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惠,我也知道不該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可是它就像裹了糖衣的毒藥,一旦嘗了,就再也無法克制自己不去嘗了。」她霎時感到愁腸百轉,整個人陷入一種極度的迷惘中。
「亞菱姊,妳有沒有想到後果?介入別人的婚姻,成為那人人唾棄的第三者,是何等可悲?最重要的是,妳可能會因此而受到傷害呀!」她為她感到心急,卻又不知該如何幫助她走出這團迷霧。
「不會!我相信宇軒不會讓我受到任何傷害的。」
沈惠再度張口,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一旦陷入感情的泥沼,想全身而退,那又談何容易?!
就像自己對葉宇文,明知道他愛的是杜亞菱,但她仍然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愛他。
難道,這就是身為女人的悲哀嗎?
※※※
葉宇軒腦海中不斷浮現杜亞菱滿是疑惑的臉孔,耳邊更是不斷響起沈惠所說的每一句話。
其實,沈惠的話,他早就問過自己千百回了!自從他遇見杜亞菱,發覺自己喜歡上了她之後,他內心的掙扎豈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
明知這是個畸戀,但他卻無能為力去阻止,而且還任其茁壯。
也許他該對何思倩坦白,只是他又怕傷害了她;但這樣下去,他可能會傷害到他最不想傷害的杜亞菱。
「你回來了?」是何思倩的聲音打斷了他混亂的思緒。
他因一時受到驚嚇,連手中的鑰匙也掉落了。
「你最近好像都比較晚回來,是公司加班嗎?」其實,她剛才才打過電話到他公司去。
「有幾個程式客戶急著用,所以……」他從來不會撒謊,但自從車子不翼而飛了之後,他發現,自己竟也是個說謊專家。
「那你一定很累了,我去幫你放洗澡水。」何思倩咬咬牙,她明明知道他在說謊,但她不想揭穿他,臉上仍是充滿溫柔。
她愈是這樣,他愈覺得滿身罪惡。
「不!我自己來就行了。」他轉移話題問道︰「妳最近好像比較早回來,分公司的事處理得如何?」
「有王經理的協助,一切都稱得上相當順利。」她故意在他面前提王仲豪。
「那我應該找個機會請他吃頓飯,好好謝謝他。」他無心的說。
「不!」她像在駭怕什麼似的大叫了起來,這一出口,才驚覺自己的失常,連忙輕咳了一下說︰「我的意思是說,他這幾天請假,恐怕會抽不出空來,所以你要請他吃飯的事還是緩一緩吧!」
「哦!也好!日子就由妳來安排。」說完,他聳聳肩,朝沙發椅上坐了下來。
她心虛的又把話題轉開,問道︰「剛才我好像沒听到你停車的聲音,怎麼,你的車子還沒修好嗎?」
「呃──恐怕有點問題。」提到車子,他的心跳又開始加快。
「很嚴重嗎?」車子還停在她公司的停車場內呢!
「我想換一部小一點的,最近公司附近很難停車──」
「宇軒!」她打斷他的話,覺得事態嚴重。「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在瞞著我?」
她知道了什麼?莫非──
「沒有哇!」
「你的車根本沒故障對不對?」
「思倩?!」
「車子是被拖吊大隊拖吊走的,而我也早去領回來了。」她吸了好大一口氣。
他愣在當場,不知道該說什麼。
「如果只是件單純的違規事件,你又何必編個大謊言來騙我?你到底在隱瞞什麼?」她一步一步走向他,一瞬也不瞬的緊緊盯著他。
「思倩,妳別胡思亂想。」他無法面對她。
他並不是個善于說謊的男人。
「宇軒,看著我!」
「思倩……」
「有事情發生了是不是?是不是?」她眼眶開始泛紅,音調也提高了許多。
「思倩,妳听我說──」他伸手握住她抖動的肩,卻被她一把揮掉。
「我不听!」她氣得渾身發抖。
「思倩,妳听我說,我和亞菱之間並沒有發生妳所想象中的任何事,我們只是談得來的……」說到這兒,他竟然說不下去了。
「你們只是談得來的什麼?」她的聲音是從牙縫里迸出來的。「我可不是傻子,所以你也別告訴我,男女之間會有純友誼的存在!」
她這話彷佛也是在說給自己听──因為王仲豪和她之間,似乎也從友誼開始有了微妙的變化……
「思倩,請妳冷靜一點听我說!」他懊悔的盯著她那布滿忿怒、激動的雙眼。
「你要我怎麼冷靜?」她反常的張嘴大笑。「我的丈夫有了外遇,我還冷靜得下來嗎?如果今天有外遇的人是我,你冷靜得下來嗎?」
「我會的!我會的!」他沮喪的嘆了口氣。「請妳憑心而論,妳不覺得我們之間早有了問題的存在?我們──我們有了代溝!」
「哈!借口!理由!葉宇軒,你這是在為自己的罪行減刑嗎?還是想把過錯全推給我?」她大大地嘲諷他,想以此獲得片刻的解月兌。
「事情不是妳所想的那樣;我們都是成年人,我們都必須用理智來正視我們已經出了問題的婚姻,更重要的是,我承認──錯在我。」
「既然你知道錯在你,那你為什麼還要錯下去?」面對他的承認錯誤,她氣得渾身顫抖,熱淚也爬滿眼眶,但因為她的臭脾氣又在作怪,使她不得不拼了命忍住而不讓眼淚落下。
她不會因此而哭!她認為,哭只是弱者的行為。
「我不會成全你們的,你是我的老公,永遠都是!」她大叫的奪門而去。
「思倩!」他追上去,卻見何思倩駕著車,像風般沖出了大門口。
上帝!他做錯了什麼事?他不想傷害她的,但到頭來還是傷了她。
他懊悔萬千的捶著牆,一次又一次。
※※※
何思倩開著車,在路上漫無目的的狂飆著。
盈眶的淚水彷佛隨時都要滴落而下;她咬著唇,硬生生的將它們逼了回去。
她說過不哭,她就不會掉淚。
此時,她才發現自己竟是如此孤單。
她的丈夫有了外遇,她竟連個可以哭訴的對象也沒有。
平時,她因忙于工作,周旋的往往都是一些生意上有往來之人,根本沒有半點情誼可言,更甭說是要談內心話了;而她求學時代的朋友,也因她驕傲的個性,畢了業就沒有了往來,所以,她一個知心朋友也沒有!
她當然不會回家去訴苦!當初她要嫁給葉宇軒時,她的父母還曾因門戶問題而反對,最後是她的執著讓她的父母妥協了;所以無論如何,她是沒有臉回家去對她父母哭訴她失敗的婚姻。
如果現在王仲豪能在她身邊,那該有多好?!他見她這麼傷心,一定會安慰她;她因此也能有個宣泄的肩膀,不會再感到如此無依無靠!
她竟在此時此刻想起了王仲豪!她與葉宇軒,到底是誰先出軌?
她甩甩頭,車子在一間PUB前停了下來。
這間PUB,王仲豪曾帶她來過一次,現在她最需要的是大醉一場。
她在吧台前坐了下來,點了一杯她自己也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酒喝了起來。
沒多久,她便把杯里的酒喝個精光,然後又向調酒師要了一杯。
今晚她要喝個痛快,她決定要利用酒精來忘卻葉宇軒帶給她的打擊,以及──她對王仲豪的思念。
她到現在都還搞不清自己究竟是忿怒多過傷心?還是傷心多過忿怒?
除此之外,她想,最叫她無法承受的還是面子問題!
她將如何面對別人對她失敗的婚姻的嘲笑?
她知道自己是絕對無法承受得了別人的同情和嘲笑!
當她叫了第三杯酒,酒精開始在麻痹她全身忿怒與哀傷的細胞;不知是不是酒精在作祟,她耳邊竟傳來了一陣很有磁性、很熟悉的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