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經發生了,妳才來後悔不嫌太遲了嗎?」
「一步錯,步步錯。」她為什麼會對他的無情感到心碎?「你真的不肯──讓我再看看孩子?只是一眼──」
「沒那個必要!」他對她選擇了史帝夫而失望。「妳既然不在乎孩子,看他們又有何用?」
誰告訴你我不在乎孩子的?她心中泣血的吶喊著。
但他無法听得見的。
「好好的照顧孩子。」說完這句話,幾乎讓她死了一大半。
「我會的。」
羽霓知道自己已別無選擇,不敢再滯留,快速地走了開去。
李哲的臉色變得鐵青,十指緊握在一起。
要不因為她的絕情,他真會擁她入懷,請她別走。
他愛上她了嗎?
他無法解釋。
但是他無法推翻郭威君對他說過的每一句話。
對他而言,愛或被愛,都十分陌生,而且十分奇怪。
可是他突然發現,她的離去帶給了他無比的痛心,幾乎痛得叫他無法承受。
他知道,從今以後,他不會再輕易付出感情,也發誓不再對任何女人動心了。
※※※
冰威君恨不得能夠拿把刀將李哲的腦袋剖開來看一看。
「你到底在想什麼?難道這次孩子的事件仍無法讓你清醒,給你一個警惕?孩子需要母親,這種血濃于水的親情是沒有人可以割斷的。」
「劊子手不是我,是倪羽霓自己!」他炯亮的眼中閃著怒意。
冰威君搖搖頭,十分不贊同的敲敲自己的腦袋,似乎在思考有什麼更好的方式能讓李哲清醒一些。
「你對她表白過了嗎?甚至你挽留她了沒有?」
「沒有!」李哲回答得十分干脆。「她對孩子一點眷戀都沒有,我又何苦去挽留她?」
「何苦?」郭威君的眉挑得高高的,嘲諷地說︰「你知道嗎?如果你就這麼任由她離開你,你的苦才是真正開始呢。」
「當初不知是誰說過──女人玩玩可以,認真不得的。」他反諷。
「可是倪羽霓不同。」他的話令李哲心中醋意沖天。
「她怎麼不同?」
「因為你心中有她;因為你在乎她;因為她是孩子的母親,也因為你們父子都同樣不能失去她。」
李哲全身神經一繃。「那是你一廂情願的看法。」
「是嗎?」郭威君哼了哼。「Andy,你是在自欺欺人吧?」
他偏過頭去,雙手不知不覺中握成拳頭;他不想讓郭威君看出他內心的掙扎。
他不敢想象他是否可以承受失敗的打擊?
「去把她留下來、去告訴她,孩子需要她,而你也需要她。」
「不去!」
他的冥頑不靈終于令郭威君忍不住傍他一拳。
「這一拳是希望你可以清醒一點。」
李哲滿腔怒火正無處可以宣泄,而郭威君這一拳正好引爆了他胸中的炸彈。
像失了控似地,他也向郭威君揮出一拳。
冰威君也不退縮的和他對打起來。
終于,兩人打累了,也同時住了手。
「Gorden……」看見郭威君嘴角沁出血水,他有些不好意思;其實他的情況也沒有比郭威君好到哪兒去。
「爽了嗎?清醒了嗎?」
李哲無言。
「如果你愛她,就不要畏縮;去向她坦承一切,我相信她會留下來的。」郭威君為他打氣、加油。
「她不會的。」他終于肯說出心里真正的想法了。
「你又沒試過,怎麼能如此肯定她就不會?」請將不如激將,郭威君激著他說︰「你在害怕對不對?」
「我有什麼好怕的?」他吼著,但是心里已經有點動搖……
「不怕就去向她坦白。去啊!既然你什麼也不怕就去啊!反正又沒有人會笑你。」
「我也不會?」
「唉!如果失敗了,我頂多損損你罷了;誰叫我們是最佳損友呢?」他捶了他一拳,但力道不重。「快去!快去!遲了,你會後悔一輩子的;就算不為你自己,也為孩子想想好不好?你不想這次的事件再重演吧?」
這大概是他最好的借口了──為了孩子;當然,也為了他自己。
※※※
羽霓對自己的決定有了點……後悔。
「羽霓!」史帝夫拍拍她的肩。「不要勉強自己。」
這已不是勉不勉強的問題了,而是一條不能回頭的路。
她苦笑著。「我相信自己會熬得過去。」
史帝夫嘆了口氣。「希望妳說得到做得到。」
催促登機的聲音像喪鐘般敲在她的心口上。
「既然妳已決定了,那我們就走吧!」
她隨著史帝夫移動腳步,才赫然發現自己的腳不知何時竟像綁了鉛塊似地舉步困難。
每走一步,她的心就被撕裂了一次。
孩子!她除了舍不得孩子之外,她竟在此刻想起了對她絕情絕義的李哲。
怎麼會這樣?她為自己不該有的想法而心慌意亂。
「羽霓!」
天哪!她是怎麼回事?竟然好像听到李哲在喚她。
「羽霓!」
又來了!
她抓住史帝夫的手問︰「史帝夫,你──你在叫我嗎?」
史帝夫感性地一笑。「妳認為是我在叫妳嗎?」
「難道不是?」她似乎強迫著自己不去面對現實。
史帝夫向她眨眨眼,用嘴巴向她背後的方向努了努,給她一個「自己看吧」的表情。
她卻始終不敢回頭。
史帝夫笑著按住她的肩,並慢慢將她轉過身子去。
「羽霓!」
她沒有想到會是真的,因此一時之間只是愣愣地看著眼前的李哲。
「請妳留下來,為了孩子也為了……我!」後面那個「我」字,可是他鼓足了好大的勇氣才說出口,幾乎讓人听不見,但是羽霓仍然沒有漏掉。
李哲開始在心中咒罵起郭威君來了──羽霓眼中的不敢置信及迷惘令他彷若挨了一記悶棍。
其實他早就預想過她一定會拒絕的,可是沒想到真正面對現實時比預想還要令他感到難以承受。
他一定是瘋了!才會接受郭威君的「建議」。
他伸手在自己口袋里掏著香煙盒;此時他需要用尼古丁使他的情緒穩定下來。
真是可笑!他怎會如此失常?
他敢發誓,這輩子他從沒有這麼挫敗過,即使是面對著詭譎多變的商場,他也總有著一貫的自信,沒有絲毫畏懼。
可是,此時此刻,他心中卻充滿了焦躁不安,甚至想……落荒而逃!
「可以請你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嗎?」她得了便宜還賣乖。
羽霓的話讓李哲感到無比的慌亂。
他剛才說了什麼?一直到香煙燃盡,他的手指感到一陣灼熱,他才自混沌中驚醒過來。
如果再說一遍,得到的卻是一個否決的答案,那他……
他很不想說,可是他全身上下,甚至連小小的細胞都和他的想法在對抗;最後,他作了一個深呼吸──
「可以為我和孩子留下來嗎?」他還是說出口了。
這一次,他把「我」擺在前面了。
「你想留下我?」她眨著那雙亮得近乎無辜的大眼楮。
不!他想掐死她!
「是!可以嗎?」老天!他在對她低聲下氣呢!
「你可有想過我的答案……」她停頓了一下。
她的答案?
是「不」嗎?!
一定是「不」!
因為她的表情已經告訴他了……
沒有多想,他面無表情地旋過身就走。
懊死的郭威君!懊死的郭威君!
他只想將他千刀萬剮。
「站住!」
他只顧著在心中咒罵郭威君,根本沒注意到他身後傳來激烈、快速的腳步聲。
「你一定非得這麼『酷』不可嗎?」羽霓越過他,擋住他的去路。
「妳──」他相信自己的表情一定蠢斃了。
「你要我留下,難道沒有其他更『好』的話可以說嗎?」她瞪圓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