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你比我想像中還要年輕。」顏士德帶著看戲的心情,一點都沒有把她視為將要成為他後母的人。
「謝謝。立立呢?」由于沒有見到顏冠軍的小女兒顏立立,米樂便問道。
「立立那丫頭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她現在是干脆搬出去住,寧願去當別人的秘書,也不願來公司幫我,真是不知道養女兒有什麼用,有了男人就跟男人跑了。」顏冠軍忍不住抱怨。
「我覺得伯伯還是不要太干涉立立,她想做什麼就讓她去做。以後有機會,我可以和立立聊聊從事秘書工作的甘苦談。」米樂眸子里有著溫暖的笑意,緩和顏冠軍的不悅。
始終不發一語的顏士瑋深深凝視著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心里重復咀嚼著「米樂」這個名字。
米這個姓很少見,單名叫樂的女孩子更少……
他想起來了,她就是當年被他推倒在地上的愛哭鬼。
顏士瑋的黑眸散發著深沉的危險。「爸,當年是她媽媽要嫁給你,怎麼,她媽媽嫁不進我們家,換成她要嫁進來?」
那年他只有小學五年級,母親才剛過世兩年,要他如何接受有個後母要進來家中的事實?
于是他強烈抗議父親打算再娶,甚至揚言要帶著弟弟、妹妹離家出走,最後更是采取不吃不喝的絕食手段,之後,十幾年過去了,他父親再也沒有提起續弦的事,也不曾再帶所謂的女朋友回家過。
顏士瑋也曾經為自己孩提時的不懂事而懊悔,如果父親現在有適合的對象,他絕對舉雙手贊成,只是,為什麼對方是一個二十三歲的小秘書,足足比他小五歲不說,還是那個女人的女兒?
「士瑋,沒想到你還記得樂樂,那太好了。你記不記得你當年推了樂樂一把,害她直到現在後腦勺留下一條疤?」顏冠軍完全不在乎兒子想起了某些往事,反而說得有些興奮。
「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真的想娶她?」顏士瑋的表情很嚴肅,完全沒有弟弟的嘻皮笑臉。
「我媽媽已經過世了,當年她無法如願嫁給冠軍伯伯,現在就由我來完成媽媽的心願。」這會兒米樂可是一點都不怕顏士瑋那張如同閻王的臉,因為她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可以任他欺負的小女娃了。
雖然多年沒見,但她不只是對顏士瑋的長相,甚至他從小到大的事跡都清清楚楚。
雖然冠軍伯伯被迫不能跟她媽媽結婚,不過他依然十分照顧她們母女倆,不但負擔她從小到大的學費,還把她當親生女兒一樣疼愛。
她不怪冠軍伯伯無法迎娶媽媽進門,因為罪魁禍首是眼前這個自以為是的家伙。
「所以呢?你想嫁給我爸爸,究竟是什麼心態?」顏士瑋問著一臉堅決的米樂。
「我要感謝冠軍伯伯這麼多年來對我的照顧。」她說得大方,完全不因為這樣的話題而有任何羞愧。
「意思是你只是為了報恩?」
「就算是以身報恩,有何不可嗎?」米樂挑起秀眉再反問。
現在的場面變成了一對一的嗆聲。
「當然,不過,以你的年紀和身分,你絕對是別有用心,我看你是看上我家幾十億的財產。」顏士瑋鏡片下的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她,想穿透她的心思。
「就算我是看上你家的財產,那也得你爸爸願意娶我,他既然願意娶我,我能分得你們家的財產也算是名正言順。」
「我會堅決反對到底。」顏士瑋的薄唇吐出重話。
「你還想像小時候一樣絕食抗議,還是來個離家出走?真是幼稚,一點都沒長大,別讓我看不起你!」米樂輕輕松松地以兒時的事反將他一軍,直接戳中他的要害。
這世上沒有人敢罵顏士瑋,連顏冠軍要罵兒子都會選擇適當的詞語,沒想到米樂在初見面時就敢大聲罵人。
「你……」顏士瑋猛然站了起來,只是,為了維持尊嚴,他不能跟一個小他五歲的女孩子大聲對罵。
顏冠軍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真是好米樂,他不敢罵的話,全藉由她的嘴罵了出來,他這兩個兒子是該適時教訓教訓。
「我將會是你爸爸的老婆,你的後母,以後你得喊我一聲小媽。」米樂也不甘示弱的站起身。
她不到一六0公分的嬌小身材,站在顏士瑋那一百八十公分前,氣勢是弱了些,幸好她有著伶牙俐齒。
不過,顏士瑋和米樂之間的煙硝味,顏士德是看得一頭霧水。
大哥一向是八風吹不動的人,情緒從來不顯現在臉上,就算有再大的怒氣,都會隱藏在內斂的表面下,沒想到卻和一個小秘書當面對杠起來。
「這是怎麼回事?」顏士德只記得童年時他一向以大哥的命令為依歸,那時爸爸想再娶,後來因為大家的反對而作罷,對米樂的事並沒有什麼印象。
「你作夢,你母親嫁不進我們家,你也休想踏進我們家一步。」顏士瑋毫不掩飾他對米樂沒來由的怒氣。
「那我們就等著瞧,看我能不能嫁進來!」
米樂正式對顏士瑋下戰帖,連晚飯都還沒有開動,就燃起了熊熊的戰火,以後這個平靜的顏家將有好戲可以看了。
第二章
米樂一邊收拾行李,一邊環顧著和母親相依為命二十幾年的家。
這是一間三房兩廳的舊式公寓,充滿了她與母親共同生活的回憶。
案親在她兩歲那年車禍過世,從此,她最親密的家人就只有媽媽一個,直到顏冠軍走進她們母女倆的世界。
她母親是冠軍保全的員工,那時候的冠軍保全還只是間小型公司,母親一路跟著顏冠軍工作、打拚,後來兩人因為日久生情而相戀,本來打算結婚,沒想到因為顏士瑋的阻攔,迫使兩人只能分開。
她母親四年前得了乳癌,之後終究無法治愈。
在病床上,顏冠軍一度想跟她母親結婚,給深愛的女人一個名分,無奈她母親始終不答應,因為她不想讓顏冠軍為難,更不想讓別人覺得她們母女想分得顏家龐大的家產。
母親在病危時,把她這個唯一的女兒托付給顏冠軍,要他好好照顧她。
雖然早已知道母親病情的發展不樂觀,米樂心里也已經有了準備,但母親的過世還是一度讓她痛不欲生。
經過了兩年的沉澱,加上顏冠軍以溫柔的父愛安慰她,與她彼此打氣,兩人才漸漸從傷痛中走出來。
知道顏冠軍煩惱著兒女們對自家企業漠不關心,于是她向他提出這個方法,顏冠軍也願意配合。這當然只是一種手段,能不能成功,就看接下來的做法了。
不過,能引起顏士瑋的怒氣,看來這正是邁向成功的第一步。
她並不想報仇,只是想稍稍發泄母親直到臨終都不能嫁入顏家的遺憾,並且讓顏士瑋別再那麼目中無人,因為她腦後的疤痕,他還欠她一句道歉。
她將住入顏家,但只是收拾一些簡單的衣物和隨身用品,因為她會這麼做只是為了實行計畫,並不打算長久住在那兒。
不久之後,顏家的司機老王奉命來接她。
米樂跟隨著老王來到顏家,再次走入美麗的庭院。
一個星期前,她踏進這里時,由于太過緊張,沒來得及細看這個地方,而現在,她有充足的時間回想著曾在這里發生過的一切。
餅去庭院里好像有秋千和滑梯,只是她如今已經找不到那淺淺的記憶了。
正這麼想著,米樂抬起頭,看見屋門前站著一道頎長的身影。
那是顏士瑋,今天的他穿著一身輕松的休閑服,但還是難掩他那目中無人的趾高氣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