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思緒源頭猛一打開,身體所有感官仿佛才完全展現似的,疼痛不知從什麼地方開始細細密密地纏繞全身,骨頭就像散架一樣,身體某處似乎還有令人不安的麻癢感。
花非花費力地轉頭看去,肩膀處血肉模糊的地方,戈對正不知叮著多少黑翅的小甲蟲在吸食著她的血,啪嘶!舟,遇見猛虎獵豹都面不改色的武尊大人,這時竟也發出了同普通女孩子一樣的尖叫聲。恐懼和惡心感暫且壓低疼痛感,她猛然坐起身來,拍打著叮在身上的蟲蠅,順便踢飛不知死活呆在她腳邊「嘶嘶」吐著紅信的青蛇。
「怎麼……我為何落到這個地步……」
頭腦還是昏昏沉沉的,花非花按了按太陽穴,布質衣衫已被劃破,雪白的肌膚布滿劃傷和割傷,看逛來觸目驚心。
「對了,我是被扯下懸崖的。」
花非花仰頭看去,在黑夜里仿若無底的「懸崖」不過三十多米高,更有幾叢樹木橫附在峭壁上生長,她是因頭部曾受到撞擊而暈過去,估計是在半途因這些樹阻了一阻而沒被摔死吧。當然身下厚厚如睡墊般腐朽的落葉的也功不可沒。
如果連她都沒摔死的話,那麼那個……想扯著她一起死的混蛋肯定也健在嘍。
「莫非真是禍害活千年嗎?」
細細的申吟聲傳來,詛咒著老天不公的武尊停下說話,有些艱難地轉著上半身向身後看去。
「莫飛紗。」在她身後橫躺著的紅衣少年不是布天門中的毒尊是誰。這時她才知道自己的感官變得有多遲鈍,莫飛紗一直在她身邊!她竟絲毫沒感覺到。
「看來他也因撞擊而陷人昏迷啊。」心中一喜,花非花支撐著要站起身,巨大的疼痛傳來,右腳無法使力,她又跌趴在地。
「骨……折了。」
無法置信地盯著自己的傷腿,又看了看快要清醒的莫飛紗,花非花干脆不站起來,就爬著移近莫飛紗的身側。
「咦,這個人是莫飛紗?」
不經意的一瞥,花非花怔怔地移不開目光。面前的這個少年,結成發髻的發全都散亂開,發黑如墨,臉白得近乎透明。每次和他對視,都會因為他詭魅深邃的眼也無法盯他久看,所以至今花非花腦中的莫飛紗只是有一雙魅眼的面容模糊的少年。
而這時,白道人士最具威脅的敵人正靜躺在這里。修長的眉,眼緊閉著,長長卷卷的眼睫毛在眼下形成柔和的陰影,挺直的鼻子下是失去血色的唇,怎麼看怎麼像沉睡的貴公子,孱弱的美少年。
但這個人的確是曾僅憑一人之力ぞ天之內消滅掉桐城、千葉、崆峒三派,不留一具活口的邪派尊者莫飛紗。如果現在不殺了他的話。等他清醒時一定會殺了自己。對邪惡的人心存慈悲無疑是縱容犯罪。
咬了咬牙,花非花的手閃電般扣向莫飛紗的咽喉。
而這時莫飛紗,猛地睜開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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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對。
正因為看了那眼,而令花非花慢下殺著。
容納著藍天白雲的眼眸清清澄澄,純純粹粹得不含絲毫雜質,仿佛可映出世上一切之鏡的眸子映出她充滿殺機的臉。
這麼丑惡的面容是她的嗎?
一閃而過的這個念頭因莫飛紗想逃的舉動而驅散。當即,她的手又不加思索地壓在莫飛紗的脖頸上。
「阿娘,不要殺我……」「
「哎?」
「小莫會乖乖的,不會再惹阿娘生氣……」
當「阿娘」這個單詞的涵意和延伸意在花非花腦中由抽象化為形象後,武尊大人的怒意不足以用滔天巨浪來形容,她的另一只手也上來,掐住少年的脖子用力搖晃道︰「你這個臭小子,我這樣年輕貌美的臉有哪一點點像你阿娘了,敢這樣對我不敬,我不掐死你才怪!」
阻止花非花再次把對方送到鬼門關的是他的眼淚。那雙澄清的大眼充滿恐懼地看著她,充滿不解卻又似認命,大滴的眼淚流下來,潤濕了她的手背,熨燙仿若炙鐵的她。
「你是誰?」
這句話不加思索地月兌口而出。這個眼神無害,連生命受到威脅都不會自救,只會發抖流淚的人,和昨天那個殘酷的嗜血少年,怎麼也聯想不到一起。
花非花慢慢松開手指,同時戒備著,若見莫飛紗稍有反抗舉動,立刻格殺他。充滿賭局意味的舉動,有著自己也被反格殺的危險。
但少年根本沒反撲的意思,他一邊劇烈地咳嗽著,一邊張大嘴用力地呼吸著驟然而至的清新空氣,同時又哭得一塌糊涂。
見到花非花盯著他,少年嚇得縮成一團,渾身發抖又不敢哭得太大聲,一邊抽泣一邊打著嗝,連鼻涕流了下來,也是用袖口一抹了事。
「這……這個莫非就是毒尊莫飛紗的真面目。」
擊了一下掌,花非花恍然大悟地道。沒錯,這也許就是他為何獨居山頂的原因,其實毒尊是個弱智兒童來著。
若她沒和莫飛紗同處十日,更差點被他所殺的話,也許真會相信這個推測哩。
「孿生兄弟?」也許有,但和她一起跌入山崖的機率是零。
「雙重人格?」耶,這個到有可能。听阿如講過世上也有這種奇特的人,一個身體里面有兩種不同的性格。
「要麼是……裝的。」不會,莫飛紗那麼驕傲的人,若讓他裝成這麼白痴的樣子,他寧可去死。
況且她已折斷了一條腿,功力也只剩三成,而莫飛紗有波詭莫測的毒,看樣子也並沒受多大外傷,若兩人這時較量起來,會死的也許是她。
「阿……阿娘……」
「誰是你娘!」打斷花非花冥思的令她深惡痛絕的兩個字使她又充滿怒氣地回吼道。莫飛紗畏縮了一下,又縮成一團球。
「對……對不起……」少年頭埋在膝蓋里,渾身發抖地道著歉。
「咦?你頭受傷了。」少年的後腦勺的黑發因粘著褐色的固體物而糾結在一起,眼利的花非花一眼便看出那是干涸的血塊。
「嗯,頭好痛,但小莫會堅持住的。」少年慢慢抬起頭,露出怯怯的討好的笑容。
「頭受傷?」某種可能性又閃進腦中,花非花匍匐前挪,卻發現怎麼也靠不近莫飛紗,「你在干什麼?」花非花低喝一聲,成功地制止住莫飛紗本能的後移。
「因,因為阿……」在花非花的怒瞪之下,莫飛紗連忙把後一個「娘」字吐咽下肚,改口說道︰「您,您說過不要讓我接近您。」-
「不要緊,我以前說過的話我都記不清了,你也別當真。對了,」花非花露出只要是生物都會放下戒心的超可愛笑容,「我們就當才認識的兩人,彼此自我介紹一下可好。」
呆呆地看著她,莫飛紗突然又抽抽噎噎地哭起來︰「你不是阿娘,阿娘才不會對我笑。」
「那當然啊,我年少又美麗……你可以喊我阿姐。」
「可是你身上的香味好像阿娘,我記得她有一次抱我,身上就是這種好好聞的香味。」
臭小子,這香味是你下的毒啦。
「那我先說啦,我叫小莫,今年七歲,最喜歡和湟湟玩了。」
泵且不問「湟湟」是誰,光莫飛紗憨態可愛的表情就令花非花一驚了,隨著他的自報姓名和年齡更令她嚇了一跳,隨即又因與心中的猜想相符而竊喜。她抑制住想狂笑的沖動,支起上身,拍了拍少年的肩,語重心長地道︰「小莫啊,你失憶了。」
「啊?」莫飛紗不懂。
「你記不清我是誰了吧。」
「你是阿……不,你和阿娘好象。」微笑的臉有些抽搐,花非花咬牙笑遭∫唔,那真是榮幸,我叫花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