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髒被毫無預警地一擊,安風優停住腳步,臉色變得煞白。因為安風優臉色的改變,清水嵐神色也變得奇怪,一時間,沉默降臨在兩個人身上。
「對不起,」還是清水嵐先移開視線,「因為我在英國遇到了一些事情,心里……」
「你出去。」安風優冷冷地指著門外說道。
「……」清水嵐倔強地看著下逐客令的安風優,安風優緊咬著嘴唇回視他,不知不覺屏息,就在胸口幾乎要悶炸時,清水嵐轉過身去,走向玄關提起行李箱,安風優不覺安心吐了口氣。
但清水嵐並不是打開門出去,而是又走進屋內,當著安風優的面把行李扔到主臥室的地板上,「我就是不出去,你拿我怎麼樣。」
「你……你怎麼還會這麼任性……」安風優氣得渾身發抖,「你忘了你是做了什麼事被送到外國的嗎?」
清水嵐揚起惡質的笑容,「我都忘掉了,原來你還記得啊。放心吧,我有喜歡的女人了,不會對你怎麼樣的,或者你希望我怎麼……」
「啪」的一聲,安風優打斷清水嵐未說完的話,年輕男子白皙的臉頰上浮現的紅色指印足可以表現出她有多麼憤怒,「給我出去。要不我報警了。」
原本偏梳的劉海變得凌亂地遮住雙眼,也遮住了他一瞬間強烈的感情,輕輕地撥開長長的劉海,清水嵐微揚著下巴,噙著蔑笑,「報警?去啊,那些狗仔隊一定會高興的——清水透的前妻A子小姐!」
眼前一黑,安風優身子晃了一晃,伸手扶住牆壁,她拒絕讓自己被惡意擊倒地深吸了口氣,「你、你既然知道我和清水家再沒任何關系,又為什麼到這里來?」
「你以為我喜歡和老女人住在一起啊。」清水嵐再次移開視線,「要不是因為我沒有地方躲,我才不會找你。」
「我也沒有讓你喜歡。」安風優冷聲說,「我沒有和小表同住的打算。」
「我不是小表了,我已經比你高許多了。」清水嵐突然發起火來,他上前一步,惱怒地瞪著安風優。
安風優冷笑一聲︰「拘泥于身高,就是小孩子的表現。」
「你……」
打斷清水嵐反擊的是起居室的電話鈴聲,安風優原本在第一時間就想去接的,但她還是先對清水嵐說出了強硬的話語︰「我不歡迎你。」
說完了這句話就回頭的安風優並沒有看到清水嵐受傷的表情,即使看到了她也不會在意,渾身散發著拒絕氣息的女子在拿起電話時也是冷澀的語氣。
「喂,我是安風。」電話中傳來的清亮的女聲令安風優面容一整,「媽,啊,清水伯母,有什麼事情嗎?」
安風優不知不覺就用了敬語。清水伯母的聲音甜美,根本無法相信說話的人是有著十九歲兒子的中年女子。在伯母還是叫木村繪理子的時候,就是極為有名的聲優了。而現在她依舊活躍在聲優界,在每天晚上的十一點種就可以看到她為女主角配音的動畫片上映。
「不用改口呢,小優,你和小嵐一樣叫我媽媽好了。」清水伯母輕笑道。
我為何要跟著那家伙一樣稱呼啊。心里不快地嘀咕著,優暖昧不明地「哦」了聲,算作回答。
「小嵐應該平安到了吧。」
同動畫片中小女孩的嬌俏不同,此刻伯母的聲音中是有著母親的干脆利落。
「呃呃,媽,」這個詞幾乎在嘴里含了許久才模模糊糊地吐出來,「小嵐是從英國退學回來的耶,真的沒有問題嗎?」
「……」聲音空了一空,隨即伯母的聲音又響起︰「那孩子堅持……我……我沒有辦法,只好還瞞著爸爸,所以小嵐就讓你照顧了。」
「但是我現在是單身女子,孤男寡女的……」
眼楮瞥到嵐倚在臥室的門框上,似乎很在意地看過來,優連忙用手捂住話筒移動身子,背對著嵐的視線,她不想和伯母講的話被嵐听到。
「是啊,女子單獨居住非常危險呢,現在社會這麼亂,想一想就讓人擔心,所以小嵐和你住在一起也可以保護你啊。別看他那瘦弱的樣子,他空手道可是黑帶級哦。」
哼,誰希望小表來保護,她也學過防身術的。
「其實,小優,我想拜托的並不是只有這件事。」
清水伯母的話音低下來,充滿深沉神秘的意味,令優不知不覺問出聲︰「什麼事?」
「小嵐那孩子還是這麼任性,他不知道在英國惹到什麼人才逃回來的,請你好好保護他。雖然有些強人所難,但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請你照顧他,等到事情過去了,我就把他接回家。」
「伯母……」現在她實在不想和清水家的人有什麼牽扯啊。
「小優……其實小嵐他……」戛然而止的話因為一聲低嘆令優的心中涌起模糊而暖昧的感覺,但那種奇怪的感受也只是一閃而逝而已,因為清水伯母又繼續說起話來。
「小優,就請你多費心了,因為從小到大只有你可以制住那孩子。」
似在電話的另一頭屏息等待的氣氛令安風優說不出拒絕的話,「……我,我會努力照顧好小嵐的。」
明知說了會後悔的話但還是不得不說出來的感覺就像優這樣吧。滿心滿眼的悔恨在清水伯母高興掛了電話幾分鐘後,還無法有一絲一毫消減。
她為什麼非要和拋棄自己的人的弟弟生活在一起呢?而且那個人是比哥哥更惡劣的清水嵐。只要一想到當年他對自己做過的事情,就令即便是在夏季的身體都不寒而栗起來。
「阿優……」
後頸突然感覺到的熱氣令陷入冥想的優驚嚇得跳了起來。
「干什麼?」優瞪著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的嵐。
「想好沒有,我住哪間房?」
放下發出「嘟嘟」斷音的電話,優越過他,打開走廊最後一間房門,向里指了指,「你就住這間客房。」
「咦,比你的臥房小好多,但是也只有忍耐了。」
听到嵐滿嘴的抱怨,優真想用力踹他兩腳。
看到嵐從行李箱中拿出衣服掛進原本空空的衣櫃里,優還是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是她自己同意的嗎?同意清水嵐住下,雖然對以前的事情已經不在意了,但是她又怎麼會安心和他住在同一屋槽下。
「……嵐,你是怎麼騙過管理員的。」
「什麼騙,我說是你的弟弟是真話啊,還給他看份證,最後還把你交給我的鑰匙給他看了看。他就讓我上來了。對了,你大清早怎麼不在屋里,害我上樓沒有找到你,只好又下樓到超市買些垃圾食物填飽肚子。」
「鑰匙?我什麼時候給過你鑰匙了……」房間鑰匙她只給了編輯美奈,其他的她都自己拿著了,清水嵐怎麼可能拿得到?
還在疑惑之時,只听「嘩啦」一聲響,清水嵐在她眼前搖了搖一大串鑰匙道,「這不是嗎?」
仔細地看了看,安風優又瞪向他,「這里面哪里有我的鑰匙。」
「是沒有。」清水嵐又把一大串鑰匙裝回褲袋,「但是管理員不知道啊。號稱管理森嚴的高級公寓也不過如此,根本不安全。」
「是你太會騙人了吧!」
對清水嵐的不自覺把別人都看成笨蛋的做法,安風優不高興地低斥著。轉念後更加覺得自己的決定愚不可及,她揉著開始發痛的額角,「既然你住在這里,那麼彼此也要有個約束。」
「約束什麼,你又不是我什麼人。」
安風優的臉一冷,「嵐,別忘了你是寄人籬下。」
淺褐色如紗般的發絲下,漆黑的眼眸中因為氣怒而閃閃發光,這是他記憶中那個談笑間灰飛煙滅、清淡如水,無論他做了什麼事也會微笑著說「他只是孩子」的溫和女子嗎?那麼深的防備是單針對他這個人,還是他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