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知子莫若母!
「早餐吃什麼?」
黑闇的聲音使她心虛地跳了起來,他看到她正在注視的畫作,也認真地凝視起來。
***
顯然他也感到訝異。
「我從來沒有看過這幅畫,我媽一向不畫人物的。」
沈曼妮沒有答腔,從三條櫻子捕捉到黑闇的神韻就可以明白從小他便是個相當自負的男人。
「這一點也不像我對不對?」他武裝地問。
「不會,我覺得很像。你母親相當了解你。」
他有些不悅地沉下臉,顧左右而言它說︰「我們早餐到底吃什麼?吃完早餐,我要去看看那些可憐的雞,昨天我故意把它們趕往高處,不知道它們會不會笨得又跑回來……」
她生氣地瞪著他︰「原來你早就知道會淹水了?」
「昨天看到風雨這麼大我就感到不妙,但是我不敢嚇你,因為我想老天爺或許不會這麼愛捉弄人,沒想到她也喜歡惡作劇。不過你放心,雨勢已變小了,我們應該在明天就可以離開。」
「還要等到明天?」她驚呼。「難道我們今天還走不?」
「外頭的水尚未退去,我們寸步難行。」
聞言,沈曼妮彷佛泄了氣的皮球,垮下了臉。
她的表情讓他大為光火。
「我跟你一樣,希望早點離開,因為在這里實在太無趣了!」
咦?他說無趣是什麼意思?他根本是在拐彎子罵人嘛︰沒錯!她就是無趣,但他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沈曼妮不服氣地想著。
「你不餓,我可餓了,你還楞在那兒作啥?」
「罐頭就在你前面,你餓了就自己開著吃吧!」說完她大步地越過他走出去。
既然他認為她很無趣,她就給他無趣到底!
哼!
***
黑闇傻了眼!從沒有一個女人敢給他臉色看,而她非但給了他難看的臉色,還叫他自己開罐頭吃,有沒有弄錯?好歹他也算是她的老板,難道她就不怕惹火了他,他會叫她回家吃自已嗎?
氣歸氣,他還是打開了個罐頭吃了起來。
真他媽的嘔人!莫名其妙地被困在這里,還得吃這些冷冰冰的罐頭食品,他開始後悔當初不該自告奮勇帶她來。
如果是黑俊帶她來,說不定她就不會臭著張瞼了,畢竟跟黑俊比起來!女人一向比較喜歡黑俊。
也不知道是心里因素或是什麼,他吃著吃著,竟覺得罐頭的味道怪怪的,使他失去胃口。
三分鐘不到,他突然覺得肚子不舒服,連忙沖出去。
沈曼妮被像旋風般沖進浴室的黑闇嚇了一大跳。
浴室內傳來嘔吐的聲音。
她隔著門關心地問︰「你沒事吧?」
沒有回答,但會兒,黑闇青著臉步出浴室,重重地將自己摔到床上去。
她走近他。「到底怎麼了?」
「不要管我!」他才不稀罕她的關心,這個該死的女人叫他吃罐頭,差點害他食物中毒,幸虧他夠機警,把剛才吃下的火腿全吐出來,否則他不死也剩半條命了。
他是她見過最陰晴不定的男人,她真不知道他在擺什麼臭架子。
好,不管就不管,她也不想拿自己的熱臉貼他的冷。
她走回畫室,這才找到他剛才嘔吐的原因。
老天爺!這男人真是粗心得可以,居然吃了過期的罐頭,難怪會鬧肚子疼了!
不過從他剛才嘔吐的情況看來,他應該不會有事才對。
於是她找出煤油爐,做了玉米濃湯。可惜沒有雞蛋了,要不然味道會更好。
她舀了一碗端到臥室。「要不要喝點熱湯?」
「我沒胃口。」他光想到又是罐頭食品,他就沒興趣。
沈曼妮聳聳肩找了椅子坐下,自顧自喝起湯來。
「你吃東西不要出聲音可不可以?」該死!他的肚子在唱空城計。
「我沒有出聲音,那是你肚子咕嚕嚕叫的聲音。」她斜睨著他。「只剩下一碗湯,如果你不想吃,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終於有了正常的反應。「誰說我不吃?」
罷才吃了怪怪的罐頭,如果不喝點湯,怎對得起自己的腸胃呢?
***
喝完湯後,他們試探性地下樓,發覺水已經在退了。
「我們把水掃出去如何?」沈曼妮突發奇想地,原以為黑闇會對她的提議嗤之以鼻,沒想到他竟同意了。
他們卷起了牛仔褲,但除了赤足之外,沒有其它法子了。
「我看這工作讓我一個人來做就行了。」
「這種工作難不倒我的。」她不想讓他誤以為她只是溫室花朵。
不過,不能否認的是,這是件十分消耗體力的工作,尤其是地上到處都是爛泥巴,使他們兩腿全是污泥,汗流滿面的。
半個小時後,黑闇已忍不住月兌下上衣,赤果著上身工作,這使得沈曼妮不由得羨慕他的自在,恨自己身尢女兒身,無能為力。
這時,外頭傳來雞只咕咕啼叫的聲音。
「也許我們又有蛋卷可以吃了。」黑闇興奮地說。「要不要一起去撿雞蛋?」
他的提議勾起她的好奇心,她是個標準的「都市鄉巴佬」,所以她毫不考慮就答應了。
他們一靠近母雞,它們馬上表示知意地咯咯啼叫起來。
「撿蛋的動作要十分俐落。」說完,他動作迅速地趕走一只母雞,然後撿起一枚雞蛋。
沈曼妮遲疑著,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你必須比它們更凶,別讓它們的虛張聲勢給嚇著了。」他教她。
「啊——」沈曼妮完全被打敗了,她不只沒有比母雞凶,還被母雞啄得抽回手來。
「哈……」
她听到他的笑聲,有點拉不下臉地辯解道︰「你沒說它們會啄人!」
「我也不知道它們會啄人。」他走近她。「真的是異怕相吸,同性相斥。」
她對他做個鬼臉。「既然如此,那我退出!」
「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打退堂鼓了,這就叫女人吧!」他調侃地,也許是母雞也不滿意他的說法!冷不防地,被母雞攻擊得住後一跳。
「女人不是弱者!」她不甘示弱地反擊。
「是嗎?」他迅速地用一只手抓住啄他手的母雞的脖子。「也許中餐我們還可以有烤雞吃。」
「不!」她才不忍心吃它們。「我不贊成。」
「難道你不吃雞肉?」
「我不吃肉的!」她大聲吼回去。
***
坦白說連吃幾餐的罐頭食品,吃得沈曼妮已經沒什麼胃口了。
而且罐頭只剩下一罐,如果他們明天還是無法離開,那他們可就要勒緊褲帶了。
「明天我們是不是就可以走了?」慶幸地,雨已停了,這讓她心里充滿希望。
「我不回答你的問題。」他的濃眉皺起來。不知怎地,跟她單獨相處兩天,他竟有點舍不得結束。
「你是不是又有什麼事瞞我了?」她相信他一定知道明天是否可以離開。
他一言不發地躺上床,側著身,一副不知在嘔什麼氣的樣子。
「喂!我們明天就要面臨斷糧的危機了耶!」她沒好氣地嚷嚷起來。「你說說話呀,你這樣不吭一聲,我真的很擔心」
「老天爺決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明天的事就留待明天再去煩惱。」他一副天塌了有人會頂的輕松狀。
但對沈曼妮而言卻不是如此,不是她杞人憂天,也不是她太過神經質,而是多一天跟黑闇單獨相處,她就愈覺得不知所措。
白天還好,但入夜——氣氛就有些尷尬了。
昨夜是因為俺水加上他發燒,她才不顧一切跟他同床而眠,但今晚他們還可以睡同一張床嗎?
——不行!她必須出去透透氣才行。
「你不睡覺要上哪兒去?」他叫住她。
「我……我想喝杯熱茶。」事實上她比較需要一杯加滿冰塊的水來讓自己躁郁的情緒冷靜下來。你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