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為今天場面太*難得*,他才會不像平常那樣。」顧天臨嘆口氣。「我從來沒見過他像今天這樣放任自已喝酒……」
見顧天臨擔憂的表情,郁闌夜不免跟著緊張起來,雖然她並不曉得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听他這麼一說,她也感到有些不對勁齊騁今晚確實怪怪的。
「這樣吧,你再進屋里瞧瞧,花園的部分就交給我來找。」
彼天臨若有所思地看著郁闌夜,她似乎滿關心齊騁的……算了,先找人要緊!「那麼——就麻煩你了。」
「好,我們分頭進行。」郁闌夜提起裙擺,轉身就往花園較隱密的一方走去。
郁闌夜才剛拐過花園小徑,又被人給喚住。
「嗨,郁小姐,好久不見了,你依然如此明艷動人。」一位身著黑西裝,身材矮壯、蓄有八字胡的中年男子笑容滿面地趨上前打招呼。
又被人給絆住了!真是,早不出現、晚不出現,為什麼偏偏挑在她要找人的時候出現?而她甚至不記得曾見過這號人物。
盡避心頭著急,郁闌夜仍維持基本的禮貌解釋道︰「對不起,我有點事情……」
「之前我跟你提過的合作計劃,你考慮得怎麼樣了?」
啊,原來是那件事——她想起來在哪里見過他了,他是「白虎影業」的人,曾邀她飾演他們公司電影的女主角。
「對不起,我想你們的劇本……我可能無法勝任演出。」她客氣道,誰叫他們送來的劇本都是三級片——她不可能接演這類片子。
「郁小姐太客氣了,你絕對是有本錢、有實力的,除非……你瞧不起我們『白虎影業』?」他的眼楮眯成一條細縫。
看來她若不說出心里真正的想法,他是不會死心的。
郁闌夜抿著嘴角,道︰「抱歉,我沒有看不起你們的意思,只是我對這類題材真的沒有興趣,請你們另外找人吧!」
她轉身欲離去,冷不防被一把抓住。
「當演員本來就要有所突破嘛,我們好心給你一個磨練演技的機會,你竟然不肯賞臉,你以為你還可以當多久的偶像明星?」他的語氣開始發狠。
這個人怎麼這麼惡霸?郁闌夜有些火了,她也是有脾氣的人哦!
「對不起,請恕我直言,我可不認為一定要『月兌』才叫突破、才算演技,這根本是自欺欺人的說法,觀眾自己有眼楮,別把他們當白痴。」她慎重地說道,不著痕跡地甩開他的手。
「你現在是當紅炸子雞,當然會這麼說,但你可別忘了這個圈子可以讓你起來,同樣也可以讓你摔下來!」
「拍那種片可能會讓我摔得更快。」她聳肩。
「你!」男子氣脹了臉。「我們『白虎影業』肯邀你已經是很給你面子了,你別以
為有*郁集團*在背後撐腰就可以隨便打發我們。」
這次,郁闌夜更火大了。
雖然對「白虎影業」霸道的行事作風略有耳聞,但偏偏她就是「吃軟不吃硬」,他越是強人所難,她就越不吃這一套——而且她最痛恨別人拿「郁集團」來激她。
「你這是邀人演出時應有的態度嗎?」她生氣道。「抱歉,我正在忙,有事請找我的經紀人談。」她旋身離去,但被他從後頭拉住。
這個人還真不死心!
郁闌夜反射性想使力甩開他,卻在這一拉一扯之間,不小心失了重心,整個人往一旁的樹叢跌了過去……
***
他終於見到「他」了該死!他的「責任」已經盡了,不是嗎?
齊騁就著酒瓶大口灌酒,背倚樹干而坐,嘴角盡是自嘲的苦澀;他仰望星空,開始對自己莫名騷動的心情感到厭煩。
十五歲以前,「他」根本不曾在他的記憶中出現,對他而言,「他」是個連陌生人都談不上的空影,不曾投注情感,更遑論思念了。
充其量,「他」和他只是在基因血緣上有某種程度相連而已就跟他母親一樣。
其他就再沒別的意義了。
齊騁收回目光,又喝了口酒。然後另一抹侵佔他思緒的秀麗身影出現在他視線範圍之內——雖然听不清談話內容,但從他現在隱身的位置望去,卻可以清楚看見郁闌夜正神情愉快地和一位粗獷有型的男子聊天。
莫名在意的情緒在他心底隱隱啃蝕,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齊騁仰首靠著樹干閉上雙眼,強迫自己不去理會郁闌夜的一舉一動,直到她的聲音傳來……他睜開眼,看見郁闌夜又換了一個人說話,而且就在他隱身的樹叢前面。
齊騁擰了擰眉,並不打算現身打擾,但她似乎遇到麻煩了!
那個男人不但纏著她、威脅她……可惡,他甚至還抓她的手!
莫名的怒火急涌心頭,齊騁從草地上起身,正打算穿過樹叢時,冷不防郁闌夜的嬌軀突然撞進他懷里——
「啊!」郁闌夜驚呼出聲,被這乍然出現的肉牆震了個七葷八素,搞不清楚方向。
齊騁輕柔地扶住郁闌夜,冷眼瞪視著還想撲上來的中年男子,粗沈道︰「她都已經說了——她不和你合作,你還听不懂?」
「齊……齊騁?」郁闌夜聞聲抬眼看他,夜燈打在他臉上造成的陰影效果,給人一
種陰鷥的壓迫感。
「你是哪個單位的記者?識相的就別多管閑事。」那男子想再伸手拉郁闌夜,卻被齊騁揮手格開。
「識不識相由我決定。」他冷笑,左手順勢將郁闌夜往身後一拉,以自己的身體擋住兩人中間,拿著酒瓶的右手則明顯擺出預備攻擊的姿勢。
對方一見態勢不對,即悻悻然道︰「原來是個醉鬼!」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只得暫時離開,等待下次有機會再說,不過離去前他仍不甘心地撂下一句。「哼!如果有一天你過氣了,可別來求我們給你機會一月兌翻身。」
「放心,我就算不紅了,寧願去賣*牛肉面*,也不會進*牛肉場*的。」郁闌夜對著那人的身影喊道。
「這種事還是別說得太篤定才好。」齊騁輕諷道,演藝圈靠「月兌」來為名氣加溫的例子屢見不鮮。
「別人怎麼做不關我的事,但我絕不會這麼做——就算要我退出演藝圈也是一樣。」郁闌夜堅定道,她可沒有那種「為藝術而犧牲」的高尚情操。
齊騁低笑了聲,晃了晃酒瓶,語氣濃嘎道︰「你不該單獨和人在這麼偏僻的地方談事情的——」
她靠向他。「那你又為什麼會躲來這麼偏僻的地方呢?天臨到處找你……天啊,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他渾身散發濃烈的酒氣,發絲散亂,西式領結已被扯松,襯衫的第一顆扣子也已解開,樣子十分落魄。
齊騁當著她的面,故意大口喝酒。
「你那位白馬王子呢?怎麼把你放單了?」他問道,似乎沒有等待答案的意思,反而逕自舉步朝花園的更深處走去。
「你要去哪里?」郁闌夜拉著裙擺一路跟往側門。
齊騁的步伐還算沈穩。離開音樂喧鬧的豪宅之後,他突然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該是離開的時候了……」他喃喃地對著星空說道。
「離開?你要回去了嗎?」她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後面,心里的擔心與不安也越形擴大,他今晚真的很反常!
「不要跟著我。」
「不行,你喝醉了,很危險。」她抓住他的手臂。
「你怕我被車撞死?」
「我怕你撞死別人。」她想搶他的酒瓶。
「跟著我,小心你也變成共犯。」他朗聲笑著,一個旋身避開她的襲擊,腳步有些踉蹌。
這是她第二次看到他笑,但感覺為何會如此悶悶不樂?他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有心事呢?她實在很擔心。