建議道。
「也好。琪兒,你去吩咐廚子,今晚我要在房里用膳。」莫巧絹擔心他在自己用膳時出狀況。
「小姐,那雞湯……」
「我來喂他就行了。」
琪兒一听小姐要伺候別人,不禁花容失色。「這怎麼行?小姐你是金枝玉葉,而他……」
「金枝玉葉也沒什麼了不得的,你快照我的吩咐去做。記得多準備—點飯菜,我想他那時也該餓了。」
「是!」琪兒懷著不悅的心情退下。
莫巧絹轉身想叫醒李維煌,沒想到他已經睜開雙眼。「你醒啦?」
「嗯!多謝小姐的救命之恩。」李維煌在她們主僕爭論時就已醒來,听見她這樣盡心的照顧自己,他心中好生感動。
「用不著客氣,你別忘了,我救了你,你這條命算是我的了。」莫巧絹輕輕的扶起他。
「是呀!我一時忘了。」李維煌見她說得天真,忍不住咧嘴笑了起來,只是身子尚未痊愈,因此笑得有些勉強。
「喝點雞湯吧!你流了那麼多血,要多吃點才恢復得快。」莫巧絹端起雞湯,欲親自喂他。
「我自己來就行了。」李維煌不願再麻煩地。
「你手受傷不方便,還是我來吧!」莫巧絹指指他右肩上的傷,「萬一扯動傷口,豈非弄巧成拙?反正你將來有的是機會報答我,不用怕煩勞我的。」
李維煌盯著初見時驚為天人的她,此時心中又添一份情愫,深深為其傾心,他輕輕的頷首。
莫巧絹一口一口的喂著他,好奇的將心中的疑問道出︰「對了,是誰傷了你?還有,你是什麼人?為什麼逃到這里來?」
「女孩子家還是不要知道這種血腥的事好。」李維煌無意將這場腥風血雨的是非告訴她,他不想嚇著她。
「不行,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一定要告訴我。」莫巧絹見他不打算說,嘴便嘟了起來。她是那種好奇心很重的女孩,如今好不容易遇著如此不尋常的事,不問個清楚明白,她恐怕會寢食難安。
「我當然知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只是這種事你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可是你現在住在我這里,我總不能連你怎麼受傷的都不知道吧!」她嬌嗔的瞅著他。
面對她的憨態,李維煌實在硬不下心來拒絕她。
「我被追殺!」他透露其一。
「追殺?」莫巧絹原本黯淡的眼神為之一亮。
李維煌見她神情有異,不由得笑問︰「我被人追殺,你犯得著這麼高興嗎?」
「不是啦!我只是很奇怪‘追殺’這個字眼怎會出現在你身上?你做了什麼事情被人追殺?你是殺了人,還是江洋大盜?」她興趣盎然的追問。
李維煌不料她會問得如此直接,入口的雞湯差點吐了出來,他的救命恩人怎麼一點也不像千金小姐?!
「說啦!如果都不是……呀!難道你是采花大盜?」此話一出,她突然感到有些不安,若眼前的李維煌當真是采花大盜,那她豈不是自尋死路?
這下子李維煌真的忍不住地狂笑起來。
「快說!」莫巧絹不依的用另一只空著的手點點他的肩頭。
他李維煌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一道聖旨就可以召進宮來,犯得著去當「采花大盜」嗎?
他按住她的手道︰「我沒有殺人,也不是江洋大盜,更加不是個采花賊。」
「那為什麼有人要追殺你?」莫巧絹的眼神又黯淡下來,本以為他會說出什麼轟轟烈烈的故事,結果等了半天什麼都不是,不免失望透頂。
「你這麼希望我是嗎?」
「也不是這樣說啦!」莫巧絹嘟著嘴,明明一副大失所望的樣子,卻還在苦苦掙扎著說不是。
「那到底該怎麼說?」李維煌並不打算把真相告訴她,他不是不相信她,只是不想讓這件殘酷的事影響了她純淨的心靈。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一輩子保護她,讓她永遠如此純真無邪。
「我……我只是……呀!你握著我的手做什麼?」莫巧絹突然發現自己的手包覆在他的大手中,異樣的感覺霎時涌入心扉,令她臉紅耳熱,不知如何自處。
「你的手好女敕。」他粗嗄的嗓音似有魔力般的蠱惑著她。
「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放手啦!」
莫巧絹的臉紅得宛若彩霞,心里又急又慌,但就是吐不出什麼罵人的字眼來。目光微帶怒意的瞅著他,卻在他似笑非笑的眸子中融化,她連忙收回視線,不敢再直勾勾的瞅著他,仿佛怕被他火熱的雙眸給灼傷。
「姑娘,你叫什麼名字?」李維煌決定帶她進宮。雖然他們之間清清白白,可是他住在人家姑娘的閨房中是千真萬確的事,若他不願負責任,又怎麼對得起她呢?
再說,她長得如此甜美,不帶回宮里好好的珍藏起來,他如何能夠放心呢?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咱們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難道姑娘不怕流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