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斗意志呢?
可當她們再度竄出水面時,抱兒懊惱地發現,她竟又遲了予霧一步。
「這……怎麼可能?」抱兒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語。「我可是從小游到大呢!」
「我也是。」
予霧笑著走上岸,並拾起散落在地的衣物,輕輕擦拭著不斷滴水的頭發。事實上,她已多年未曾下水
,游這兩趟下來,她已是又累又喘。
「可是你好厲害。」她是說真的,心底對于霧的喜愛又濃一分。「不知道你和鬼哥哥誰比較厲害?」
怎麼又提他?
予霧擦著頭發,沒答話。抱兒則趴在岸上,逕自咕噥著。「如果你能游得比鬼哥哥快……或許鬼哥哥
以後還會听你的……」
「你說什麼?」抱兒詭異一笑。「鬼哥哥這個人向來對實力和他相當或比他強的人十分‘有禮’,
如果你想要他答應你什麼,你可以先打敗他,一切就好談得很——」
「真的?」這倒引起予霧的好奇。
「真的!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你真有什麼事相求,或許鬼哥哥會看在別的‘情分’上就直接答應你了
……」
這她可不敢奢望!予霧在心里忖道,如果海鬼讓真那麼「好講話」,她那天也不會被他激得差點丟了
好脾氣。
「對了,還有……噯?」
抱兒正打算再說些什麼時,倏地,遠方傳來一陣陣低沉渾厚的嗚響,听來像是有人在吹某種號角——
「這是什麼聲音?」
「沒……沒什麼,這是……準備操練的信號……對,就是操練的信號……」抱兒驚跳上岸,邊說邊急
忙套上衣服。「予霧姊姊……你在這兒等我一下……我回頭去拿樣東西……」
「什麼東西這麼急?」
「沒……沒什麼,你……你繼續游,我……我馬上就回來……」抱兒結結巴巴、神色倉皇,提起鞋子
還來不及穿上,便急忙往石堡方向跑去。
扯扯唇角,予霧顯然對抱兒慌張突兀的舉動不以為意。
她坐在石岸上,仰望白雲藍天,呼吸海的氣息,任由時間慢慢流逝,正當她慵懶地逐漸放松下來時,
驀地,一股強烈的侵襲感自身後猛然而來。
予霧反射性攏緊僅遮掩住半個身子的白緞衣裳,回首張望,但舉目所及,除了海、天、密林之外,根
本沒有任何東西靠近。
基于某種莫名不安的直覺,予霧幾乎是毫不遲疑地以極快的速度開始著裝,可她才剛將衣服披上身,
突然——
「好一幅美人解衣的美景哪!」
伴隨一聲輕佻的口哨,低沈且似曾相識的男聲冷不防自她身後傳來。
「你已經等不及要報恩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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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鬼讓?!
予霧驚愕地瞪視眼前一襲黑色裝束、任由長發狂放飛揚的陌生男子。
她認得他的聲音!
「閉上眼,轉過身去!」毫不猶豫的,予霧劈頭就是直截了當的一句。
而對她嚴正的喝阻,海鬼讓完全無動于衷,朝她走進的腳步仍然沒有絲毫遲疑。
「你,站住,別過來。」
予霧死命揪著衣衫,盡可能地遮住身體的每一寸肌膚。他難道沒瞧見她……「衣衫不整」嗎?竟如此
罔顧男女間該有的分際與尊重!
「你是在跟我說話?」
海鬼讓放慢腳步,故意以手掏了掏耳朵,慢條斯理道︰「你不是應該喊我‘救命恩人’、‘恩公’或
‘大聖人’才對嗎?」
傲然地緩緩抬高下巴,予霧冷聲說道︰「是‘大聖人’就該知道非禮勿視的道理!」
「什麼非禮勿視,沒听說過!」
「你……」這男人!予霧氣結,咬著唇,索性白話重申。「是‘大聖人’就別過來!」
搖搖頭,海鬼讓黝黑俊挺的面容帶著些許捉弄。
「瞧見美人果身,是聖人都難自禁呀!」說著,他已來到她面前,並大剌剌地跳上石岸,和她並肩而
坐。
「輕浮!」
予霧摟著衣物橫向移動,如見瘟神般和他保持距離。
海鬼讓不以為意,仍悠哉斜坐,單膝微弓,指著海面道︰「說得好,‘輕浮’是學習游水的入門,像
我們這種以海為生的人,個個都‘輕浮’、能‘輕浮’!」
這無賴的男人……
予霧在心里更加確定這一點。她昂揚下巴,潛藏在體內的硬脾氣讓她決定不再搭理他,直到他識相離
開為止……
海鬼讓揚揚雙眉,故意將臉湊上前,和她眼楮對眼楮地說話。
「你生得很美,只可惜‘表情’不好。」
他突然伸手輕模她眼角漸愈的傷痕,予霧嚇一跳,直覺地向後要避開他的近觸,卻反而重心不穩,差
點從石岩另端摔出去。
「我知道你已經等不及要報答我,但好歹也顧慮一下自身的安危,摔傷了我很難向人交待——」
海鬼讓俐落地伸手抓住她的腳踝,企圖穩住她,但卻換來了前所未有的怒目相向。
「放手!」予霧生平第一次「咬牙切齒」地說話,並努力維持她該有的尊嚴。
因為他抓著她的腳,使她優美白晰的長腿整個露出白緞之外,一覽無遺。
「我現在放手你會摔下去。」他笑得理所當然。
「我情願摔死也強過被人辱沒清白——」
她真的火了,使勁要抽回她的腳,但卻被他握得死緊。在這一拉一扯之間,她不堪折騰的衣擺被撩得
包高,索性連另一條腿都露了出來。
「我說過了,你如果摔傷我很難向人交代。」
海鬼讓仍是一派賴死人不償命的笑容,不但沒有松手的打算,反而肆無忌憚地欣賞起她小巧白淨的腳
踝。
許是第一次和男人有如此親密的「接觸」,又或許是被他的眼神給惱的,予霧竟感覺一股莫名的熱氣
自她的雙頰開始延燒,並向下禍延頸項。
「幾日不見,你的臉色看起來倒是紅潤許多!」
海鬼讓毫不客氣地戳破她臉紅的事實。
予霧知道自己在氣力上絕對拚不過他,于是放棄掙扎,決定續用不理睬策略。她偏過頭,將視線移往
海面,擺明漠視他的存在。
見予霧連生氣都正經而認真,海鬼讓益發興起逗人的念頭——她的反應令人期待!
嘴角帶著慣有的淺笑,他單手從懷里掏出一張手稿,迎風飄晃。
「這到底寫些什麼玩意兒……」他瞄了眼仍堅持不理他的予霧,故意朗聲頌道
「十年……生死……兩茫茫……啊!飛走了!」
「嘎?」
予霧驚跳了下,慌忙回過頭,即冷不防對上海鬼讓揶揄的笑眼,以及他手中揮動的手稿。
「為什麼故意嚇人?」她剛才真被嚇了一大跳,以為夏兒寫來的「江城子」真隨風飄進了海。
「終于願意跟我說話了?」他笑問,手中的紙卷像是「人質」似的被拿來當成談和的工具。
「拿來,那是我應得的。」她板起臉,不悅于他的捉弄。
「行,微笑一個就給你。」
「我為什麼要對你微笑?」而且她現在也不想對他笑。
「我說過了,你生得很美,只可惜‘表情’不好,況且我千里迢迢才為你取來這張尚夏公主的親手筆
跡,難道不該換得一個和善的笑容?」
「這‘江城子’原本就是你答應要給我的東西,沒資格再談條件。」
盯著予霧精致姣好的五官面容,海鬼讓當然沒有瞧見他預期的笑容;他聳聳肩,出乎意料地不再堅持。
「算了,拿去吧!你都已經‘君子一言,死馬難追’了,我還能說什麼?」他爽快交出手稿。
予霧露出一副「算你守信」的表情,正打算接過手稿時,才發現自己的腳仍被他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