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回府,即听說裘暖將自己關在房里,連午膳也沒出來吃,他幾乎是想也沒想便直接來到西側廂房,結果卻被拒于門外。
「開門,不然我要生氣了。」他粗聲道。
房內,有了動靜,沒多久,門听話地開了。
她終究還是在意他的。
「對不起,我無意要惹您生氣……」
戚衛然凝視著她惶惶不安的面容,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出房門外。
「跟我走。」
「去、去哪?」她緊張起來。
「跟我走就是了。」
他拉著她來到馬廄,先將她抱上他的黑色駿馬,自己跟著飛身上馬,一路疾馳出戚府。裘暖不知他要帶她去哪里,也無心去想,因為這是她第一次騎在馬上,心里既緊張又害怕,只能往後緊緊貼住他穩健斑大的身軀,努力穩住自己,以防一個不小心摔下馬背。
戚衛然的男性氣息籠罩著她,讓她緊張之余,還心慌意亂。
出了城,兩人策馬奔馳,一路穿過幽靜翠林,來到一處視野遼闊的溪邊。
「這里好漂亮。」
滿天彩霞染紅天地,水面波光粼粼,裘暖幾乎看呆了,完全被眼前美景吸引。她從來不知道城外有這麼一處美麗僻靜的地方。
戚衛然抱她下馬。「這里是我平常沒事喜歡來的秘密之地。」
「你也有秘密之地?」她頓感無比親切。
他帶她走到溪邊,挑了一塊平坦的石頭坐下。潺潺流水,啁啾鳥鳴,與世隔絕的靜謐擁抱著兩人。
「我平常想冷靜想事情時,就會來這里。」他望著眼前美景,沈聲道。
「你現在需要冷靜嗎?」她問。
他轉頭盯著她看,過了一會兒才又開口,不過不是回答她的問題。
「妳的眼楮……還好嗎?」
「好多了,至少現在看得到眼珠子了。」她尷尬地呵呵笑著,有些傻氣。
戚衛然從懷中拿出一只小陶瓶。
「閉上眼楮。」
「做什麼?」她問,還是听話地閉上了眼。
他將瓶中汁夜倒在手指上,輕輕涂抹在她眼楮四周。
「這是什麼?」清清涼涼的,不刺眼,好舒服。
「這是我今天去跟大夫取的,說是對消腫很有效。」他專注涂著藥,手指細細撫過她柔女敕的眼膚。
沒想到他還特地為她去取藥呢,呵。
「好舒服哦──」她仰著臉,閉眼享受他細心的呵護,內心有著滿滿的感動。
戚衛然盯著她精致小巧的五官,被她無瑕純淨的表情深深吸引住。
她緊閉著眼,長而翹的睫毛沾著藥液,微微顫動著,她的粉頰白里透紅,飽滿如菱的嘴唇紅潤晶亮,從葉縫間輕灑而下的金紅色陽光映照在她臉上,形成一抹魅惑的光暈,吸引著人想去攫取其中的美好。
他想吻她。
這是他現在唯一的念頭。
而他也正打算這麼做。
溫柔抹藥的手指沿著她臉頰,一路滑至她小巧微尖的下巴。
裘暖不明白他想做什麼,只隱約感受到他充滿男性氣息的呼吸,正吹撫過她的臉,熱呼呼的……
她疑惑睜開眼,冷不防看見他如夜星般晶亮的墨瞳就近在咫尺。
「您、您、您想做什麼?」她睜大眼,嚇一大跳。
「想親妳。」
他很誠實,又傾身靠向她,男性強勢的身軀充滿了壓迫感,裘暖頓時像被雷劈到一般,驚嚇過度,整個人手腳並用迅速向後退竄,速度之快,根本像是在逃命。
「喂,小心──」戚衛然神色一凜,伸手一抓。
來不及了!裘暖的身影瞬間消失在石頭上。
撲通!
後方無路,她當著他的面向後仰跌出去,直直摔進溪里,只留給他一截被撕毀的衣角,和一臉的錯愕──
第八章
「ㄚ暖、ㄚ暖──」
誰在叫她?
是爹爹嗎?
除了爹爹之外,沒有人會這般喊她。
「ㄚ暖,醒醒!」
急切的呼喊,揪著她的心,讓她用力撐開沉重的眼皮──
戚衛然俊挺的臉龐,完全霸佔了她的視線,他的臉近在咫尺俯視著她,垂掛在臉上、發梢上的水珠順勢滴落到她的臉上。
「發生……什麼事了?」她咳嗽,想起身。
「妳溺水了。」他扶她坐起來,表情很擔憂,似乎也有點想笑。
「溺水?」怎會溺水了呢?
她有點摔糊涂了,一時間想不起來先前發生了什麼事。
「妳不小心掉進溪里去了。」他撥開黏在她頰邊的濕發。
是了,她想起來了,她在水里掙扎著,還喝了不少水,接著,就驚嚇過度昏過去了──
可她還記得在落水前,好像還發生了什麼事……
她想不起來,完全想不起來!
她有點茫然地看著戚衛然,他也是一身濕,顯然是剛跳下水把她從水里撈上來。
「妳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頭會不會痛?會不會想吐?」他抓起她的手,細心檢查她的四肢,手掌來回撫著她的後腦勺,檢查她有沒有撞傷。
這一刻,她真覺得自己宛如是他呵捧在手心的寶貝,被他珍寵著。
這樣的溫柔對待,是幸福的,是她從小到大,不敢奢求的幸福。
「我……沒事……」她滿心感動,眼眶濕潤。
他一把抱起她,離開溪邊,移往另一塊平坦的巨石上。
「妳先在這待著,我去撿些干柴來生火,不然會著涼的。」他小心放下她,移步到附近林間撿柴。
裘暖痴痴凝望著,被他的身影深深吸引住,怎麼都移不開目光。
她的心底,有股異樣的情愫在快速滋長著。
從以前至今,她不知已經遠遠地「偷看」過他多少回了,可從來沒有一次是像此時這樣,令她像中了邪似的,除了心跳加快、熱血沸騰之外,還……遐想連連。
這是她從來沒有過的感受。
戚二爺明明還是戚二爺,但似乎也不再是戚二爺了。
到底哪里不一樣了?她說不上來,但她知道,有些事情已然悄悄改變。
「妳餓了嗎?」他捧著柴火回來,開始生火。
「是……有一點。」她心虛臉紅,慌忙別開目光。
「瞧,這是我剛才在林子里捕的。」他得意地亮出一只山雞,似乎是想給她點驚喜。
「哇,好厲害,動作好快。」她驚呼佩服。方才她分明一直盯著他瞧,卻根本沒留意他是何時捕到的。
一只山雞,便輕易擄獲她崇拜的眼神,戚衛然忍不住笑開。
「我知道妳沒有用午膳,現在肚子差不多也該餓了。」
他生好火,開始月兌下一身濕衣,攤在石邊晾烘著。「妳也把衣服月兌下來烤烤,太陽馬上就要下山了,小心天涼受寒。」他轉身去處理山雞。
男女授受不親,雖覺得尷尬羞窘,但裘暖還是乖乖解了外衣,晾在火邊。
她坐在火旁,扭著濕淋淋的長發,依著火堆傳來的熱度慢慢烘干,同時乘機歪著頭多偷瞧他兩眼。
戚衛然處理好山雞,回頭架在火堆上烤著,同時從馬袋中取出水袋交給她。
「渴嗎?」
「渴。」她接過水,大口喝著。
他在她身旁並肩坐下,雙眼「很君子」地望向前方,專注烤著山雞。
他打著赤膊,濕發披散,渾身散發一股男性的陽剛魅力,即使眼楮不看他,也可以強烈感受到那源源不絕的誘惑。
裘暖又禁不住偷瞄他。
夕陽斜落,彩霞紅光映襯著他好看的側臉,吸引她貪戀的目光佇足停留。
實在很難相信,在她眼中,戚二爺已從一個遙不可及的英雄人物,變成了一個會引她想入非非的成熟男子。
她為自己踰矩的想法感到臉紅,但視線還是一路掃過他赤果的胸膛,然後落到他的右肩後側──那里有樣東西吸引了她。
「啊!」她輕呼出聲。
他轉過頭。「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