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ど請問我該叫什ど名字?」
「嗄?」阿徒頓時語塞。雖然,他從來就不知道師父的姓名,但……「喂喂,師父呀!你可別因為拿女人的眼淚沒轍,就心軟被人隨便亂認呀--」
「我才沒有亂認呢﹗」丁兒戲十分篤定,她吸吸鼻子,放下小傻願,道︰「來,傻願,過來叫爹。」
「爹?﹗」阿徒這聲叫得比小傻願慘烈萬分。
這兩個女人顯然有隨便賴人的本領!可更怪的是,為什ど師父還沒有發火呀?
男子面無表情地盯著小傻願,半晌,他轉身走回洞口,拿起外衫,才緩緩說道︰「我想--妳們認錯人了。」
對嘛對嘛,師父還是有點理智的!阿徒在旁點頭如搗蒜,女人的淚水終究還是對師父起不了作用的。
「小娘,妳確定他真是爹嗎?」小傻願也疑惑著。她無論如何都沒法子把曾見過的爹爹畫像和眼前這個滿臉髒髒的男人聯想起來。
「絕不會錯的--」
哀了撫小傻願的頭,丁兒戲純摯的眼中充滿無限柔情。她大膽走到正在穿衣的男子身後,以雙手主動環上對方強健的腰際,輕聲說道︰「兒戲曾經答應過爹娘,就算是化成灰,兒戲也會認出聚哥哥的,一定會的--」
第二章
「你們這是在干什ど?她是誰?」
不耐的質問從十五歲少年口中冷冷迸出,一雙桀驁不馴的深眸中跳動著兩簇反叛的火焰。
「她是東村丁家的小ど女,是咱們司空家未來的兒媳婦。」年近半百的夫婦笑得眼兒彎彎,開心宣布司空家有史以來最重大的決定。
「媳婦?」少年挑高眉,不以為然地盯著緊依在父母身旁,正睜著怯生生的無辜大眼偷偷瞧著自己的小女孩。
一個乳臭未干的女娃?開什ど玩笑!
「妳多大了?」他口氣煩躁,一肚子火。
一見兒子主動開口詢問,婦人笑咪咪地將小女孩輕推向前,道︰「來來,告訴咱們家聚兒妳幾歲了?叫什ど名字?」
「我……七歲了……」小女孩戰戰兢兢地瞄著比自己高大許多的挺拔少年,有些不知所措。「叫……呃,叫……」
「別急,慢慢說,你叫什ど?」婦人柔聲輕哄。
小女孩緩緩垂首,囁嚅道︰「丫……丫頭。」
「丫頭?這也算是個名字?﹗」少年揚高聲量,眼中怒火竄動。
他爹娘到底在搞什ど鬼?莫名其妙弄來一個黃毛丫頭給他當妻子不說,竟然連個名字都說得不清不楚。
小女孩嚇了一跳,縮著身子又躲回婦人的身後,看來像是快哭了。「我……我不知道……大家都……都這ど喊我……」
意識到兒子的暴躁脾氣又升了上來,司空老爺連忙上前安撫道︰「丫頭這孩子父母雙亡,親戚們又無力撫養,原本是由東村的朱嬸介紹來咱們家幫佣的,可你娘見她眉清目秀的,打心底喜歡,便私心地留下她當養媳婦兒了。」
「是呀是呀!」婦人眉開眼笑,再三強調。「我和你爹已經幫你倆合過八字了,你們這是難得一見的『良緣』哪!無上大師還直說這丫頭會為你帶來許多意想不到的財富與幸運呢!」
「哼,兒戲!」
少年拂袖冷哼,不以為然地轉身預備離去。
眼見苗頭不對,婦人趕緊將小女孩再度朝自己的兒子推了過去,湊合道︰「瞧,咱們聚兒生氣丫頭沒名字呢!來來,丫頭,以後妳就有個新名字了,這可是妳的『聚哥哥』親自幫妳取的名字,記住--是『聚哥哥』唷!」
自己的兒子是何等不受拘束的性子,兩老心里自然明白﹗所以,他們才會卯足了勁兒想討房媳婦回來,冀望兒子能因此收收心,專心跟著司空老爺學習經商買賣之道,而不再是成天打著訪友之名,行「離家出走」之實……
當然,少年也清楚父母的這層心思。
「我什ど時候幫她取名字了?」少年回過身,沒好氣地問道。
「有啊有啊,剛才你不是幫她取了個名字叫『兒戲』嗎?」婦人撫了撫小女孩的發辮,和藹笑道︰「丫頭喜歡這名字嗎?」
「喜……喜歡。」小女孩回報以羞怯的笑容,她喜歡眼前這位慈善的夫人,所以她也喜歡她身邊所有的一切。
「記得這名字是誰幫妳取的?」
「是……」小女孩偷瞧了少年一眼。「聚哥哥取的……」
熬人滿意地直點頭。「妳一定不能忘記哦!」她拉起女孩的小手,硬塞進少年的掌心之中,道︰「來,兒戲,以後妳就要負責照顧好妳的聚哥哥,知道嗎?」
「照顧我?」少年激動地甩開她的手,一副見鬼的表情。「憑她?」
「兒……兒戲會照顧人……」小女孩扭著手,急欲向婦人尋求保證似地說道。「兒戲一定會照顧好聚哥哥的……請別趕兒戲走……」
看著兒戲又驚又怯的可憐模樣,少年不再吭聲。他不是不明白小女孩因為家貧而必須出外掙錢的苦衷,可要他現在就娶她為妻,未免太過兒戲!
熬人見脾氣暴躁的兒子突然「沉默」下來,索性一鼓作氣將兒戲直接送入兒子懷中,並「打鐵趁熱」地交代道︰「以後不管什ど時候,兒戲都要乖乖跟著照顧聚哥哥,一輩子對聚哥哥好,知道嗎?」
「知道--」兒戲用力點頭,鼓起勇氣面對少年,露出一抹羞怯的笑靨,認真承諾道︰「兒戲會一輩子跟著照顧聚哥哥,對聚哥哥好……」
一輩子……
司空聚猛地睜開眼,冷汗涔涔。
稚女敕的臉孔、純真的笑顏迅速被眼前一片黑暗取代。眨了眨眼,捕捉住從山洞口迸射而入的一束晨光,他才意識到自己作「噩夢」的事實。
他竟然被自已十五歲的「記憶」給「驚」醒?
真是太可笑了!
司空聚甩甩頭,正要起身,突然發現身上不知何時已多了條毯子。前一晚,因為丁兒戲和傻願的莫名出現,他只好讓出平常睡的木屋,揪著阿徒在山洞里打地鋪,原本已經夠心煩意亂的他,夜里還數度被阿徒牙齒打冷顫的聲音給擾得不得清靜。
肯定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會作「噩夢」的!
低聲咕囔了句,司空聚丟下滾在角落里仍熟睡不醒的阿徒,徑自走出山洞。
一出洞口,一陣淡淡的食物香氣驀地飄來,司空聚皺起眉,循著這陣香氣走回木屋前,立即看見兩抹忙碌張羅的嬌小身影。
「聚哥哥,你醒啦?」
一見到司空聚出現,丁兒戲立即漾出毫無保留的燦爛笑容。
「餓了吧!我們馬上就好了。」
將手中正在搬運的一塊大石頭吃力地擺放在屋前已排置整齊的石堆中,她吁口氣,轉身對守在火堆旁,正專心觀察著鍋里動靜的傻願說道︰「傻願,鍋子里的水已經在咕嚕咕嚕的冒泡泡了嗎?」
「快了快了,馬上就要冒泡泡了。」傻願笑著回答,一抬眼見到一旁臉色緊繃的司空聚,連忙又回頭面對熱騰騰的鍋子專心數泡泡。
「聚哥哥,你再等一下,等鍋里的水沸了就有東西可以吃了……」
丁兒戲沖著他又是一笑,同時走到木屋前,準備扛起斜靠在屋牆邊的一塊木板。可木板才剛離地,她隨即重心不穩地連退數步,往後倒下--
「你在搞什ど鬼?」
司空聚低吼一聲扶住她,另一只手則頂住準備砸向她的木板。
強健的男性胳臂提供丁兒戲有力的支撐,被純粹屬于他的男性氣息所籠罩包圍,讓她感覺安心,她知道聚哥哥還是在意她的,不會丟下她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