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向前走了幾步,想看得確定一些,男子突然拉了她一下低聲道︰「好像不對勁,你不覺得這里太靜了嗎?」
漁船燈火搖曳,卻不見人聲嘈雜。人影晃動,寂靜得就像死域。
女子停住腳步,警覺地看看四周,耳邊突然響起一串銀鈴般的笑聲,他們兩人面前出現了很是奇妙的一幕,江上小船上的油燈燭火從南到北一個個順應熄滅,船上的燈火每滅一個,岸上就會亮起一個紅色的燈籠。
等小船上的燭火全滅了之後,岸邊伸延至江中的木板搭造的碼頭兩側亮起了數十個紅色燈籠,猶如漂浮在江水上一般。紅暈的光影下,木板上鋪得雪白的蒲席呈淺橙色,上面擺著時令干果、鮮花素食,一名穿著暖色衣裙的女子斜靠在水磨靠幾上,舉杯相邀身穿著黑色衣裙的美艷女子。
「莫管家,別來無恙。」
莫婷婷眼中驟然閃過一道殺機,一字一句地恨聲道︰「花、非、花!」
「遠山落日,水映紅霞,如此美景,只有在這里才可清楚地看到,好可惜哦,你們來得太晚了,不過像現在這樣烏江夜船,江上浮火的景色也不錯啊。為了看這種景色我可費了三百兩銀子把這江邊所有的船都買下了,並讓那些漁夫乘早回家休息,就怕俗人打擾呢。」
花非花搖動著手中的玉杯輕笑著道︰「沒有想到能踫到莫管家,相逢即是有緣,這般美景,要不要同賞?」
「花非花,你不要太過囂張!」
莫婷婷氣得渾身發抖,她扮作貌不驚人的丫環潛到謝清影身邊,又跟隨謝清影潛入慕容家,全是和花非花學的。別說那些身份尊貴的公子小姐們,就是一般人也很少會在意比他們地位低的人的心情和表情。不過這個時候,她對她行為上的明師除了憎恨之外,再沒有任何想法!
就是因為這個人,明目張膽地搶走了莫少主,還是在她看守的期限內,使得門主莫如幽震怒。她被踢出總壇而被發配到湘南,做些暗殺的工作,全是眼前這個人的錯!
「花盟主嗎?不知道有何指教。」
相對于莫婷婷的激動,在她身後面色蒼白的男子倒有禮貌得多。他的容貌讓人無法說出他到底有多大,光看他的臉會覺得他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但是看到他的眼楮後,會覺得那是只有不惑之人才有的智慧之眸,一再看到他全身氣息倦倦的模樣,又會感覺他應該活得很久了。
「謝映日……或者說真正的身份是凌雲派掌門謝笙前輩,非花一直久仰前輩大名,今日才得一見,只是不知前輩為何自毀清名,甘做殺手。」
花非花緩緩起身,收了嬉笑神情。即使是名揚天下的武尊,即使凌雲派只是偏安一角的邪派,但是她對于謝笙這個人還是不得不尊重的。
「我自己做我自己的事情,何必管別人怎麼看。」謝笙也不動氣地道,「花盟主,你有什麼事便直說吧,我可不信你這般大費周章只是為了賞景。」
「半個後前,我曾收過一封血書,信上說,他懷疑他的一雙兒女已經慘遭毒手,而出現在他親戚中的那兩個人有可能是假冒的。家中有人監視,他又從入冬起便染上風寒,一直臥床不起,即使想到親戚家看個真偽也力不從心。便懇求我,代他到親戚家走一趟,如果真是他的孩子告訴他們要記得回家,如果不是,就揭穿他們的真面目。」
花非花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道︰「寫血書的就是江南無影刀的謝老爺子,而他的一雙兒女就是謝映日和謝清影。這樣說,你們明白我為什麼站在這里了嗎?」
莫婷婷臉上青白交加,恨聲道︰「我先前就說要把那個老賊殺了,你偏不同意,說只要讓他起不來,讓人監視他即可,結果現在卻功虧一簣!」
謝笙卻認為莫婷婷太不講理︰「你把謝老爺子殺了後,謝清影還有心情游山玩水遇到慕容樓嗎?進而住到慕容家?她早就回家守喪了。失敗就是實力不夠,你不需要找其他理由。」
「你!」莫婷婷漲紅著臉看向謝笙,「你究竟為誰做事情,說出這樣的話。」
「我自是為我自己。王不見王,毒尊既然出現,我沒有勝他的自信,自然要走了。」
花非花對他們的爭論不感興趣,她遠眺夜色淡淡地說道︰「我想慕容家應該會兵分幾路到各個要道盤查吧,這個渡口離慕容家最近,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趕來。下一個渡口是百里之外,你們要怎麼選擇呢。」
花非花站在江邊,背景是一江碧水,燈燭倒映江中,她仿佛被熾熱的火團包圍了。燈籠里的燭火劈啪作響,淡淡地溢出絲絲清香。
謝笙臉色微變,燈籠內燒的分明是破壞大部分毒藥毒素的「明日花」,這般名貴的藥她竟然一下子燒了幾十燈籠,這種草藥只有施毒高手才會知道,估計是毒尊幫她準備的。
這樣即使他和莫婷婷聯手,也不可能勝得過花非花。
謝笙道︰「你究竟想要什麼?」
「謝家兄妹的情況。」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謝老爺子一定也是這麼希望的。
謝笙和莫婷婷對看了一眼,莫婷婷接口道︰「謝清影現在就在慕容家,而為了威脅謝清影,我們把謝映日藏在了常州的某個地方。」
一手交地址信物一手交接應人後,謝笙站在船上,長衫飄飄,翩然若仙。
「花盟主,今日所遭遇的一切,來日必當十倍回報!」
花非花負手微笑,「我等著。」
第八章
房內一瞬間陷入靜止狀態,甚至連呼吸都停止了。
眾人毫無心理準備地看向林天寶,而林天寶似乎比他們更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細長的雙眼,微黃的皮膚,衣裝因搭配得當才能展現出俊逸的一面。平凡的容姿和想象中的清美人、純美人、冰美人、辣美人、柔美人、小家碧玉、大家閨秀完全不同。
青衣微笑著說︰「寶寶,慕容家的慕容閣公子家世清白,人品俊秀,性格溫和,決不會讓你受委屈,你要不要嫁給他呢?」
「嫁……」林天寶遲疑地看向慕容閣,「莫飛紗說的婚禮……就是明天嗎?」
「對,你……你願意嗎?」快要听到答案時,慕容閣又慌亂起來,寶寶會答應嗎?
「太……太突然了……我從來沒有想過……」
慕容閣似乎從來沒有想過要听到否定的答案,他原以為林天寶是喜歡他的,或者是林天寶曖昧的態度給了他這種自信,現在看來,原來全是他的自做多情。
他突然就笑了起來,「寶寶,寶寶,其實你是討厭我的吧。」
慕容閣空茫的笑容刺痛了林天寶的眼,她恐慌自省,自己又在哪里說錯話了呢?「你胡說什麼!我怎麼會討厭……」
「你囂張什麼!長成這樣還敢拒絕我們家主,不過是個下人!家主無論說什麼你就說好!」林天寶一句話還沒有說完,旁邊就有一個人跳起來沖她叫嚷起來,因為聲音太高太快,她听得懂的只有「長成這樣!」幾個字。
「小瑜,別失了體統!」慕容琰先說了慕容瑜一句,然後朝慕容閣道︰「小綁,你可要想清楚了,她可是個下人……」
慕容玥听慕容琰憋了半天才說出這麼一句話,不覺「撲哧」一聲笑出聲來。
「大堂哥,你還是說不出狠話啊,下人又怎麼樣了,只要慕客家的家主看上了誰,為妻為妾還不是一句話嗎?」他轉頭嬉笑著對慕容閣說道,「家主,其實大堂哥的意思是,憑你的容貌、身份和地位要喜歡什麼樣子的女人沒有,干嗎非要喜歡個沒胸沒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