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釆悠不會在意的,而且釆悠也沒去過那。那里很清靜,更適合過兩個人的世界。」黑澤溫柔的笑容中有一抹不易察覺的詭譎。
「而且我們準備待會兒就出發。」
目送黑澤和藍釆悠離去,黑俊臉上出現了從未有過的不安與擔憂。「喂,人家去度蜜月,你干嘛一副如喪考妣的表情?」李珊珊不明白
地看著他。
「我擔心釆悠——」
「什麼意思?」
「說了你也不懂。」
「你不說我怎麼懂?」好奇令李珊珊失去耐性。「說啦,也許我可以幫上忙。」
「你知不知道釆悠是誰的女兒?」
「我怎麼會知道!」
「釆悠是他的女兒。」
「他?誰呀?」沒頭沒尾,她還是有听沒有懂。「當年采菁搭乘的游覽車司機,」
「啊?這‥‥這‥‥這‥‥太巧合了吧?」
「不是巧合,而是有計畫的預謀。」
「你是說‥‥三表哥他想替釆菁姐報仇?」黑俊重重點點頭。
「那三表嫂不是境遇堪慮?」黑俊又點點頭。
「三表哥他會怎麼對付三表嫂?」
「我也不知道,這才是我所擔心的。」
「我們干著急也不是辦法,不如打電話向姨媽求援,你說好不好?」
「不行,我媽目前正在照顧待產的大嫂,如果現在把這件事告訴她,一定會讓她擔心得不知如何是好。」
「那‥‥那怎麼辦?」李珊珊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
「我們只有靜觀其變,適時伸出援手。」
第四章
鐮倉是一個頗有歷史價值的小鎮,距離東京大約三十里左右。在前往別墅的途中,黑澤並沒有說話,只是很專注地沿著崎嶇不平的道路開著車。
藍釆悠不知道哪里不對勁了,當她今天一起床時,她發現黑澤好像變了一個人。
他眼眸中的溫柔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今人不寒而栗的麻冷。
是昨夜她令他不滿意了嗎?她知道一定是自己表現得太生澀了,所以他才會如此不開心。
路的一旁是滾滾的稻田,一邊是層層山嶺,有時還可以看到波光粼粼的海水。
其中一座山頂上,有個大石佛,俯視著過往行人。
稻田再過去一些,則是一望無際的茶園。
路兩邊種了兩排日本杉木,轉了幾個彎,終于抵達目的地。
大門已經開著迎接他們了。
藍釆悠看到一個日本式花園,矮矮的樹,小溪上引人憐愛的小竹橋,綠油油的草地上,種了好些花,還有充滿日本風味的石階。
這幢別墅是以雕刻的木材為材料建造的,在陽光下,看起來非常寧靜舒適。
門口站著一個身穿日本和服的老婦人,她布滿皺紋的臉十分慈祥。
「釆悠,這位是玉子,她是釆菁的女乃媽,現在她就住在這里。」黑澤為她作介紹。
「夫人你好。」玉子向藍釆悠行了一個九十度的大禮問候。
「您好。」藍釆悠知道自己不該多想,但是玉子是釆菁的女乃媽,讓她感到很奇怪。
「夫人累了嗎?」玉子親切詢問。
「不累……」
她真的非常訝異這房子竟然如此寬敞,陽光透過落地窗子,斜斜地照在高雅的家具和擦得雪亮的木板地上。
水晶燈抹得晶亮,黑檀木上放著一個石佛,看起來非常柔美。
屋內到處都是插有鮮花的玉瓶和盆景。
這間屋子實在太美了,可以很明顯地看出,主人為了修飾這屋子,一定所費不貲。
「你喜歡這里嗎?」黑澤冷冷看著她。
「喜歡,這兒很美。」是她的錯覺嗎?為什麼她覺得他一進這屋子,彷佛變了一個人似的。
「釆菁也很喜歡這里,這里每一樣東西都是她挑選的,她曾住在這里,現在她也還住在這里。」
如遭電擊般,藍釆悠完全怔住了。
「你說什麼?」她吶吶地問。
他拉著她走到後院,指著一棵樹。
「我把釆菁的骨灰灑在樹下,這里曾是她最愛的地方,我要她永遠都住在這里,」
「那你為什麼要帶我來?」她覺得毛骨悚然,不是因為釆菁的骨灰就灑在大樹下,而是黑澤臉上陰霾的表情。
「因為你必須來!」他扣住她的手勁半點也沒放松,滿意地看著她臉上驚惶的神色。「你想知道釆菁真正的死因嗎?」
「你說她是生病——」
「不是!」他狂怒地注視她。「她是出車禍死的!因一個駕駛的疏忽,使得她香消玉殞!」
藍釆悠倒抽了口氣,她覺得自己的世界在瞬間崩塌了。
為什麼他要對她說謊?又為什麼他現在要對她說實話?這其中有什麼蹊蹺?「你知道害死她的人是誰嗎?」他幾乎要掐碎她的手骨。
「就是你的父親!」
藍釆悠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她的父親竟被指為殺人的凶手。
「原來這一切都是你設下的陷阱‥‥」藍釆悠慘白著一張臉,雙眼已經蓄滿了淚水。
現在她才真正明白幸福不曾屬于她,如果有,也只是假象。
「沒錯,是我設下的陷阱!」他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我要你父債子還,我要你嘗嘗我所受到的痛苦。」
此刻的黑澤已褪去溫柔的外表,變得既殘忍又駭人,像是要狠狠傷害她似的。
「這是不公平的!」淚水奪眶而出。「我父親也不希望發生那樣的意外,他是為了閃避對方的來車,才將游覽車不小心開往山崖,他也
受了重傷。」
「好,你要跟我談公平是嗎?釆菁她才二十歲,她還有那麼長的人生可以走,還有她肚子里的孩子,你知道嗎?你父親的一個疏忽奪走
的卻是兩條性命!」他殘忍地結語。
「那你打算怎麼辦?拿我的命償嗎?」她悲忿地看著他。
「就算你死了,也難以消去我心中的恨!我要折磨你,讓你嘗嘗痛苦的滋味。」他完全無視她的淚水,繼續冷血道……「現在就是你苦
難日子的開始!」
藍釆悠走到窗前,眺望海景。
此刻她的心好痛、好痛,回想黑澤對她說的每一句話,她的心就如同被利刃在刨在割。
她愛黑澤,原以為兩人的結合是上天所賜的良緣,但現在她才明白這是一段孽緣。
只是有一件事是不會變的——她的確是至死不渝地深深愛著他,哪怕黑澤對她如此殘忍無情,她都不會改變她的愛。
她頹然倒在床上,心碎地哭泣著。
只是她的愛可以消除黑澤的憤恨嗎?她的愛可以爭過已不在人間的釆菁嗎?
「夫人,吃點東西吧。」玉子端著餐點走進房間,心疼地看著正傷心哭泣的藍采悠道……「你和先生談的話我全听見了。」
「那您是不是也恨我?」她迅速地坐了起來。「我對天發誓,用我的性命擔保,我父親他真的不是故意害死釆菁的,那只是一場意
外。」
她記得當時她的父親因此事愧疚很久,車子跌落山崖受傷的人很多,包括了她的父親在內。
而釆菁和另一名男乘客卻是此意外中不幸的罹難者。
「我知道,我相信。」玉子抽了幾張面紙讓她拭淚。「大家都明白釆菁小姐的死是場意外,只是先生他太愛小姐了,他不能承受她離開
他的打擊,才會如此耿耿于懷,牢牢掛記。」
「可是現在澤他認定我父親就是害死釆菁的凶手,我真的百口莫辯,他恨我,我該怎麼辦?」無奈的淚水潸潸而落。
「夫人,你只要告訴我,你是不是真心愛先生的?」
「我當然愛他,您知道嗎?我的雙親都不在了,我把澤當成我唯一可以依靠的人,我原以為我跟他可以就這麼終生廝守,但卻萬萬沒料
到他先前對我表示的愛全是假的,他只是想替釆菁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