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鬼讓咧嘴一笑,從懷里掏出一條黑色眼罩。「來,這是送你的。」
「這是……」
「這是從被你戳瞎眼楮的那個蠢漢身上取下的。」
「被我戳瞎眼……」予霧頓了下,這才想起她遇劫時,曾從頭上取下發梳刺向某個日本海盜的眼楮。
「你該不會……是去替我報仇吧?」很可能像是他會做的事!
「誰要他該死的竟敢打你,他必須為此愚蠢的行為付出百倍代價。」他咬牙道。
事實上,剿了那群日本倭的巢穴,也算是替朝廷省去一樁頭痛的麻煩事——就當是順道送給康熙一個人情吧!誰叫自己搶了那家伙準備「欽定」的女人呢!
「你該不會是殺了他吧?」予霧問道,她不希望他為了她去殺人。
海鬼讓聳聳肩,擁著她又翻回床上,打算賴掉回答。
這次,予霧使勁推開他。
「別鬧了,你也該離開了。」她嚴正提醒。「那些侍衛馬上就會找來的。」
她才剛去見過犯人,犯人立刻就逃了獄,白痴都知道要來她住的儲秀官搜查。
「你難道沒听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
「我只知道只要是人都不會笨到放過這里。」
聞言,海鬼讓放聲大笑。「放心,等到有人發現我不見了,恐怕還要一段時間——」
予霧反射性伸手搗住他的嘴,以防他的笑聲傳出去,並顫聲問︰「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你也把獄中那些守衛給殺光了?」
「別把我想得那麼邪惡上他拉開她的手,安撫地啄吻著她。「我只是多了幫手替我做些事罷了!」
「幫手?誰?」
「你帶來的那個老嬤嬤。」
「蘇麻拉姑?」予霧有些吃驚,但定神想想,卻又不感到意外。「她後來又去找你?」
「並且還拉著我說了一大堆話。」
「她和你說了什麼?」她急切問。
「不過是說了一個故事——」他笑了笑,沒什麼特別反應。「一個關于某位皇子,在被人毒害不成後,他的母親因為愛子心切,用計將他假換偷運出官卻又沒想到途中遇劫,從此皇子生死未卜的一個故事。」
「那……你覺得呢?」予霧輕聲探問,同時觀察著他的表情。「你有什麼感想?」
海鬼讓扯著嘴角,聳聳肩。「不過就是一個故事罷了!她說我听,我說你听,以後或者還可以說給咱們的孩子听,如此而已。」
听他提到孩子二字,予霧不由得紅了臉,輕斥道︰「君子恥其言而過其行。」
「那咱們就來言行一致吧!」說著,他整個人索性壓在她身上,好似準備親熱一番。
「別鬧。」她再度拚命推開他,正色道。「你真的……對那個故事完全沒有感覺?」
「我對‘你’比較有感覺。」他又扯開話題。「況且,對于過去發生的事我沒興趣,我只追求未來——而你,就是我的未來。」
「你真這麼認為?!」這下換成是她紅了眼眶。
「我有屬于自己的王國,也擁有了你,其它的一切對我都不重要。」他溫柔地撫著她的臉頰,說道。
「而且我現在只想用一輩子的時間,去證明我的‘未來’比我的‘過去’更值得擁有。」
靶動的淚水緩緩地滑落臉龐,予霧環抱住他,哽咽道︰「那麼,帶我回島上吧!」
他緊摟住她,滿足一笑。「當然。」
在島上,他是獨一無二的王者,而她也會是他獨一無二的妻子,沒有王權爭斗、沒有嬪妃成群,有的
——絕對是對方完整的愛。
「走吧!現在應該是時候了。」
牽起予霧的手,海鬼讓主動帶她起身離開。可才拉開房門,即看見蘇麻拉姑站在門外,拚命拭淚,顯然已經听到他們兩人之間的交談。
「我……我都打點好了,你們……趁現在趕緊離開吧!」蘇麻拉姑依依不舍道。「皇上那兒就由我來解釋,不會有問題的。」
「謝謝您。」執起蘇麻拉姑滿是皺紋的手,予霧真心感謝。
「你們一定要過得幸福哦!」蘇麻拉姑望著海鬼讓,以無比疼惜的心情由衷祝福。這是她唯一能彌補他的機會了!
予霧點點頭,看了海鬼讓一眼後,接著解下脖子上的玉飾,塞進蘇麻拉姑手里。
「請您將這長命鎖轉交給皇上,好嗎?」
蘇麻拉姑低頭看著手中的玉飾,嘆道︰「放心,皇上會明白的。」
海鬼讓笑著握住予霧的手,表明支持她將玉飾送人的決定。「走吧!」
「你們保重!」蘇麻拉姑再度老淚縱橫地道別。
「您也是。」予霧亦流下淚水。
然後,兩人在蘇麻拉姑的淚眼目送下離開了儲秀宮,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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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還有另外趴在屋頂上的兩抹身影——
「喂,你的迷魂散會不會下得太重了些?」
「不下重一點,鬼哥哪來的時間和予霧姑娘敘敘舊?!」
「會不會真出人命呀?」
「你這是在質疑海懸的配方?」
「我才沒有,你別挑撥離間了。」嬌小的身影生氣地站起身,準備離開。「走吧!表哥哥和予霧姊姊都走了,還磨蹭什麼?!」
「再等會兒,說不定還會有好戲可看。」身著一襲黑色勁裝,卻擁有一頭銀白發絲的海羅顯然不想就這麼離開。
「鬼哥哥不是叫你跟著我嗎?你還不走?!」穿著俊俏的抱兒撒撇嘴,飛身躍至另一處檐頂。「弄丟了我,可別怪我沒事先提醒你哦!」
「哼,走就走,誰怕誰!」
心不甘情不願地,海羅只好跟著抱兒後頭飛身過檐,一前一後地消失在夜空之中,留下的只是?蕩在紫禁城里的一聲驚恐尖叫……
「鬼——有鬼呀——」
筆事還未結束……
泉州,某座清幽的宅院。
一位發紅眸淺、明顯有著洋人面孔的年輕少婦,睜著好奇的褐色大眼,望向眼前這一對來訪的男女
「晨風出去辦事,馬上就回來了。」
「你也坐著,就別招呼我們了。」海鬼讓帶著予霧跨進大廳,閑適地挑張椅子坐下,歇歇腿。「你身子好些了嗎?孩子好嗎?你那緊張兮兮的丈夫竟然放心丟下你出去辦事?」
「托大家的福,我已經好多了,孩子正在房里睡著呢!還有,晨風不會緊張兮兮,他只是比較擔心我而已。」伴隨著有條有理的回答,是一抹燦爛幸福的笑靨。年輕少婦盯著予霧,親切問道︰「請問……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你?」
予霧先瞄了眼海鬼讓,才疑惑地道︰「你是……」
「我是晨風的妻子,你可以叫我點點,我覺得你很面熟,好象以前見過面似的——」
「我想你可能記錯人了,我確定我們以前沒有見過面。」予霧微笑道,又看了眼一旁始終帶著神秘笑容的海鬼讓。
她真弄不清他葫蘆里賣的到底是什麼藥?
從他第一次見到她時,他便執意帶她來見他的拜把兄弟雲晨風,可又堅持不向她透露真正原因,只粗略地表示只要時候到了,自然也會給她一個「故事」。
「可是……我真的覺得你很面熟……」點點偏著頭,仍然堅持她的直覺。「海大哥,你覺得呢?」
「如果和你丈夫比較起來,你覺得如何?」海鬼讓勾著嘴角,含笑道。
點點偏著頭認真地打量予霧,然後恍然大悟地發現原來她的眉宇之間和雲晨風十分神似。
許是被盯得有些不自在了,予霧終于忍不住轉向海鬼讓,低聲問道︰「你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別急,一會兒便知。」海鬼讓親昵地捏提她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