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康?」敏格和瑞初同聲驚叫,兩人都沒料到薩康會在這個節骨眼出現。
「為什麼沒人下水救人?」薩康氣得對圍在湖邊的每個人吼叫,這些人只會看熱鬧嗎?
「別急——」康熙上前拉住已然光火的薩康,阻止他沖下水。「瞧,她們似乎不太需要幫忙。」他指向緩緩游近,正準備上岸的夏兒和予霧。
而岸上其他人則紛紛向康熙叩逆行禮。
「該死的,到底怎麼回事?」才剛觸及湖邊,夏兒立即被薩康一把抱上岸,其他人也紛紛上前幫忙拉起予霧。
「薩……康?」夏兒眨眨濡濕的雙睫,發梢的水不斷滑下臉頰。「你狩獵結束了?」
「現在別管狩獵。」他急切道,扯上的斗篷包裹住她,並當著眾人的面緊緊環抱住她。
夏兒打了個哆嗦,臉頰貼在他的胸膛。
「薩……康?」她嚅聲道,耳邊不斷傳來他急促的心跳聲,他摟得她好緊。「我……不過呼吸了……」
薩康松了松手臂的力量,但仍是將她密密地圈在他的保護之中。
「你的臉色很不好,是不是不舒服?」她仰起頭問道,她從來沒見過薩康的臉色如此蒼白,她感覺他全身肌肉緊繃。
「我的確很不舒服。」薩康沉聲道,在看見她在湖里的剎那,他覺得自己的心跳幾乎快停了——他從沒有過這種驚恐的感覺。
夏兒伸出冰冰涼涼的小手,認真地探了下他的額頭。「你要不要去休息一下?」她反過來關心他,好像他才是那個落水的人。
「看你們夫妻倆感情這樣好,可見當初我配婚是配對了。」薩康笑著調侃當眾親熱的兩人。
「嗄?」夏兒嚇了一跳,連忙收回自己的手,望向眼前身著黃袍的俊偉男子,驚覺道︰「你……你是康……康熙皇帝?」
「听夏兒直呼皇上名號,眾人不約而同倒抽口氣,她是瘋了不成?
豈料,康熙反而哈哈大笑。「正是。」
「好年輕……」夏兒喃喃道,五年前剛來中國時,曾經覲見過康熙一次,但當時因為人多距離又遠,所以對他的印象非常模糊,可是……康熙明明已經在位二十年了,怎麼這般年輕?
「見到我皇兄怎麼也不知道行禮問安?」實在看不慣夏兒「無禮」的表現,瑞初上前指正道。
「看在她們身體不適的分上,不用多禮了!」康熙揮揮手,對著夏兒和予霧說道。「瞧,這位姑娘的嘴唇都發紫了。」康熙直率地降下自己身上的金黃斗篷,披在予霧身上。
「這……」予霧翦瞳盈望,被康熙突來的舉動懾住。
「無妨。」康熙微笑道,目不轉楮地盯著予霧蒼白到幾近透明的絕美玉容。「秋意微涼,我看你們還是趕緊去換下這一身濕衣裳,以免著了涼。」
康熙對予霧的關心,看在瑞初格格的眼里頗不是滋味——從剛才到現在,不但薩康完全沒注意到她,連皇兄都像著了魔似的行為反常,真是嘔死人了!
瑞初跺了跺腳,扭頭離去——
「瑞初姊姊。」夏兒出聲叫住她,並將一條濕淋淋的手絹遞到她面前。「你的手絹。」她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
「我不要了。」瑞初揮揮手,擺明了她不接受。
「不要了?」夏兒怔住。「可是你不是說……」
「我說那根本是我不要的手絹,隨手扔的,你竟然還這麼‘大費周章’把它撿回來。」瑞初以極無奈和無辜的語氣說道。
「可是……」夏兒蹙眉看了眼濕縐的手絹,她好不容易把它撿了回來,她竟然說不要了?
只消看夏兒的表情,薩康大概就已猜出事情的端倪;倏地,他取走絹帕,一臉「凶惡」地對瑞初質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靶受到薩康怒火恤色的瑞初,只是略縮了縮身,不太敢吭聲——薩康從來沒有在她面前發過火。
「是因為這個夏兒才下水的?」他微慍道,聲音不自覺地揚高。
「薩康,在皇上面前別這樣。」敏格使了個眼色,她可是從頭到尾目睹夏兒落水的經過,自然知道孰是孰非,但薩康現在寵妻心切,竟然在皇上面前完全失了分寸。
夏兒也輕輕拉住薩康的手臂,想安撫他的怒氣,她猜想薩康會如此怒不可遏可能是因為瑞初格格要把他送的東西給扔了——
幾乎是毫不考慮地,夏兒沖著瑞初熱切問道︰「如果你真的不要這條手絹,是不是可以送我?」
瑞初不發一語地驚瞪著夏兒,仿佛她瘋了。
夏兒當然視她的沉默為不願意,于是,她從懷里掏出僅存的最後一顆珍珠說道︰「這樣吧,請你賣給我,好不好?」
這下,瑞初的表情更像是見到鬼了,她不敢相信世上竟有如此遲鈍的人,她擺明了就是刁難她,難道她一點感覺都沒有嗎?還是……她根本就是瞧不起人,故意使她難堪?
不過就是區區一條手絹,憑她瑞初格格,還需要用賣的嗎?傳出去她豈不是反被人恥笑為小器了?
「送你送你。」她不耐地揮手。
「真的?謝謝。」夏兒欣喜道,高興地將手絹捧在心口。
「這珍珠倒是挺特別的。」康熙指了指那顆又大又亮的黑珍珠說道。
「皇上喜歡?」夏兒將珍珠收進錦囊,連同錦囊遞到康熙面前,道︰「送給皇上。」
「朕有這榮幸?」康熙帶笑道,眼角還辰忘打量薩康一臉的不悅。
夏兒用力點頭,誠意道︰「只要皇上喜歡,就算是將全琉球的珍珠都挖來,也是應該的。」
聞言,康熙朗聲大笑。「那麼——朕就要收下嘍,可以嗎,薩康?」他故意問道。
這種事干麼問他,他是皇帝不是嗎?
看著僅比自己大三歲,是君亦是友的康熙帝,薩康沉著臉作揖道︰「皇上聖意齊天,又何需詢問臣的意思?」
「是嗎?那朕就收下了。」康熙道,開心地發現他這位個性耿直的手下愛將竟也會有鬧別扭,言不由衷的時候。
收好珍珠,一抬手,一名隨侍立即趨上前,跪叩腳邊。
「安排她們去換下這一身濕衣服。」康熙命令道。
「喳。」隨侍叩首,起身道︰「請往這里。「隨即帶著薩康他們離去。
待薩康一走遠,康熙表情一收,轉身對瑞初道︰「你們跟我來。」
完了,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瑞初和另外兩位公主對望一眼,只能默不吭聲地跟在康熙後頭走往大殿。
「看來事情頗為曲折。」當一行人跟在康熙後頭離開的同時,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男子走到敏格身旁,說道。
「其實也沒你想像的曲折。」敏格對著男子微笑,以袖口輕拭他額上薄沁的汗水。
承接著來自妻子的親匿舉動,赫翌仍不忘好奇地問道︰「薩康老弟剛才是哪根筋不對?竟然在皇上面前生氣。」
「他沒在皇上面前殺人就該偷笑了。」
「殺人?誰?」
敏格認真地想了下,撫著下巴答道︰「不一定,可能殺瑞初,也可能殺我。」殺瑞初是為了她推夏兒下水,至于殺她這位親姊姊則純粹是因為她沒有及時阻止瑞初的「暴行」,盡到保護夏兒的責任。
「他敢殺你?」赫翌挑高了眉。「小心我第一個先殺了他!」
☆☆☆
好可怕,她的丈夫看起來像是要殺人了。
夏兒被薩康緊摟著,一路連走帶跑來到別院廂房,尤其在她丸致講述完下水的經過之後,他的臉色更加鐵青。
連跟隨在後的內宮總管和宮女莫不敬畏三分。
「這是皇上賞賜的——」內宮總管低著頭,支使宮女呈上衣物。「請在這里安心換裝之後,稍作休息,皇上會在大殿等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