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快走。」秦情的臉就那樣被捂推著倒退到實驗室門口。
「……一萬七千元是怎麼回事?」
陰側側的聲音由室內傳來,秦情在外的肌膚似突然感到刺骨的寒意,不由地打了個寒顫。
蕭陽回過頭僵直地笑著︰「什、什麼啊?他說的是‘以往起先原來’,這小子說話好重復意義相同的詞匯。」捂住秦情嘴的手威脅地捏住他的兩頰,雖然笑著,詞語卻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對不對啊,秦情。」
秦情看了看坐在一堆實驗燒瓶中陰笑著,連眼鏡片也顯出詭異色彩,發絲似乎也奇異飄動著的惡魔少女,突然好想知道說真話後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拿掉蕭陽的手,秦情故作天真地回答︰「才不是呢。一萬七千元是逃犯劉軍的懸賞費一萬五加上提供毒品線索的兩千元。蕭陽,怨不得我們覺得他們是突然冒出來一樣。原來就是我們給瞎撞上的。」
「哦,懸賞金呢!」室內溫度仿佛又驟下幾度,惡魔少女如一朵烏雲似地飄過來。
「我,」蕭陽後退一步,已緊貼在門口的秦情懷中,「我才不要去拿哩,我才不想讓那些人用防衛失當的理由把我關起來。」
「你就為這點小事?」零度以下的語氣猛地爆發︰「你難道不了解我們的財政狀況是赤字、赤字!白白的賞金不拿,那些醫療費、學生交流費用、信息費、法律咨詢費用等等等等,你還想讓我這個正在努力上進,朝著自己夢想前進的大學生跑到馬路上發廣告紙、批方便面、做咨詢調查、一星期做足七份家教補貼赤字嗎!!」
激動的語氣平緩下來︰「你忘記老大臨走時怎麼說的?是讓你協助我呀!」
「老、老大才不會勉強我做不願意做的事。」
「哈,老大現在正呆在德國替別人涮盤子哩,這里就是我最大!」再次活躍的惡魔少女一腳把蕭陽踢出門外,冷酷無情地下指令︰「即使坐牢,你也要把那錢給我拿回來,一個子也不能少!」
※※※
西斜的太陽落在枝葉差不多掉完的喬木邊緣,更映出冬季的淒涼和落寞來。而在西城中學,慘白冬季的唯一亮點,便是特別班級二年八班的紅發少年——秦辛青青。
因為還是少年,一米七的身高因體型瘦弱而顯得修長,順滑的長發,純真清澈的大眼楮,有些冷漠的唇形,白皙的膚色,整個人看起來更偏向女性的那種迷惑人心的美,穿著也是那種令人懷疑的時尚而絢麗的裝束。如被人不小心認錯性別,他可能會一腳踹過去讓別人閉嘴,但從未想過要把自己頭發剪短或穿些硬性服裝使自己更像個男子。
少年緊閉雙唇在學校大門口站立著等著蕭陽。對四周人們驚羨或好奇的眼光,他也不知是習慣還是天生對外界反應遲鈍均視而不見。
中午時,他與蕭陽過得也是一團混亂。兩人回到家,忽忽忙忙地吃過飯,連飯後一杯熱茶還沒來得及喝,就又被蕭陽扯出大門。
在某一行政部門,他見到了將與他共事的唐巧茜。對方竟和他同一個學校,是三年級的學姐。目前她正在某一電腦公司打工。因這一政府部門買了她所屬公司的一批電腦,作為服務跟進,她要把客戶所需的許多繁雜的資料儲存進去。
明明也應是忙得昏天暗地的人,但在唐巧茜臉上卻一點也看不出來。她右手飛快的輸入文件,左手拿著筷子纏著已泡膨脹的方便面塞進嘴里,同時還口齒不清地與電腦對話,比如「寶貝,辛苦啦」、「甜心,我們共同努力」之類的詞。情形詭異得令秦情寒毛直豎。
雖處于同一個學校,但他並不認得唐巧茜,相反的對方卻知道他。
「說起來,還是我把你的資料交給組里面的,因為時間太緊,我就隨手把你學生證上的照片復印了過去。」工作告一段落的學姐那樣笑著對他說。
雖是學生資料,但也屬于個人隱私啊!
對于蕭陽介紹認識的兩人,他感到深深的困惑。一個是掌握財政,因赤字問題而變得幾乎有些神經質的大學生,因此對金錢的執著,有著連蕭陽都無法反抗的十足魄力。一個是與電腦同樣進行兩段位思考的學姐,在她看來,網上的一切全是免費共享的,她根本不了解世界上為何還有什麼《信息法》之類的東西。
還有蕭陽本人,他就從未想過在她書桌的抽屜里藏有毒品。根據我國《刑法》第48條規定,非法持有鴉片1000克以上,海洛因或甲基丙胺50克以上或者其它毒品數量較大的,處七年以上有期或無期徒刑,並處罰金。才不管你有無販賣與是不是高純度。
當天晚上他就乘蕭陽不注意,把那些玻璃瓶中的晶狀物全都倒進抽水馬桶中,讓水沖個干干淨淨。然後裝上面粉,洗衣粉,鹽和味精,還混了一些胡椒粉進去。總之,來歷不明的東西還是讓它去向不明地消失為好。
和蕭陽呆在一起很愉快,但是同她的那些稱之為同伴的人呆在一起,卻讓他覺得很是不安。尤其唐巧茜歡迎他的幫忙︰「一直期待能和你較量一下,但一起共事也不錯呢!電腦天才。」
對方明明是眯著眼笑著,在那一瞬間,他卻猶如被蛇盯住的青蛙般,恐懼得無法動作。
就這樣不假思索地進入對方領域,是不是太輕率了些?
雖然不安,但見面時其實對方也並無多少不妥的舉動。但少年心中一直一直這樣想著︰啊,也許我們並不是同一世界的人。
※※※
「啊啊啊啊,我們並不是同一世界的人啊!」
甜美的童音已變成尖銳刺耳的慘叫聲,穿過鋁合金玻璃窗,劃破窗外那下著細雨的冰涼夜空。
黑夜中濃濃的的雨霧,滴滴嗒嗒地敲擊著被窗簾掩住的窗子。天氣總在時而溫暖又時而冰冷的氣溫中左右變化著。
現在雖呆在燈光明亮、溫暖的小屋內,但明早還是必須頂著陰風寒雨去上學,實在無法讓人高興起來。而且現在也不是擔心諸如天氣之類事情的時候。
「我為什麼非要知道這些東西不可;鋼琴︰鍵盤樂器、18世紀初意大利人首創木質琴身、一般為7組88鍵、按十二平均律半音階排列于琴面……定音鼓︰打擊樂器、源于阿拉伯、約13世紀傳人歐洲、鼓身銅制鍋形、獸皮蒙面、以6只螺旋或加踏板調整音高……還有提琴豎琴木琴……我為何非要知道這些是什麼樂器,什麼樣子,怎樣演奏不可!!」
火大地把樂理書摔在地毯上,更用只穿著襪子的腳用力踩了踩。「我才不想背什麼是樂理、音名、音階、力度、速度、調式、拍號節拍之類的東西呢,更討厭看到什麼G譜表、F譜表、C譜表。」
因太過激動而有些氣喘的少女瞪向正在電腦桌前飛快地敲擊著鍵盤的少年。那個可惡的家伙從剛才起就一直置身事外般地充耳不聞。
少女用腳踹了下他的後腰,指著地毯上攤著的樂理書問道︰「這本書到你背會一共用了多少時間?」
少年抽空向右後側的地下瞥了一眼,隨即不經意地又回過頭打字︰「綠色書頁,是初級版吧?我記憶力不算好,全記住大概用了兩天時間。」
腦中某個縴細的小神經猛地被扯斷,少女又發出一聲慘叫︰「為什麼?你的腦子是什麼做的。我說三天時間根本不可能背完這一本厚書,那姓周的小子卻罵我是笨蛋,他就很聰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